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那股浓郁到能防蚊驱虫、顺便把路人也熏一跟头的“草药香水”味,足足过了三天才渐渐淡去。这三天,苏晚晚和翠儿出门都自觉绕着人走,生怕把哪位体质敏感的大爷大妈给“香”晕过去。
不过,因祸得福。那场轰轰烈烈的“驱蚊运动”,虽然过程狼狈,效果惊悚,却也让苏晚晚在摸索中,意外地对南州本地的一些植物特性有了那么一丢丢粗浅的认知。至少,她知道哪种草味道冲,哪种草汁液黏糊糊,哪种草烧起来烟特别大……
这日清晨,苏晚晚正对着屋里所剩无几的米缸发愁,思考着是去河边碰运气看能不能捞点小鱼小虾,还是再去集市跟那些精明的本地摊主进行第二轮“价格拉锯战”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焦急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呼喊。
“阿叔!撑住啊!”
“快!快去请巫医!”
“来不及了!血止不住!”
苏晚晚好奇地扒着破旧的院门往外瞧。只见几个皮肤黝黑、穿着短打的猎户,正抬着一个昏迷不醒、大腿上有一道狰狞伤口、鲜血汩汩往外冒的中年汉子,慌慌张张地往镇子另一个方向跑。那汉子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眼看情况就不太好。
【哇!开放性创伤!大出血!】苏晚晚心里一紧。前世作为普通社畜,她虽然没学过医,但基本的急救常识还是懂一点的。看这出血量,再不处理,等找到他们口中的“巫医”,这人怕是凶多吉少。
“等等!”几乎是下意识的,苏晚晚喊了一声,推开院门就冲了出去。
那几个猎户停下脚步,疑惑又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衣着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年轻女子。
“你……你是哪个?”一个年轻猎户操着生硬的官话问道。
苏晚晚没时间解释太多,指着伤员血流不止的大腿,语速飞快:“他流血太多了!得先止血!不然等不到巫医来!”
猎户们面面相觑,显然不太相信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外来女子。
萧景玄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门口,抱着手臂,沉默地看着。翠儿则紧张地躲在苏晚晚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苏晚晚急了,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上手指挥:“把他放平!找干净的水和布来!快啊!再不止血就真来不及了!”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急切笃定,或许是伤员的情况确实危急,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猎户犹豫了一下,还是示意同伴将伤员小心地放在了路边相对平整的地上。
苏晚晚立刻蹲下身,检查伤口。伤口很深,像是被什么野兽的利爪划的,皮肉外翻,看得她心里直发毛,胃里一阵翻腾。【不行不行!苏晚晚你稳住!现在是装逼……啊不,是救人的关键时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前世学过的急救知识。
“翠儿!快去把我们烧开晾凉的那罐水拿来!还有,把我之前撕了当抹布的那件旧里衣也拿来!要干净的!”她快速吩咐道。
翠儿应了一声,飞快跑回屋。
苏晚晚又对猎户们说:“有没有酒?越烈越好!”
猎户们互相看了看,一个猎户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递给她。苏晚晚接过,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浓烈的、类似“烧刀子”的气味冲鼻而来。【就是它了!】
翠儿很快拿来了水和布。苏晚晚先用清水小心翼翼地冲洗伤口周围的污物,冲掉大部分血迹。这个过程中,那伤员因为疼痛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吓得苏晚晚手一抖。
【妈呀!比看恐怖片还刺激!】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操作。
接着,她倒出皮囊里的烈酒,一咬牙,直接淋在了伤口上!
“嘶——”昏迷中的伤员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周围的猎户们也看得龇牙咧嘴,仿佛那酒是浇在自己身上。
【消毒!这是消毒!虽然很疼但必须做!】苏晚晚在心里默念,手上动作不停。她用干净的布条,蘸着烈酒,再次擦拭伤口边缘。然后,拿出最干净的一块布,折叠成厚厚的小方块,用力按压在伤口上方(近心端)的动脉上!
“你!过来按住这里!用力按!别松手!”她指挥那个年轻猎户。年轻猎户愣了一下,赶紧照做。
压迫止血起效了,血流的速度明显减缓。
苏晚晚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开始用剩下的布条,笨拙但异常认真地进行包扎。她不会什么专业的包扎手法,只能凭着感觉,一圈一圈,力求绑得紧实,确保不再渗血。
整个过程中,萧景玄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苏晚晚那张沾了点血污和灰尘的小脸,看着她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泛红的鼻尖,看着她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专注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的目光深邃,带着一丝探究。他发现自己这个小王妃,似乎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展现出令人惊讶的一面。怕蚊子,却敢对着血淋淋的伤口下手;贪吃爱玩,却能在危急关头保持冷静(相对而言)。
等到苏晚晚终于打了个丑丑的结,直起腰时,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她看着被包扎得像个小号木乃伊大腿的伤口,虽然手法粗糙,但血总算是止住了。
这时,镇上的巫医也被人请来了。那是一个穿着色彩斑斓古怪服饰、脸上画着油彩、身上挂满各种骨头和草药的老者。他看到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员,愣了一下,尤其是闻到那股浓烈的酒味和看到那“别致”的包扎时,眉头皱了起来。
他用本地话快速地和猎户们交流了几句,似乎在质疑苏晚晚的处理方式。
苏晚晚听不懂,但看表情也能猜个大概。她挺了挺胸脯,虽然心里有点打鼓,但面上毫不退缩,用官话说道:“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用烈酒清理过,防止……防止邪毒入侵!”她临时把“消毒”换成了更符合本地认知的说法。
那巫医检查了一下伤员的脉搏和瞳孔,又看了看不再流血的伤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他叽里咕噜又说了几句,然后从随身携带的皮囊里掏出一些捣碎的草药,敷在苏晚晚包扎的布条外面,又进行了一番跳跳唱唱的仪式。
猎户们对巫医依然恭敬,但再看苏晚晚的眼神,已经少了许多怀疑,多了几分感激和好奇。
等到巫医和猎户们抬着伤员离开,苏晚晚才彻底放松下来,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幸好翠儿及时扶住了她。
“小、小姐……您刚才……太厉害了!”翠儿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苏晚晚摆摆手,心有余悸:“厉害什么呀,吓死我了……手现在还在抖呢。”她抬起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无奈地笑了笑。
萧景玄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布帕。“擦擦。”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苏晚晚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和不小心沾上的血点,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带着点疲惫却明媚的笑容:“王爷,我刚才……没给您丢人吧?”
萧景玄看着她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才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尚可。”
只是两个字,却让苏晚晚像得了什么大奖一样,瞬间眉开眼笑,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嘿嘿,王爷夸我了!虽然只是‘尚可’!四舍五入就是非常棒!】她内心的小人又开始跳舞。
她不知道的是,这件在她看来只是“紧急情况下硬着头皮上”的小事,却像一阵风,很快就在这个封闭的小镇里传开了。
“那个新来的外乡女人,会止血!”
“她用烈酒洗伤口!看着都疼!”
“连阿泰叔那么重的伤,她都敢动手!”
于是,从这天起,苏晚晚的“民间医者”生涯,在她自己都稀里糊涂的情况下,正式拉开了序幕。虽然她的“医术”仅限于止血、清理伤口、以及用她那半吊子的草药知识给人推荐点“可能有用”的土方子,而且过程往往伴随着病人的龇牙咧嘴和她自己的手忙脚乱。
但在这缺医少药的边陲之地,她那点来自现代的基本急救常识和不怕脏不怕累(主要是被逼的)的劲头,竟然歪打正着地,开始为她赢得了一丝微弱的、不同于排斥与审视的……认同。
当然,找她“看病”的人,大多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而苏晚晚,则在这条“蒙古大夫”的道路上,一边翻着从集市淘来的、字都认不全的本地草药图册,一边战战兢兢地继续着她的“行医”实践。
萧景玄则成了她最沉默的“助理”和最稳固的“靠山”。每当她因为处理伤口而脸色发白时,他总会适时地递上一块帕子或一碗水。而当有人质疑她的方法时,他甚至不需要说话,只需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就足以让那些人闭上嘴。
生存,依然艰难。但苏晚晚似乎又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歪歪扭扭地,踩出了另一个属于自己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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