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遗忘在冰冷角落的感觉,日夜啃噬着顾初妤。
京妙仪依旧忙碌,偶尔回家,也是带着满身疲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顾初妤日渐沉默的神情,和那双小鹿眼里越来越浓的不安。
那幅星空图依旧悬挂在书房,璀璨,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灰尘,再也照不进顾初妤逐渐冰凉的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来重新夺回京妙仪全部的注意力。
一个念头,在她心底疯狂滋生——如果只是小小的不舒服引不来她,那么,真正生病了呢?
这个想法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快意,让她苍白的小脸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最大的武器,也是京妙仪最脆弱的软肋。
一个深夜,估摸着京妙仪今晚大概率又不会回来后,顾初妤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裙,光着脚,走进了主卧那间宽敞得有些过分的浴室。
她没有开暖气。
初秋的夜晚已经带着明显的凉意,冰冷的瓷砖透过脚心,直窜上脊椎。
她站在花洒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拧开了纯冷水开关。
“哗——”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从头顶浇灌而下,激得她浑身一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细小的鸡皮疙瘩瞬间布满了她裸露的胳膊和小腿。
好冷……
她咬着下唇,强迫自己站在水幕下,任由那寒意如同无数根细针,扎进她的皮肤,渗入她的骨髓。
水流顺着她黑绸般的长发淌下,浸透了单薄的睡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娇小却玲珑的曲线,也带走了她身上最后一点暖意。
她开始发抖,嘴唇渐渐失去了血色,变得青紫。
脑海里只有一个执拗的念头在盘旋:妙仪姐姐,这次,你总会回来了吧?你不能再忽视我了……
不知道在冷水下站了多久,直到她觉得四肢都开始僵硬麻木,头脑也有些昏沉,她才关掉了水龙头。
镜子里,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纸,只有眼眶和鼻尖因为寒冷和委屈泛着不正常的红。
她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擦身体和头发,甚至没有吹干,就穿着湿漉漉的睡裙,摇摇晃晃地走出浴室,将自己摔进了柔软却冰冷的大床上。
寒意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她蜷缩成一团,拉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却依然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半夜,她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喉咙干痛,身体一阵阵发冷,又一阵阵地泛起不正常的燥热。
她知道,成功了。
清晨,当陈叔像往常一样,准时敲响客房门,准备询问顾初妤早餐想用什么时,里面久久没有回应。
他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顾小姐虽然偶尔赖床,但从未这样毫无声息。
“顾小姐?”他又敲了敲门,提高了声音。
里面传来一阵微弱而痛苦的咳嗽声,还有细若游丝的呻吟。
陈叔脸色一变,也顾不得礼仪,立刻推门而入。
只见顾初妤蜷缩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整个人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
“顾小姐!”陈叔快步走到床边,伸手一探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沉。
他立刻按下内线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立刻叫李医生过来!快!”
吩咐完,他看着床上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顾初妤,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京妙仪的电话。
他知道小姐此刻正在海外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谈判,关乎着数十亿的并购案。但是……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低沉的、正在进行的外语讨论声。
“陈叔?”京妙仪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属于谈判桌上的冷硬。
“小姐,”陈叔的声音沉重而急促,“顾小姐她……突发高烧,意识有些不清,医生正在路上。”
电话那端,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连背景的讨论声,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寂静短暂得几乎让人以为是信号中断,却又漫长到让陈叔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然后,他听到京妙仪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却冰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清晰地穿透了数千公里的距离:
“会议暂停。”
没有解释,没有交代,只有这四个字,是对她身边那些同样身价不菲的谈判对手说的。
接着,是对陈叔的指令,语速快而冷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照顾好她,我立刻回来。”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陈叔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看着床上因为难受而轻声啜泣的顾初妤,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没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个娇纵的小人儿,更能牵动小姐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心防。
京妙仪赶回来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当天深夜,当顾初妤在病痛和高烧的折磨中昏昏沉沉时,她似乎听到了一阵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床边。
一股熟悉的、带着夜露微凉和风尘仆仆气息的冷香,取代了房间里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将她温柔地包裹。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朦胧的视线里,映入了京妙仪那张冷艳却此刻紧绷到极致的脸。
她真的回来了。
顾初妤想笑,想得意,但高烧带来的痛苦让她只能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
京妙仪没有说话。
她甚至没有脱下沾着室外寒气的西装外套,就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覆在顾初妤滚烫的额头上,那触碰带着细微的颤栗。
家庭医生李医生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情况:“……受了寒,急性高烧,已经用了药,需要物理降温和密切观察,不能再着凉……”
京妙仪只是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顾初妤因为发烧而布满不正常红晕的小脸。那双清冷的凤眼里,翻涌着深沉难辨的情绪,像是压抑着惊涛骇浪的冰海。
她挥了挥手,示意医生和其他人都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京妙仪亲自拧了冷毛巾,动作有些笨拙,却极其轻柔地敷在顾初妤的额头上。她又用温水浸湿另一条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顾初妤脖颈和手臂,帮助她物理降温。
她的动作专注而沉默,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顾初妤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额头上舒适的凉意,感觉到那轻柔的擦拭,感觉到有人时不时俯下身,用温热的唇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是妙仪姐姐。
只有她。
她心满意足地陷入更深的睡眠,偶尔因为难受而蹙眉呻吟时,总能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立刻抚上她的脸颊,或者听到一声极轻极低的安抚:“我在。”
这一夜,对顾初妤来说是混沌而痛苦的。
但对京妙仪而言,却是无比清醒和漫长的一夜。
她就那样坐在床边,几乎一夜未合眼。时刻关注着顾初妤的体温变化,更换毛巾,喂她喝下温水和药物。
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墨蓝,再透出微弱的晨曦。
京妙仪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背脊挺直,只是眼下添了浓重的青影,为她冷艳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罕见的颓废和憔悴。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顾初妤脸上时,她的高热终于退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
她悠悠转醒。
长睫颤动,缓缓睁开了那双依旧带着些许疲惫、却清澈了不少的小鹿眼。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首先感受到的,是额头上温柔的触感——一只微凉的手正贴在那里。
她转动眼珠,映入眼帘的,是京妙仪近在咫尺的脸。
晨光勾勒着她的轮廓,她依旧很美,甚至因为那明显的疲惫和憔悴,褪去了平日里的凌厉,多了一丝易碎感。
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微微起皱的衬衫……这一切都清晰地昭示着她这一夜是如何度过的。
为了她。
顾初妤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填满了,鼓胀胀的,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满足感。
她成功了。
她再次验证了自己在京妙仪心中无可替代的地位。什么数十亿的并购案,什么重要的海外谈判,在她生病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种被如此重视、如此紧张的感觉,让她通体舒坦,连病后的虚弱都变成了一种甜蜜的负担。
京妙仪见她醒来,一直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她收回探温的手,摸了摸顾初妤已经恢复常温的额头。
动作轻柔。
然后,她俯下身,用那双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和极度压抑的嗓音,在顾初妤耳边,一字一句地,低沉说道:
“别再这样了。”
喜欢双女王:豪门盛宠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双女王:豪门盛宠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