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

爱吃花椒芦笋的伍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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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筹码或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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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将外面荒原上残留的硝烟味、血肉焦糊味以及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天地之威的余韵,稍稍隔绝在外。但指挥所内的空气,并未因此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粘稠、沉重,仿佛凝固的胶质,压迫着每个人的胸腔。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似乎也黯淡了几分,映照着一张张残留着目睹那毁天灭地一击后难以消退的震撼与生理性苍白的脸。眼神深处是无法轻易平复的、如同海啸过后的惊涛骇浪,无声地冲刷着每个人固有的认知堤坝,留下了一片狼藉与茫然。

林薇走到那张布满划痕和污渍的木桌旁,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按了按有些发胀刺痛的太阳穴,随即又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干涩发红的眼睛,仿佛想将刚才那烙印在视网膜上、如同创世之光般撕裂天地的惨白电光强行揉散。她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竭力维持的、近乎冷酷的平静:“掌握着雷霆之力的异能者……传闻听得再多,分析得再透彻,也不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刚刚那一瞬间的惊雷,是立威,恐怕也是……顺手清理一些不知死活、恰好挡在路上的‘小鬼’吧。” 她的话语带着惯有的、抽丝剥茧般的冷静分析,试图将那份非人的力量纳入可以理解的逻辑框架,但尾音里那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几乎被完美压抑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那是对绝对力量差距最直接、最本能的敬畏。

“‘立威’……‘清理小鬼’……”唐宝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像是在咀嚼着某种坚硬而苦涩的硬核。他摊开自己那只布满老茧、冻疮和新添擦伤的右手,掌心上方空气微微扭曲,发出细微的“咔嚓”凝结声,一小撮闪烁着凛冽寒气的、薄而坚韧的冰晶迅速凝结、延展,形成一面巴掌大小、如同最纯净钻石般璀璨剔透的微型冰霜屏障。这是他最引以为傲、千锤百炼的防御手段之一,足以在近距离抵挡寻常步枪子弹的射击,给他带来过无数次生存的机会。他凝视着这面凝聚了他心血、意志和异能的冰晶,眼神却有些失焦,仿佛在透过它那完美的几何结构和凛冽寒光,看到那道足以湮灭物质、改写物理规则的狂暴雷霆。

“那道雷……”他声音沉闷,带着一种纯粹的武者面对无法理解、无法企及、甚至无法想象的绝对力量时,从骨子里透出的无力与挫败感,“要是正面、结结实实地劈在我这全力凝聚、最厚状态的冰霜屏障上……结果根本不用想,瞬间就会瓦解、汽化,连延缓零点零一秒都做不到,可能还会因为极致的高温与极寒能量性质相冲,引发更剧烈的殉爆。如果它的力量更集中一点,更凝练一点,只攻击一个微不足道的点……恐怕能直接像烧红的烙铁烫穿薄纸一样,毫无阻碍地穿透我这自以为最强的防御,连带后面的我,一起……”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股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寒意已经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让空气仿佛又凭空降低了几度。他有些烦躁地挥手散去掌心的冰晶,晶莹的碎片化为冰尘消散,他摇了摇头,脸上横肉抽动了一下,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自嘲和劫后余生的、赤裸裸的后怕,“震慑小鬼?呵,宝爷我自认在这片地界上摸爬滚打,大小也算个人物,不算什么无名小鬼了,可刚才……也他妈被震慑得够呛,心现在还在嗓子眼砰砰乱跳,跟打鼓似的。就是不知道,在‘虹’那样的大人物眼里,我们这群人里,到底谁才算值得他特意‘震慑’的小鬼?或者说……我们在他眼中,其实全都是可以随手清理、无需在意的……蝼蚁?”

他这话问得有些诛心,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却恰恰问出了此刻许多人内心深处最隐晦、最不愿面对、却又无法回避的担忧。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原有的身份、地位、那点拼命挣来的实力、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与骄傲,似乎都变得脆弱不堪,如同阳光下的冰雪,随时可能消融,不留痕迹。

黄浩一屁股瘫坐在旁边一个用来装工具的、表面粗糙布满木刺的木箱上,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连这木箱都承受不住此刻沉重的气氛。他抓起腰间挂着的水壶,拔开塞子,也顾不上冰冷,仰头猛灌了几大口凉水,冰水划过喉咙带来的刺激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驱散了些许因过度紧张带来的眩晕感,这才长长地、仿佛要将肺里所有浊气和恐惧都吐出来般,舒了一口带着白雾的气,用沾着油污的袖子胡乱抹了把嘴,心有余悸地开口,声音还带着点过度紧张后的沙哑和颤抖:“他娘的……以前总觉得异能再强,再玄乎,也得讲究个能量守恒、出力上限、身体负荷、作用范围吧?可刚才那一下……简直他娘的不讲道理!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掌握的力量!是天灾!是神罚!是……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亲自打了个喷嚏!” 他看向洛冰、雷昂和陈雪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混杂着深深敬畏与难以言喻的复杂疏离感,仿佛他们身上也沾染了那份属于“虹”的、非人的、令人窒息的气息。“我现在算是他娘的彻底明白了,为啥磐石壁垒能成一方霸主,能让那么多大小聚集地俯首帖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有这种……这种‘人形天灾’、‘行走的神罚’坐镇,谁敢不服?谁又能不服?拿头去服吗?” 他最后那句话,带着一种近乎认命般的、充满了无力感的无奈。

洛冰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来的、含义复杂如同乱麻、交织着恐惧、探究、怨怼甚至一丝迁怒的目光。她站得笔直,如同雪中青松,磐石壁垒军官的仪态刻入骨髓,但双手却下意识地在身侧微微握紧,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细微却清晰的痛感,这痛感帮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与内心的清醒。她迎向众人那混杂着各种负面情绪的视线,语气坦诚而郑重,试图驱散一些弥漫的不安,至少做出努力:“‘虹’大人的力量,确实早已超越了寻常异能者所能理解和揣测的范畴。他执掌的雷霆,不仅代表着无与伦比、近乎规则的破坏力,更象征着磐石壁垒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绝不可触碰的底线。但请诸位相信,‘虹’大人并非嗜杀暴虐、以毁灭为乐之人。方才出手,一是那伙袭击者主动攻击、行为恶劣,已构成严重威胁,且其能量波动充满了混乱与恶意;二是……这或许也是一种在特定情境下,最高效、最直接的‘清场’与‘宣告’方式,为了后续更重要的对话与交涉,扫除不必要的干扰和令人厌烦的杂音,同时……明确彼此的立场和力量层级。” 她努力为“虹”那震撼性、甚至可以说恐怖的行为做一个合乎逻辑与身份的解释,但她也心知肚明,任何语言上的解释、任何逻辑上的分析,在那道撕裂天地、瞬间决定生死的雷霆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难以真正抚平人们心头的震撼、恐惧以及那份被绝对力量支配的无力感。

“高效……清场……”苏晴轻声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在品味着其中蕴含的、近乎冷酷的理智与决绝。她走到那扇唯一的、镶嵌着模糊玻璃的窗户边,撩开厚重的、沾染着灰尘与硝烟气息的深色窗帘一角,目光再次穿透有些模糊的玻璃,投向远方那支如同沉默巨兽般静卧在地平线上的暗银色车队。天际的乌云似乎比刚才更加浓重、更加低垂了一些,翻滚涌动着,仿佛在无声地积蓄着下一轮更猛烈的风暴,又或者,仅仅是那位存在无意识散发出的能量场,已然影响了这片区域的天象,让天地都为之色变。“确实高效。一击之下,物理层面的威胁土崩瓦解,核心战力瞬间蒸发;同时也让我们,让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从灵魂深处都清晰地认识到彼此之间那宛如天堑鸿沟般无法逾越、甚至无法理解的力量差距。”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谄媚,仿佛只是在冷静地陈述一个冰冷而客观、不容置疑的事实,“这比任何言语上的警告、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甚至真刀真枪的流血冲突,都来得更直接,更深刻,也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无力。”

她转过身,面向屋内神色各异、被阴影和不安笼罩的众人,眼神已经恢复了作为聚集地代管者应有的清明、冷静与必须前行的决断:“恐惧解决不了我们面临的困境。后怕也改变不了‘虹’已经到来、并且拥有绝对力量这个我们无法撼动的现实。‘虹’的力量,我们见识了,也切身感受到了,如同凡人直面山崩海啸。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不是沉溺于这种无力感,被恐惧吞噬理智,而是必须思考,如何在这股无法抗衡的力量面前,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头脑,运用我们所能动用的一切智慧、勇气和微不足道的筹码,为启明聚集地,为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争取到尽可能好、尽可能体面、至少……能够让我们继续生存下去的结果。”

她将目光转向洛冰,语气平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与审慎:“洛巡查使,以你对‘虹’大人的了解和对他行事风格的判断,你认为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是会直接带领车队进入聚集地,还是会在外围暂时驻扎,等待我们调整好状态后,前去拜见?我们需要预判他的行动,才能做出相应的准备。”

洛冰沉吟了片刻,浓密睫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似乎在脑海中快速检索着与“虹”相关的所有记忆、报告和行为模式,然后才谨慎地、字斟句酌地回答道:“按照‘虹’大人一贯的习惯和行事风格,在展示力量、清除掉显而易见的障碍之后,他通常会给予对方一定的反应、消化和准备时间。那道雷霆,既是精准致命的打击,也是宣告他正式到来的、无法忽视、也无法抗拒的信号。我个人的推测是,他的车队很可能会在目前的位置暂时驻扎下来,可能会先派出前哨人员或者正式的使者,与我们三人取得联系,进行初步的接触,明确他的要求、接下来的程序以及会面的具体安排、地点和形式后,才会选择在一种相对‘可控’和‘有序’的状态下,正式进入聚集地。直接以强势姿态闯入,不符合他的身份和格调,也容易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潜在的低烈度抵抗,即便那种抵抗在他眼中可能如同蝼蚁挥臂,微不足道,但终究会浪费时间和精力,不符合他追求‘高效’与‘结果’的原则。” 她顿了顿,像是在强调某种不确定性,补充道,“当然,这仅仅是我基于对大人一贯作风的观察和理解所做的、最符合逻辑的判断。‘虹’大人的意志深如渊海,难以测度,最终他会如何行事,取决于他自身的考量、当时的心境以及对局势的独到解读,非我等可以妄加揣测,更不能以此作为绝对的依据。”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最后一点,极其宝贵、也可能是最后的时间窗口。”林薇立刻接话道,她走到桌边,纤细却有力的手指习惯性地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这声音帮助她集中高速运转的思维,“这段时间,我们必须分秒必争,像绷紧的弓弦,做好以下几件关键事情。第一,立刻动员所有能动用的人手,王猛负责协调,彻底清理战场痕迹,安抚受惊的居民,恢复聚集地的基本秩序和运转,确保在这个节骨眼上,内部绝对不能再生出任何乱子。第二,统一我们内部的口径,关于墨仲为何在此、赵翊的情况、我们与‘灰鼠’那股不明势力的纠葛始末,以及我们与洛巡查使小队目前的‘合作’关系定位,这些关键信息必须梳理清楚,避免任何可能前后矛盾。第三,也是最重要、最核心、决定我们命运的一点,”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地看向苏晴,仿佛在确认彼此背水一战的决心,“我们必须尽快明确我们的底线和最基本的谈判策略。我们手里究竟还有什么可以称之为筹码的东西?我们最多能够接受什么样的条件?哪些核心利益是绝对不能退让、哪怕面临最大压力也必须坚守、甚至不惜……玉石俱焚的?”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众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心脏不受控制狂跳的咚咚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聚集地内部慌乱的人声、哭喊和急促跑动的脚步声。每个人都在快速开动脑筋,脸色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思考着这关乎每一个人生死存亡的、沉重如山的问题。

黄浩有些烦躁地用力挠了挠他那头本就乱糟糟、如同被炸弹炸过的鸟窝般的头发,语气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憋闷和几乎要溢出的绝望:“筹码?我们他娘的还有什么筹码?除了这几条在人家眼里可能不值钱的烂命,和这个破破烂烂、刚刚缓过口气、要啥没啥的聚集地,还能有啥像样的、能摆到台面上、让人家看一眼的东西?人家随便一道雷,就能把我们连同这里的一切,都从地图上干干净净地抹掉,连个泡都冒不出来!” 他的话虽然粗糙直白,甚至有些刺耳,却血淋淋地道出了此刻最残酷、也最真实的现实——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拥有的东西,似乎渺小得不值一提,如同尘埃。

“不,我们并非一无所有。”苏晴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穿透恐惧、稳定人心的力量,她的目光如同冷静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屋内每一张写满焦虑、不确定和绝望的脸,“第一,我们亲手捣毁了‘翡翠梦境’这个毒瘤,这是他们明确想要解决的目标之一,从结果上看,我们替他们完成了一件他们或许也需要耗费不小代价、动用不少资源才能做到的事情。这份‘功劳’,无论他们承认与否,是客观存在的。第二,我们抓住了墨仲这个关键人物,并且愿意按照之前的约定进行移交,这至少显示了我们的合作诚意和遵守承诺的态度,表明我们并非不可理喻、无法沟通的野蛮势力。第三,我们发现了‘灰鼠’这股胆大包天、冒充磐石壁垒的不明势力,并且通过审讯掌握了一定的线索和物证,这直接关乎磐石壁垒的声誉和外部安全环境,他们需要从我们这里获取信息,并且很可能需要我们的后续配合进行调查,甚至清剿。这为我们提供了合作的可能性和切入点。第四,”她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却更加清晰有力,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启明聚集地本身,这接近千人挣扎求存的集体,这片我们经营了不算短时间的土地及其潜在的价值,以及……我们在绝境中能够迅速统一意志、果断清理内部叛徒、并且有能力在遭受外部攻击时组织起有效防御、维持基本社会秩序的能力。这些,或许在‘虹’那样俯瞰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的大人物眼里,算不上多么重要、多么诱人的筹码,但绝非毫无价值。毕竟,统治一片毫无生机、只剩下焦土和废墟的土地,与接管一个尚有基本秩序、人口和一定发展潜力、可以节省大量重建成本的聚集地,其意义、后续需要投入的精力以及能够获得的回报,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如同在黑暗冰冷、令人绝望的洞穴中,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几盏虽然微弱却顽强不熄的油灯,勉强照亮了周围方寸之地,让众人沉重得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情,稍微看到了一丝方向和可能存在的、极其微小的转机。

“而最重要的,或许并非是这些有形的东西,”苏晴的目光陡然变得极其锐利,如同在黑暗中骤然出鞘的寒刃,闪烁着不惜一切的光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破釜沉舟般的坚定,“我们并非毫无反抗之力,也并非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和决心。我、林薇、唐宝、黄浩,还有在屋内静养的萧凌,以及与我缔结契约、并肩作战的狼群……我们个体的力量或许无法正面抗衡‘虹’那如同天威、近乎规则的雷霆,但如果我们所有人被逼到真正的绝境,退无可退,生存与尊严都被彻底剥夺,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倾尽所有、玉石俱焚,那么,也未必不能让他付出相当的、甚至超出他预期的代价。这份隐藏在温顺与合作表面下的、被逼到极限后可能爆发的、绝望的反击能力与决心,本身就是一种无形却不容完全忽视的筹码。‘虹’是站在力量顶端的强者,但他不是毫无理智、只知毁灭的疯子,他应该会冷静地权衡彻底,如果毁灭我们所能得到的是一片焦土和潜在的仇恨种子,或者通过相对和平的方式接收、或者建立某种形式的合作、管理关系所能获得的,这两者之间的利弊与最终代价。当然,我们与他们没必要做到玉石俱焚就是了!”

当“玉石俱焚”这四个冰冷而决绝的字眼从苏晴口中清晰地说出时,众人的心头都是猛地一凛,仿佛被冰冷的针尖狠狠刺了一下,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但随即,一股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后产生的、混合着绝望、不甘与疯狂的决绝情绪,又悄然在心底滋生、蔓延开来。是的,如果连最基本的生存希望和作为人的尊严都被彻底剥夺、践踏,那么倾尽所有、拼死一搏,就是唯一剩下的、也是最惨烈、最无奈的选择。这份绝望中的疯狂,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我同意苏晴姐的分析。”林薇点了点头,她惯常冰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与她气质相符的、冰封般的决然,“我们不能妄自菲薄,将自己看得一文不值,任由恐惧支配,那只会让我们失去最后讨价还价的资格;但也不能盲目乐观,低估了双方实力上那令人绝望的巨大鸿沟。谈判的关键,在于把握好那个极其微妙的、如履薄冰的分寸,既要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与合作的诚意,避免因态度问题而激怒对方,招致毁灭;也要不卑不亢,在合适的时机,清晰地传达出我们的立场和底线,守住我们必须守护的核心利益。比如,聚集地未来能否保持相对的自治权与独立运作空间;居民的基本人身安全和生活保障不受侵犯;以及……赵翊的去留问题。”她特意提到了最后一个名字,这关系到承诺的信誉。

“赵翊啊!”唐宝咂咂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过于紧张、几乎要崩断的气氛,他从口袋里摸索出最后一点赵婶特制的、炸得酥香金黄的变异蘑菇干,塞进嘴里用力嚼着,含糊不清地说,“虽然这小子以前在翡翠梦境,没少骚扰苏晴姐,骚扰苏晴姐在萧哥那本就是死罪!但后来他好歹也算戴罪立功,给我们带了路去翡翠梦境,不然我们没那么顺利找到地方。最重要的是,萧哥不是明确说过嘛,要给他一次在启明洗心革面、重新活下去的机会!咱们答应过的事,白纸黑字……呃,就算没纸没字,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总不能因为来了个更狠的、能打雷的,就他娘的当放屁了吧?那不成跪着求活的孙子了?宝爷我丢不起那人!” 他的话糙理不糙,直接点出了承诺与信誉的重要性,这在末世中往往是比黄金更珍贵的资产。

“赵翊……按萧凌之前的承诺,我们也要尽力保下。”苏晴语气坚定地补充道,这不仅是出于对萧凌意愿的尊重,也关乎聚集地核心层言出必行的信誉和底线。“至于具体的谈判策略、让步的尺度和顺序、以及如何呈现我们的‘筹码’……”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洛冰,这个问题无法绕过她,她的态度至关重要,“洛巡查使,作为目前连接我们与‘虹’大人之间最重要、也可能是唯一有效的桥梁,你的态度、你在‘虹’大人面前的客观陈述以及你所能发挥的影响力,将直接关系到事情的走向。我想知道,在‘虹’大人面前,你会如何客观地、全面地陈述我们这边的情况?包括我们的价值,我们的处境,以及我们的……诉求。”

这是一个直指核心、关乎信任、立场与未来合作基础的问题。刹那间,屋内所有的目光,带着审视、期待、压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再次齐刷刷地、沉重地聚焦在洛冰身上。

洛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了那始终不曾弯曲、如同标枪般的脊梁,她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也必须给出清晰、明确且负责任的回答。她眼神坦荡地迎向苏晴的目光,也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我会如实陈述。陈述贵方在‘翡翠梦境’事件中所扮演的关键角色和起到的决定性、破坏性作用;陈述贵方内部虽然出现了严重的叛乱问题,但已被迅速、果断且有效地肃清,这本身就展现了贵方领导层不容小觑的危机处理能力、决断力和对内部秩序的强力掌控能力;陈述我们共同发现的、并正在协助贵方调查的‘灰鼠’这股神秘且危险的冒充势力,以及我们目前已掌握的线索;陈述贵方愿意信守承诺、按照约定移交墨仲,并且表达了希望就聚集地未来的生存与发展,与磐石壁垒建立一种……基于现实利益、相对尊重与可持续的、非依附性的关系。” 她仔细地斟酌着用词,力求准确、中立且不带有过多主观偏向,“我会尽可能强调贵方所展现出的价值、潜力、合作诚意以及……维持此地秩序的能力,但不会,也绝不能为了取悦或偏向任何一方而隐瞒、歪曲或夸大任何关键事实。‘虹’大人洞察秋毫,感知敏锐,他最厌恶的就是欺骗、隐瞒和毫无根据的夸大。坦诚与真实,是与他进行任何层面、任何形式的打交道时,最基本、也是唯一可行、唯一能获得他一丝认可的前提。”

她的回答,既表明了她在其职责和良知范围内,会尽力为启明争取一个相对有利、至少是公平的陈述环境的立场,也清晰地划定了她作为磐石壁垒军官的底线——她不会为了启明而违背自己对“虹”的绝对忠诚、如实汇报的职责以及作为军人的基本原则。

“足够了。”苏晴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失望,反而有一丝早已预料到的了然,“坦诚相待,本身就是最好的策略,尤其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我们不需要夸大其词,也不需要刻意掩饰我们的弱点和真实处境。任何小花招、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和洞察力面前,都显得可笑而危险,只会弄巧成拙。”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真正阴影般静立在房间最不起眼角落、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蛇,那特有的、带着一丝虚无缥缈质感、仿佛从另一个维度传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冷的泉水滴落在万年寒冰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事不关己的淡漠与清醒:“力量层次的绝对差距,从最开始就注定了这不会是一场对等的谈判,甚至不能称之为谈判,更像是一种……单方面的通知,或者是由绝对力量主导的最终裁决。我们此刻所讨论的所有筹码、底线、策略,其存在的前提,是对方愿意遵守某种潜在的、由他单方面定义和掌握的‘规则’或‘游戏方式’时,才具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意义和操作空间。若他不愿意遵守,或者突然改变了主意,觉得麻烦,或者单纯心情不佳……那么所有这些我们视若珍宝、反复权衡的筹码、我们誓死扞卫的底线,便顷刻间化为尘埃,毫无价值,如同阳光下的露水。” 他抱着双臂,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墙壁的阴影完全融为一体,只有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洞察世情的眼睛,透过无形的屏障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近乎预言般的冷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过多的犹豫、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侥幸心理,往往只会加速招致毁灭。认清现实,放弃幻想,做好最坏的准备,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他的话如同一盆混合着尖锐冰碴的、来自极北之地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了刚刚因为苏晴的分析而勉强燃起一丝微弱希望火苗的众人心头,让气氛瞬间再次变得凝重、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令人窒息的绝望色彩。现实的残酷与赤裸,被他一语道破,没有丝毫遮掩。

是啊,底线。在执掌雷霆、仿佛神明般俯瞰众生、一念可决生死的“虹”面前,启明聚集地那微弱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底线,究竟应该划在哪里?又能在哪里划下,并且让对方愿意承认、尊重,或者至少……不予轻易触碰?

这个沉重如山的问号,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等待着他们在“虹”正式抵达前这有限得令人窒息、仿佛沙漏飞速流逝的时间内,做出最艰难、也最关乎所有人命运的抉择。

而远方,那支暗银色的车队依旧如同沉默的、充满了未知危险的史前巨兽,静静地停驻在逐渐暗淡、被乌云笼罩的天光下,如同悬在启明聚集地每一个人头顶的、闪烁着毁灭寒光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人知晓它何时会斩落,又会以何种方式、何种理由斩落。风暴的中心,正在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姿态,缓缓逼近。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地平线另一端,那支如同银色洪流般肃穆前行的车队中,最为庞大、装甲最为厚重、宛如移动钢铁堡垒的指挥车内,气氛却与外界的肃杀、启明聚集地内的凝重与绝望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与外界格格不入的松弛感。

车辆极其平稳地行驶在覆盖着皑皑积雪和嶙峋碎石的荒原上,发出低沉而有力、仿佛永不疲倦的轰鸣。车内空间宽敞得近乎奢侈,布置着各种闪烁着幽蓝或淡绿光芒的精密的仪器和全息屏幕,柔和的人造光线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空气循环系统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

“还有多久才能磨蹭到洛冰他们所在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启明聚集地?”一个听起来颇为年轻、甚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懒洋洋意味的男声在车内响起,打破了仪器运行的细微嗡鸣和恒定的引擎背景音。

坐在旁边复杂操作台前、穿着一身利落挺拔、没有任何褶皱的磐石壁垒制式军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额头和修长脖颈的女性头也没抬,纤长的手指在泛着微光的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着,调出导航数据,冷静而干练地回复:“按照目前的安全行进速度和这片糟糕的路况综合计算,预计还需要二十到二十四小时的车程。这片区域的信号覆盖极差,几乎可以称之为盲区。自末日降临第二年,我们曾有一支资源勘探先遣小队来过这附近,但因为当时资源和技术限制,并未在此安装永久性的高功率信号中继装置。目前我们主要依据的,是洛冰指挥官他们几人随身携带的生命体征监测装置和紧急信标传回的、断断续续、时强时弱的信号强度,结合旧时代残缺的地图数据,来估算大致距离和方位。”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带着专业技术人员特有的精确与客观。

“是嘛……”先前那个年轻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显而易见的百无聊赖和长途旅行的疲惫,“哎,想起来就烦,我那十位师父现在都在闭死关,冲击那虚无缥缈、现在都没几个人能摸到门槛的更高层次。五年前那场该死的、仿佛要清洗整个世界的陨石雨,要不是他们十个老家伙拼了老命、不惜燃烧本源联手挡住大部分直接冲击和后续的精神污染扩散,磐石壁垒……不,可能小半个国家都没了,早就变成和外面那些地方一样的鬼蜮了。可他们自己也……”声音里那点懒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与声音主人年轻外表极不相符的疲惫、痛惜与沉重的责任感,“生命也岌岌可危,只能勉强用各种秘法、药物和能量维持装置吊着一口气,试图在生死边缘、在寂灭中寻求那一丝近乎不可能的突破,接近甚至真正踏入‘沧溟’境,或许才有一线逆转生机的希望……可就算我侥幸,或者说……被迫,先一步踏入了这个境界,面对他们那种源自世界规则层面、涉及生命本源的核心创伤和不可逆的衰竭,也……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壁垒内部,现有的资源和技术,没有特别好的治愈系异能者能处理这种层次的伤势,他们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他顿了顿,似乎用力甩了甩头,将那些沉重得足以压垮常人的思绪强行抛开,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带着点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类似于撒娇的意味,“云歌啊,还有没有吃的了?我饿了!刚才活动了一下,消耗有点大。”

被称为云歌的女性终于从复杂的屏幕数据和通讯列表中抬起头,露出一张堪称精致、却此刻带着浓浓无奈和些许嗔怪神色的脸庞,她没好气地白了那个瘫坐在宽大舒适指挥官座椅上、毫无正形的年轻男子一眼:“我的‘虹’大主席,麻烦您注意一下形象和威仪好吗?您是我们磐石壁垒的最高决策者,是七人议会的主席!某种程度上,也是如今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我们所代表的文明延续的门面!外面世界乱七八糟,各国残存势力自顾不暇,混乱不堪,我们虽然靠着那十位前辈舍命相护,将那次灭世级灾难的危害降到了最低,但并非没有后患!蚀脑群的数量和攻击性都在呈指数级增长,活动范围也在疯狂扩大,已经威胁到了三条主要补给线;那些‘初堕者’开始出现令人不安的、违背常理的进化迹象,甚至出现了疑似拥有低级智慧的个体;就连那个只知道无限扩张和掠夺、毫无底线的‘钢铁苍穹’移动战争要塞,最近发给我们的加密通讯里,也开始变着法地管我们要人,不断增加所谓的人口资源‘贡献预算’!我这里每天要处理的紧急文件、协调的各部矛盾、分析的各方情报,堆起来比你都高!可不比您坐在这里喊饿轻松多少!”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是习惯性地从旁边一个带有恒温保湿功能的储物格里摸索出一小袋密封的、印着壁垒内部供应标志的高能量零食,精准地扔了过去,“最后一包特制炸蚯蚓干了,壁垒农业实验室的新品种,高蛋白低辐射,省着点吃!真是的,明明拥有那么强大、足以让天地变色、令万物蛰伏的异能,有时候心性却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离开正式场合、没人盯着就原形毕露。”

被称作“虹”的年轻男子——也就是那道毁灭雷霆的执掌者,磐石壁垒的至高领袖——敏捷地一把接过那袋炸蚯蚓干,脸上露出一个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带着点得意和满足的笑容,利落地撕开包装,捏起几条金黄油亮、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蚯蚓干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嘿嘿,偷得浮生半日闲嘛,能放松一会儿是一会儿。要不然整天在外人面前那样端着,说话要拿腔拿调计算影响力,走路都要下意识控制步幅和气势,连表情都不能多做,太累了,脸都要僵了,跟戴了个面具似的。”

他吃了几个,小心地把袋子重新封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拿起旁边一份闪烁着幽光的电子文件板,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目光落在屏幕显示的详细资料上,语气随意地问道,仿佛在谈论天气,“刚才路上顺手劈的那道雷……我只是模糊感觉到那个方向有大规模、充满恶意的能量在聚集,而且目标明确,不像是后面探索车上贺璐他们报告的那伙人散发的、相对微弱而混乱的波动。阿璐不是之前就确认了吗,那伙人带着赤裸裸的敌意直奔启明聚集地去的,能量反应虽然不强,但充满了攻击性和毁灭欲。没办法,阿璐的‘恶意感知’能力,在分辨敌我意图的准确性上一向很高,几乎没出过错。我们距离那边还有一天多的车程,这个范围对我来说也有点太广了,强行精确控制每一道电弧的落点和威力,消耗太大,不划算,只能范围性清场,确保清除主要威胁。让阿璐关闭能力,好好休息吧,这一路开着高精度预警,辛苦她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那道震撼了整个战场、瞬间决定数十人生死的雷霆,归结为因距离过远、为了效率而采取的“范围性清场”,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挡在车前的一片落叶,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浏览着文件板上调出的、关于启明聚集地核心成员的详细资料,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萧凌,时间系异能者……曾在翠屏山联合防御基地协助过防守,在那里对抗过‘初堕者’和蚀脑群的混合攻击,表现……可圈可点。当时基地的研究人员按照规定程序抽取过他的血液样本进行过基础分析,记录显示其细胞活性与某种未知的时间因子有微弱共鸣,但无法复制或模拟其能力核心。后来他带着苏晴、林薇、还有……影蛇,离开了秩序相对完善的翠屏山,来到了这片更加混乱、也更加自由的边缘之地,建立了启明聚集地。”虹的目光在“影蛇”这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文件板光滑的边缘,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光芒,似乎勾起了某些久远的、被封存的记忆碎片。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想驱散某种突然袭来的、精神上的疲惫或深藏的情绪波动。

他又往下翻动着文件,屏幕上依次显示出苏晴、林薇、唐宝、黄浩等人的照片和简要资料,旁边详细标注着他们已知或通过情报推测的异能类型、等级评估以及行为模式分析。

“萧凌啊……”虹的目光再次回到萧凌的资料页上,看着异能栏里那醒目的、代表着禁忌与神秘的“时间”二字,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里面混杂着一丝纯粹的好奇、一丝审慎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遇到同类般难以言喻的……惊喜?但他很快将这丝外露的情绪压下,眼神恢复成一贯的深邃与平静,仿佛无尽的星空,“时间……真是令人着迷又敬畏的领域,触及宇宙最根本的法则之一。不过,能否真正自由地操控、编织、而不仅仅是短暂地影响、加速、减速或感知时间的流逝,才是衡量一个时间系能力者真正价值与潜力的核心体现。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萧凌……希望你的能力,不止于资料上记录的这些。也希望……我们之间的这次会面,能够达成一种对双方、对这片土地的未来,都有利的……共赢局面。”他的低语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与考量。

他的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在了苏晴的资料页上。上面关于异能的描述相对简单,主要是“生命能量治愈与滋养,效果显着”,但在旁边却跟着好几个醒目的、代表最高关注等级的红色问号,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分析注释:“能力表现模式与已知所有登记在册的治愈系异能者有显着差异,能量运转方式独特,疑似存在未探明的深层特性或本源层面的变异,需近距离观察确认。”

“这个治愈系的异能者,苏晴……资料上的问号这么多啊,看来也是个身上藏着不少秘密、不那么简单的人。”虹饶有兴致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与玩味的光芒,“除了表露出的治愈能力,如果还隐藏着其他能力,比如……更加激进的生命能量应用方式,甚至是掠夺他人生命能量这种……那是友方还好,可以成为强大的助力;如果是潜在的敌人,或者无法控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仿佛有细微的电弧在其中一闪而过,“那或许就只能……彻底抹去了。毕竟,不受控制的变数,总是最危险的。算了,不多想了,我们马上就要面对面了,希望你,苏晴,不会让我失望,也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他随手将文件板合上,屏幕光芒暗去,将其随意放在一旁的控制台上。身体向后完全靠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里,闭上双眼,仿佛在小憩。车队依旧轰鸣着,坚定不移地向着启明聚集地的方向持续前进,钢铁的车轮碾过冻土与积雪,距离正在一点一点地、无可阻挡地缩短。

风暴的中心,已然降临。而风暴的形态与结局,依旧笼罩在浓重的迷雾之中,等待着双方在即将到来的碰撞中,亲手揭开最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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