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堡,地下三层,某间高度隔音的会议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精密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厚重的合金桌两侧,端坐着代表着截然不同立场的身影。
一侧,是希望堡议会安全事务委员会的几名高级成员,以及作为军事顾问列席的秦风。他们面色凝重,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不信任。
另一侧,则只有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他戴着金丝眼镜,嘴角挂着程式化的、缺乏温度的浅笑,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精英企业高管,而非末世中的幸存者。他身旁坐着一名沉默的、如同影子般的护卫,气息内敛,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容我再次自我介绍,” 西装男子推了推眼镜,声音温和而清晰,“我叫高文,代表‘灯塔保全基金会’前来,希望能与希望堡建立……沟通的渠道。”
“灯塔保全基金会?” 安全委员会的主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冷哼一声,“我们更习惯称呼你们为——‘灯塔实验室’。”
高文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早已料到对方的反应:“名称只是代号,主席先生。实验室是过去式了,那场……不幸的意外,让我们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基金会是重组后的新实体,我们的目标更加纯粹——致力于在混乱中恢复秩序,保存并发展人类文明的精华。”
“精华?” 秦风忍不住开口,声音冷硬,“包括那些违背人伦的人体实验?包括制造出像林默那样的……怪物?”
高文的目光转向秦风,笑容似乎深邃了一些:“秦队长,请注意您的措辞。‘林默’并非‘怪物’,他是‘Ω计划’最杰出的成果,是生物技术与潜能激发领域的里程碑。他的存在本身,代表着人类突破自身极限的一种可能性。”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只是,目前的他,处于一种……不稳定的‘野化’状态。这很危险,不仅对他自己,对周边的一切都是巨大的威胁。就像一件威力巨大的绝世兵器,流落在外,且没有合格的使用手册。”
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希望堡的几位委员交换着眼神。高文的话,巧妙地触及了他们内心最深的担忧——林默那不可控的力量。
“你们想怎么样?” 主席沉声问道。
高文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变得恳切:“我们希望堡是当前人类幸存者中最有组织、最有远见的势力。我们基金会拥有关于‘Ω计划’、关于林默能力来源、弱点乃至……控制方法的完整技术资料和数据。”
这话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让希望堡众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控制林默的方法?!
高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说道:“我们提议,由希望堡出面,主导对目标‘林默’的‘回收’工作。基金会将提供全部技术支援。成功之后,研究成果我们可以共享,甚至可以将‘林默’的……管理权,交由希望堡负责。我们只要求获取必要的实验数据,用于后续的研究和完善。”
他抛出了一个极其诱人,也极其危险的合作方案。将林默视为一个可以“回收”和“管理”的资产,共同瓜分其带来的利益和力量。
秦风猛地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他脑海中闪过苏冉坚定维护林默的眼神,闪过林默在尸潮中冷静指挥的身影,也闪过李瑾报告中那句“他更像人了”。将这样一个正在努力融入群体、展现守护意志的生命,重新打回“实验体”的身份,进行所谓的“回收”和“管理”?这与他以及许多战士坚守的信念背道而驰!
“不可能!” 秦风斩钉截铁地反对,“我们不会与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组织合作!更不会将一个保护了众多幸存者的人交给你们!”
高文似乎并不意外秦风的激烈反应,他看向主席和其他委员,语气依旧平和:“诸位,请冷静思考。感情用事无法应对真正的危机。林默的力量源于黑暗与混乱的本源,苏冉女士的引导或许能暂时压制,但绝非长久之计。一旦他彻底失控,造成的破坏将远超实验室。届时,希望堡能独善其身吗?”
他抛出了更深的恐惧:“而且,据我们所知,他与‘边界’那边的能量波动存在某种共鸣……这背后的含义,想必诸位比我更清楚。”
“边界”这个词,让在场所有希望堡高层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那似乎是比实验室更隐秘、更恐怖的禁忌。
高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我们的提议长期有效。希望堡是理性的,应该明白如何选择才是对整个人类阵营最有利的。告辞。”
他微微颔首,带着那名沉默的护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边界……他竟然知道‘边界’……” 一名委员喃喃自语,脸色苍白。
主席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秦风:“秦风,你怎么看?李瑾研究员最新的报告,你也看了。”
秦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主席,我认为与实验室残党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林默确实危险,但他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变。苏冉是关键。我们应该继续现有的观察与合作策略,尝试引导,而非激化矛盾!”
“引导?如果引导失败呢?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另一名委员质问道,“高文说得对,我们不能感情用事!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
高层内部,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而在希望堡地下网络的另一端,高文坐进一辆外表普通、内部却充满科技感的车辆中。他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
他打开一个加密通讯器,低声道:“接触已完成,种子已经播下。希望堡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可以利用。重点关注目标‘苏冉’,她是最大的变数。必要时……可以采取手段,移除这个‘锚点’。”
通讯器那头传来模糊的回应。
高文关闭通讯,看向车窗外希望堡森严的壁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Ω……我们一定会把你带回来。你属于基金会,属于……更伟大的未来。”
暗流,开始在希望堡内部,以及更广阔的黑暗中,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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