第七化工厂废墟内，死寂弥漫。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钢筋扭曲声，以及王大胆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鲲鹏指挥官自绝而亡，带着嘲讽与谜团，彻底沉默了。那句“钥匙已经激活”、“真正的清洗即将开始”，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王大胆和苏晚的心头。
王大胆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名昏迷的少年。少年呼吸平稳，额头上那枚菱形晶体的光芒完全内敛，裂纹也在缓慢愈合，仿佛刚才那狂暴的空间能量抽取反而某种程度“净化”了他作为容器的负荷。但他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眉宇间凝结着一丝化不开的空洞与痛苦。
“他怎么样了？”苏晚的灵体飘近，光芒略显黯淡，刚才连续的超负荷运算和防御让她消耗巨大。
“暂时死不了，但心神受损极重，像是被掏空了。”王大胆沉声道，尝试渡过去一丝精纯平和的玄武真血之力，温养少年的心脉。真血之力流入，少年苍白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一丝，但那股深入灵魂的空洞感依旧存在。
“钥匙……他说的钥匙，是指这个孩子？还是指别的？”王大胆站起身，环顾这片狼藉的战场，目光最终落回自己丹田处。那里，三色内丹缓缓旋转，那一丝新吸收的空间能量如同不安分的游鱼，尚未完全驯服，却隐隐与某个极其遥远、极其庞大的存在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很可能两者皆是。”苏晚分析道，翠星玉佩的光芒扫描着少年和周围环境，“这少年本身被改造为容器，可以视为‘锁孔’，而他额头的晶体以及刚刚被引爆的空间能量，就是启动的‘钥匙’。虽然仪式被我们打断，能量也被你意外吸收，但某种‘激活’的信号可能已经发出，就像扣动了扳机，即便子弹被拦截，击锤已然敲下。”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而你现在吸收的这部分空间能量，因其本源来自鲲鹏的核心技术，又经过这少年容器的转化，恐怕也携带了某种特殊的‘坐标印记’。它现在与你体内的地脉灵核碎片相互影响，就像……就像一把钥匙，已经插入了锁孔半寸，虽然未能转动，却已建立了联系。”
王大胆感受着丹田内那丝奇特的共鸣，眉头紧锁：“能反向追踪到这个‘锁孔’另一端的位置吗？归墟之扉到底要在哪里打开？”
“我试试！”苏晚集中精神，深蓝翠星玉佩爆发出最强的解析光芒，全力分析着王大胆内丹中那丝空间能量的特性，试图破解其中蕴含的坐标信息。
与此同时，王大胆也没有闲着。他走到那被摧毁的法阵核心区域，强忍着对那股残留毒怨能量的厌恶，仔细探查。他踢开破碎的晶体残骸，拨开暗红色的泥土，忽然，他的脚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
他俯身挖开泥土，露出了一块半埋在地下的、黑曜石般的石板。石板上刻满了扭曲的、非人般的文字和图案，充满了亵渎与疯狂的气息，与长生会一贯的风格截然不同，反而更接近他在天堂岛见过的、那些崇拜古老邪物的典籍记载。
而在石板中心，同样刻着一个徽记——却不是三足金乌，而是一个更加抽象、更加诡异的符号：一只没有瞳孔的、流淌着黑色泪滴的眼睛！
“这是……”王大胆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找到了！”就在这时，苏晚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震惊，“坐标解析出来了！位置是……申城黄浦江心，靠近陆家嘴金融区的江底深处！那里的空间结构极其薄弱，而且……而且坐标显示，那扇‘门’的规模，远超想象！比我们在云鲸岛见过的归墟之扉，还要庞大数十倍！”
黄浦江心！陆家嘴！那可是申城乃至整个东方联盟的经济心脏区域！人口极度密集！
王大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终于明白对方所谓的“真正的清洗”是什么意思了！他们根本不是想打开一扇普通的归墟之扉，他们是想在申城最核心的区域，打开一扇足以吞噬小半座城市的、前所未有的巨型归墟之门！
“必须立刻阻止他们！”王大胆猛地攥紧拳头，暗金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
“等等，大胆！”苏晚忽然又叫住了他，她的光芒投射在那块刚刚被发现的诡异石板上，“这个符号……这个‘无瞳之眼’……我在守陵人最古老的禁忌记载中看到过！这是‘虚妄之瞳’的标记！传说中，它是比归墟更加古老、更加不可名状的某个存在的象征！长生会……或者说他们背后的鲲鹏，难道不仅仅是在利用归墟，而是在试图沟通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线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危机感呈几何级数攀升！
就在这时——
呜——呜——呜——！！！
整个申城上空，凄厉无比的最高级别防空警报，毫无征兆地、撕心裂肺地拉响了！这警报声并非针对空袭，而是特研中心发布的、意味着灭顶之灾即将来临的“龙级灾变”警报！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王大胆的通讯器和老杨焦灼无比的咆哮声同时响起：
“大胆！你在哪？！完了！全完了！黄浦江心……江心！！出现超大规模空间扭曲！一个……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形成！直径超过一公里！还在不断扩大！无法阻止！无法阻止！归墟能量反应指数已经爆表！最高议会下令……正在紧急疏散民众，但根本来不及了！！”
老杨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力感。
“鲲鹏！是鲲鹏那群疯子！他们早就暗中在江底布置好了巨型空间阵列！他们之前所有的行动，包括静安公园和这里的仪式，都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同时为那个巨型阵列积累和输送能量！我们上当了！”
王大胆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果然！还是晚了半步！不，甚至可能从他们踏入静安公园地下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总部所有战力已经赶往江边尝试建立防线！但……但恐怕撑不了多久！大胆……你……”老杨的声音哽咽了，“尽力而为吧……如果事不可为……优先保全自己！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通讯戛然而止，似乎那边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王大胆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愤怒、焦急、还有一丝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苏晚的灵体静静漂浮在他身边，光芒柔和却坚定地笼罩着他：“大胆，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我们必须去那里。”
王大胆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犹豫和负面情绪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如磐石般的坚定和决绝！
“走！”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一把抱起地上昏迷的少年，身形冲天而起，直接撞破了厂房的穹顶，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暗金流星，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黄浦江心的方向！
苏晚化作流光融入玉佩，全力辅助他飞行，并持续监控着远方那不断膨胀的恐怖能量源。
越是靠近市中心，空气中的归墟污染就越是浓重，几乎令人窒息。天空中的屏障已经完全变成了墨黑色，无数扭曲的阴影在其中蠕动。下方街道上，一片末日般的景象！车辆堵塞，人群惊恐地奔跑、哭喊，试图逃离，却又不知该逃向何方。政府的疏散指令通过广播和无人机循环播放，但在这种规模的灾难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王大胆心如刀绞，速度却丝毫不减。
很快，他看到了！
在陆家嘴那片璀璨夺目的摩天楼群前方，原本应该流淌着繁华与财富的黄浦江江心，一个巨大得令人绝望的黑色漩涡，正在缓缓旋转！
它的直径远远超过一公里，并且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漩涡中心深不见底，仿佛连通着宇宙中最黑暗的深渊！恐怖无比的吸力从漩涡中散发出来，江水被疯狂地卷入其中，连带江上的游船、岸边的码头设施，都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拖向那无尽的黑暗！
更加可怕的是，浓郁如墨的归墟能量如同实质的黑色烟柱，从漩涡中心喷涌而出，直冲云霄，与天空的屏障连接在一起，不断加固着这片绝望的囚笼！
漩涡的边缘，电闪雷鸣，空间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隐约可以看到，无数狰狞恐怖的归墟魔影，正在漩涡深处凝聚、咆哮，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入这个世界！
特研总部的战斗人员、武装直升机、甚至调动来的军队，正在江两岸构建起一道道脆弱的能量防线，拼死攻击着漩涡，试图延缓它的扩张，击杀那些试图冲出的魔影。能量光束纵横交错，爆炸声连绵不绝，但在那庞大的黑色漩涡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
防线，正在节节败退！不断有飞行器被吸力拽入漩涡，消失无踪；不断有战士被魔影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是一幅真正的人间地狱景象！
王大胆悬浮在高空，狂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望着那如同世界终结般的巨大归墟之扉，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体内的玄武真血却在极致的压力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
恐惧？有！
但更多的，是愤怒！是责任！是决绝！
他轻轻放下昏迷的少年，用一层柔和的水之力将他保护在一处相对安全的楼顶。
然后，他缓缓飞向前线，飞向那巨大的、如同魔神之眼的黑色漩涡。
每前进一分，他身上的暗金光芒就炽盛一分！身后的玄武法相自动显现，并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实、都要庞大！龟蛇长啸，声震四野！
他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战场上所有人的注意！
“是第三小队来了！” “他来了！战斗继续！” “……”
绝望中的战士们看到那道如同神只般的身影，顿时爆发出微弱的希望和欢呼。
王大胆没有理会下方的呼喊，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不断扩张的归墟漩涡。
苏晚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空灵而决绝：“大胆，常规方法不可能关闭如此巨大的归墟之扉。唯一的办法，或许……是借助你体内那把‘钥匙’，反向冲入其核心，从内部破坏支撑它的空间阵列！但那样做，九死一生！”
王大胆看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感受着丹田内那枚与漩涡隐隐共鸣的三色内丹，嘴角忽然扯起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弧度。
“九死一生？那便够了！”
他不再犹豫，将体内所有力量——玄武真血、地脉灵核、甚至那丝尚未炼化的空间能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吼！！！”
玄武法相发出震彻天地的咆哮，体型再次暴涨，仿佛真的要化身为撑起天地的洪荒神兽！
在无数人震惊、敬畏、期盼的目光中，王大胆化作一道极致璀璨的暗金流星，义无反顾地、主动冲向了那毁灭的源头——巨型归墟之扉的核心！
决战，于此打响！ 生存还是毁灭，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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