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国西北疆域,那片被萧易一掌化为血肉炼狱的海域,此刻死寂得可怕。浓稠的血雾尚未完全散去,将蔚蓝的海水染成诡异的酱紫色,残破的铠甲碎片与焦黑的肉块随着波浪起伏,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仅存的几名海族残兵,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逃回国内,带来的不仅是全军覆没的噩耗,更是对那个宛如魔神般男人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海神宫,万顷殿。
昔日奢华威严的大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颓败与死寂。波塞冬国王瘫坐在那残破的海心玉王座碎片旁,皇袍染满了自己喷出的金色神血,原本英俊威严的面容此刻灰败如纸,眼神空洞,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渍。他那标志性的、如同海洋般深邃的蓝发,竟在短短时间内,变得灰白相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千岁。神格的动摇、威严的扫地、精锐的覆灭,尤其是萧易那轻描淡写间碾碎万军的无敌姿态,如同一柄重锤,彻底砸碎了他作为海神的骄傲与信念。
水镜中,依旧映照着魔渊域边缘那片绿洲。萧易扛着剑,掏着耳朵,楚枫岚静立一旁,兰希好奇地张望,仿佛刚才那场单方面的屠杀,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蚊子。
波塞冬看着水镜,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不是愤怒,而是恐惧,是面对绝对力量、无法理解的强大存在时,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他终于明白,自己所谓的“规则”,所谓的“神威”,在对方那柄可以斩裂天道、随手覆灭军团的神剑和绝对实力面前,是何等可笑与脆弱!
再打下去?倾尽海之国全力?波塞冬脑海中浮现出萧易一剑劈开规则障壁、一掌蒸发先锋军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根本不是战争,那是自杀!是拉着整个海族为他崩塌的尊严陪葬!
“不……不能……海之国……不能亡在我手里……”波塞冬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爬向那面水镜,姿态狼狈至极,哪里还有半分海神的威严?
他对着水镜,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到极致的笑容,用带着哭腔的、卑微到泥土里的语气,哀声乞求道:
“萧……萧易上神!楚……楚仙子!还……还有那位小姑娘!”他甚至不敢直呼其名,用上了“上神”、“仙子”的尊称,“误会!都是天大的误会啊!”
他捶胸顿足,仿佛受了莫大委屈:“是小神……是小神我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 冒犯了上神天威!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话锋一转,开始打起了感情牌,尽管这牌烂得他自己都不信:“萧易上神!看在……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整个海族无辜的子民一命吧! 他们都是被小神蒙蔽的啊!”
水镜对面,萧易挖耳朵的动作一顿,眉毛挑得老高,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交情?”他嗤笑一声,用小拇指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咱俩还有交情呢?我怎么不记得?是你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鬼地方的‘交情’,还是你派大军来剿灭我们的‘交情’?”
波塞冬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急忙辩解,甚至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有!当然有啊!上神您忘了?当初你们在魔渊域被那天魁鱼逼迫,危在旦夕!是……是小神我!我心怀仁慈,特意派了鲲鹏尊者前去为你们解围的啊! 这可是一片赤诚的交情之心啊!”
一直静立不语的楚枫岚,实在听不下去了,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淡淡开口,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波塞冬陛下,谎话说得如此顺口,你这海神的脸皮,倒是比你这海渊结界还要厚上三分。” 一句话,直接将波塞冬的遮羞布撕得粉碎!
波塞冬老脸涨红,却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把脑袋埋得更低,带着哭腔继续哀求:“是是是!小神胡言乱语!小神该死!但……但请上神开恩!只要上神肯高抬贵手,不再摧毁天道屏障,小神……不!是整个海之国,愿奉上神为主!您人族所需的一切资源,灵石、丹药、灵材、食物!每日都会准时足量奉上! 小神以海神神格起誓,保证让每一位来到此地的人族,都吃得饱饱的,过得好好,高高兴兴的! 绝不敢有丝毫怠慢!您看……这样可……可以吗?”
他几乎是匍匐在地,将海之国数千年的积累和尊严,双手奉上,只求苟活。
萧易摸着下巴,看了看楚枫岚。楚枫岚微微颔首。眼下与海之国全面开战,虽能胜,但必然耗时耗力,且会彻底毁掉这片可能的栖息地。波塞冬既然服软,愿意提供资源,这正是解决天玄大陆移民生存问题的最佳途径。见好就收,方为上策。
萧易会意,脸上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对着水镜中卑微如狗的海神,摆了摆手,如同驱赶苍蝇一般:
“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资源,按时送到。若有半点克扣或延迟……”他拍了拍腰间的神雷破空式,剑身雷光一闪,发出噼啪爆响。
波塞冬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不敢!绝对不敢!谢上神开恩!谢上神开恩!”
“滚吧。”萧易懒洋洋地吐出两个字。
“好嘞!好嘞!小神这就滚!这就滚!”波塞冬忙不迭地应道,连滚带爬地切断了水镜联系,生怕晚上一秒对方反悔。
水镜光芒黯淡下去。绿洲这边,一片寂静。
“这就……完了?”兰希眨巴着大眼睛,似乎还没从这惊天逆转中回过神来。不可一世的海神,就这么……跪了?还答应供养所有人?
“不然呢?”萧易得意地一扬眉毛,“这就叫拳头大就是道理!早这么识相,何必浪费老子一番手脚?”他看向楚枫岚,笑道:“楚师妹,这下好了,粮食问题解决了!咱们可以安心种地……呃,种草了!”
楚枫岚却没有他那么乐观,望着恢复平静的海面,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深思:“波塞冬此人,能屈能伸,心机深沉。今日屈服,是迫于绝对武力。他日若有机会,必会反噬。资源输送,需严加监控,绿洲防御,不可松懈。”
“放心!”萧易拍了拍胸脯,“他敢耍花样,老子就真去他家门口,让他天天给咱们磕头请安!”
一场看似必死的危机,就以这样一种近乎戏剧性的方式落幕。海之神波塞冬,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开启了向“仇敌”纳贡称臣的屈辱时代。而天玄大陆的移民们,也因此获得了一条相对稳定的物资生命线。
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脆弱的和平,是建立在萧易无敌武力的恐怖威慑之上的。一旦这威慑出现动摇,蛰伏的毒蛇,必将露出獠牙。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生存危机,总算得到了缓解。希望之森在暖流与充足资源的滋养下,必将更加蓬勃地生长。
而经此一役,“萧易”之名,将如同梦魇,深深烙印在每一个海族生灵的灵魂深处。海神的时代,似乎正在悄然落幕。一个以力为尊、更加动荡莫测的新时代,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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