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林风的身影如同鬼魅,融入听雨轩外的山林阴影之中。他没有御剑,也没有施展消耗过大的【星微步】,而是凭借着对山势地形的精准把握和《蕴衍诀】带来的与周围环境的微妙契合,仅以肉身力量,在山林间无声穿行。
每一步都落在最不易发出声响的松软腐殖土或厚实苔藓上,每一次呼吸都调整到与山风同步的频率。他的灵识收敛到极致,如同冬眠的动物,仅以【衍道之眼】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环境感知,避免被可能存在的巡逻神识扫到。
山间的夜并不宁静。夜枭的啼叫、不知名虫豸的嘶鸣、远处隐约传来的妖兽低吼,交织成一片自然的背景音。但在这背景音之下,林风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另一种声音——从落霞峰方向传来的、极其微弱但带着某种规律性的灵力震荡余波。那是大阵在正式启动前,进行最后调试和能量积蓄的征兆,空气中弥漫的幽冥死气也比白日里浓郁了数分,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选择的路线极其迂回,避开了所有已知的明岗暗哨,专挑悬崖峭壁、密林深涧等险峻难行之处。饶是他身法卓绝,也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落霞峰外围一处预定好的潜伏点——一座位于背阴面、藤蔓缠绕的鹰嘴岩下方,天然形成的狭窄石缝。
石缝入口被茂密的“鬼手藤”完全覆盖,这种藤蔓能自发吸收并扰乱微弱的神识探查,是极佳的天然掩护。林风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侧身钻了进去。内部空间仅能容一人盘坐,阴暗潮湿,但位置极佳,透过藤蔓的缝隙,可以清晰地眺望到远处峰顶那片被浓郁如墨的万魂障所笼罩的区域。
万魂障如同一个倒扣的黑色巨碗,将整个峰顶笼罩,其表面有无数扭曲痛苦的魂影翻滚哀嚎,散发出令人神魂不稳的怨力波动。障内隐隐有血色光芒闪烁,那是核心祭坛所在。
林风在石缝最深处盘膝坐下,将自身气息与周围岩石、泥土融为一体,彻底进入了龟息状态。他取出混沌罗盘,置于膝上,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向峰顶星钥的方向。他又将云婉给的“小虚空遁形符”和“紫府还灵丹”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化作了岩石的一部分,唯有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眼睛,透过藤蔓缝隙,死死锁定着远处的万魂障,【衍道之眼】全力开启,不放过任何一丝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
时间,在死寂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子时将近,峰顶传来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剧烈,万魂障翻滚得也更加汹涌,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破壳而出。空气中的压力陡增,连山间的虫鸣都诡异地寂静了下去。
林风的心跳平稳而有力,但他的精神已绷紧到了极致。他默默计算着时间,脑海中反复预演着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白辰将军发动袭击的方位和动静、能量滞涩点出现的瞬间、催动小虚空遁形符的时机、攻击的角度与力度、以及得手后如何借助混乱远遁……
他甚至能感觉到怀中那半枚万里传讯符传来的微弱温热,那是云婉在另一端同样紧张的等待。
就在子时即将到来的前一刻,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白辰将军预定的袭击方向,而是从落霞峰东南侧,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爆炸声和喊杀声!火光冲天而起,隐约可见法器碰撞的光芒!
林风心中猛地一沉!东南侧?那不是云婉情报中枯木加强巡逻的方向吗?是谁在那里动手?计划泄露了?还是另有变故?
几乎在东南侧混乱爆发的同时,峰顶万魂障剧烈震荡,数道强悍的气息立刻从障内升起,如同被惊动的蜂群,扑向东南侧!其中一道气息,阴冷暴戾,正是那金丹邪修煞影!
机会!
林风眼中精光爆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虽然打乱了预期,但确实吸引了峰顶核心守卫的注意力!而且,比白辰将军预定的时间稍早了一些!
不能再等了!
他毫不犹豫,立刻通过万里传讯符向云婉和白辰发出了预定的行动信号!同时,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从石缝中悄无声息地滑出,借着山石阴影的掩护,将【星微步】催动到极致,化为一道几不可察的淡影,向着万魂障的边缘疾驰而去!
真正的决战,就在此刻!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准备,都将在这瞬息万变的子时之夜,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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