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成功哄骗栎儿开门,徐止宁心中憋着一股闷气,他觉得既然林知意如此决绝,决心不理睬他,那他也绝对不会轻易低头,于是,他同样下定决心不再理会林知意。就这样,两人之间的冷战正式开始了。
徐止宁气鼓鼓地回到西耳房,这一次,他没有像昨晚那样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相反,没过多久,他便沉沉睡去。然而,尽管他睡着了,却并不安稳,一整晚都被各种梦境所困扰。
第二天清晨,徐止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天还未亮时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林知意的房门前等待。相反,他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日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林知意和栎儿早已吃完早餐,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徐止宁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后,走进厨房。他看到锅里还剩下两个冷馒头,虽然有些凉,但他实在懒得再去生火加热,于是便将就着这两个冷馒头,就着冷水,囫囵吃下肚去。
午饭和晚饭的时候,俆止宁和林知意虽然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但是两人之间却没有任何交流。他们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菜,仿佛对方根本不存在一样。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逃过栎儿的眼睛。他注意到了俆止宁和林知意之间的异常,于是他一会儿看看俆止宁,一会儿又看看林知意,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端倪。可是,俆止宁和林知意都只是用眼神轻轻地安抚了一下栎儿,告诉他他们俩没事。
如此不过一天,林达他们以及杨春兰一家很快就察觉到了俆止宁和林知意之间的不对劲。他们开始好奇地询问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吵架了。面对这些询问,俆止宁和林知意却都不约而同地嘴硬起来,坚决表示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大家想得太多了而已。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冷战已经持续了两天,俆止宁和林知意之间的关系不仅没有丝毫缓和,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他们尽可能地避免与对方说话,即使有时候不得不交流,也会让栎儿在中间传话。即使他们就在同一个房间里,彼此说话的声音只要稍微大一点就能听得见,但他们依然选择通过栎儿来传递信息,就像两个闹别扭的幼稚鬼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栎儿还在林知意和俆止宁之间两头跑,传达着他们之间的话语。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因为栎儿的传话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说着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大冷的天里,栎儿却因为来回奔波而累出了一身的汗。终于,栎儿忍无可忍,决定撂挑子不干了。没有了栎儿的传话,林知意和俆止宁之间的交流也戛然而止,两人总算暂时消停了下来,一时间相安无事。
然而,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入夜后,杏儿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传话,说杨春兰发动了,李山根已经去请稳婆了,家里现在只有几个孩子在,杏儿因为害怕,所以特意过来请林知意过去坐镇。
林知意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意识到情况紧急,她连忙交代栎儿去找俆止宁,然后便跟着杏儿匆匆赶往杨春兰家。
一进院子,林知意就听到了杨春兰时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这已经是杨春兰的第六胎了,所以生产过程相对较快。不过才不到半个时辰,杨春兰的阵痛就从一开始的还能忍受,变得越来越密集起来。
即便是像杨春兰这样经验丰富的妇人,在面对生产的剧痛时,也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和痛苦,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
来的时候,林知意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因此,在净手之后,她缓缓地走进产房,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当她掀开门帘的那一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汗味。林知意定睛一看,只见杨春兰正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在杨春兰的身旁,桃儿正紧张地给她擦拭着汗水,她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似乎比杨春兰还要害怕。当桃儿看到林知意走进来时,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在慌张之中终于看见主心骨的欣喜。然而,这种欣喜很快就被后知后觉涌上来的心疼、害怕和委屈所淹没,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一整张脸都快哭出来了。
林知意见状,连忙快步走到桃儿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她。她能感觉到桃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于是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简单的两句话,却让桃儿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
随后,林知意松开了桃儿,将桃儿打发出去,然后走到床边,轻轻地掀开了盖在杨春兰身上的被子。她定睛一看,已经能看见婴儿的头部了,这让她心中一紧,知道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于是,林知意毫不犹豫地对着门外高声喊道:“桃儿,快送热水进来!”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仿佛能够穿透产房的墙壁,传达到桃儿的耳朵里。
只听一声带着哭腔的“唉”响起,紧接着,门帘被猛地掀开,发出“哗啦”一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被惊扰了。
桃儿和杏儿姐妹俩一人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们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似乎生怕这水会洒出来。一进门,桃儿和杏儿便迅速将水盆放在地上,然后一闪身,像两只敏捷的小兔子一样,迅速地闪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一直守在门口的大柱和二柱也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眼疾手快地抓住门帘,用力一拉,将那扇门紧紧地关上,仿佛生怕有一丝寒风会趁机钻进屋里,让杨春兰受凉。
林知意一边将剪刀放入热水中进行消毒,一边不时地抬头看向杨春兰,眼神中透露出关切和担忧。
当桃儿和杏儿完成任务后,林知意立刻挥手示意她们出去。桃儿和杏儿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但还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杨春兰沉重的呼吸声和那盆热水冒出的轻微“咕嘟”声。林知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快步走到床边。
就在这时,她看到杨春兰的双手紧紧地拽着身上的被子,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杨春兰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知意,快,孩子要出来了……”
林知意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来不及多想,立刻飞奔到床边,俯下身去。她的目光紧盯着杨春兰的下身,只见一个小小的脑袋正从产道里缓缓滑出。
随着孩子的出生,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声骤然响起,仿佛是这个新生命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声问候。这啼哭声如同天籁一般,穿透了房间的寂静,也穿透了杨春兰一直紧绷着的心弦。
听见孩子的哭声,杨春兰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一样落了地。她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尽管那笑容中还夹杂着些许疲惫和痛苦。
林知意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剪刀,剪断了孩子与母体相连的脐带。然后,她用一块柔软的细布轻轻地擦拭着孩子的身体,将他身上的羊水和血迹擦去。接着,她迅速为孩子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再用襁褓将他紧紧包裹起来。
最后,林知意抱着这个刚刚降生的小生命,走到杨春兰身边,满脸笑容地对她说:“春兰姐,恭喜你了,是个男孩呢!”
将孩子小心翼翼地交到杨春兰的怀中,林知意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胎盘已经完全娩出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开始为杨春兰擦拭身体,轻柔地擦拭着每一处,生怕弄疼了刚刚经历过生产的杨春兰。
给杨春兰穿好衣服,再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林知意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紧张的接生过程中回过神来。
尽管之前也曾为周羽冉接生过,但那时候的她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顺利接生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有当一切都结束了,她才突然意识到所经历的一切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然而,现在却是不一样的场景,尤其是当她亲眼看到孩子和着血水从产道里滑出来的那一刻,那个场景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即使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心跳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杏儿来喊林知意的时候,俆止宁听见了动静,徐止宁听到声音后,立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而,当他打开房门时,却只看到了林知意快步离去的背影。
林知意前脚刚走,后脚俆止宁便牵着栎儿急匆匆地跟了过来。父子俩来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院子里的那几个孩子。
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似乎能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正在经历痛苦的杨春兰。当他们看到俆止宁时,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全部都围了过来。
最小的花儿更是直接扑进了俆止宁的怀里,小嘴一瘪,金豆豆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俆止宁连忙将花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她。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了林知意焦急的声音:“桃儿,快把热水送进来!”俆止宁闻声看去,只见桃儿正端着一盆热水,瘦弱的身躯在热水的重压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俆止宁见状,心中不禁一动,他本想替桃儿将热水送进去。然而,就在他迈步向前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又传来了杨春兰的一声闷哼。
这声闷哼仿佛一道闪电,劈中了俆止宁,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别的女人正在生孩子,自己一个大男人进去实在是不合适。
其实,杨春兰生孩子所用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对于在外面等待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样,让人觉得度日如年。尤其是俆止宁,他听到杨春兰的闷哼声,再看到后面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不禁想起林知意生孩子的场景,他不止一次听婶子们描述过林知意生孩子时的场景,可听见和看见是不一样的,没有见过这种场景的他想象力匮乏,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生孩子的场景会是如此的血腥。
可现在看见那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他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人,知意在自己不在身旁的时候独自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可自己却还在和她置气。
想到这里,俆止宁一把抱住栎儿,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可眼泪却在眼眶里直打转。就在他的眼泪即将掉下来的时候,一个身影连从大门处奔了进来,在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跤,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他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一骨碌爬了起来。
孩子们被动静吸引住了,纷纷朝着大门外看去,待借着火光看清来人是李山根之后,孩子们纷纷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喊道:“爹,你终于回来了。”
李山根“哎哎”应着,然后着急忙慌地道:“你们娘怎么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出院子 ,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人影。孩子们追着出了院子,就见李山根的身后跟着一个气喘吁吁地身材丰腴的妇人,李山根脚步迈得飞快,一边走一边扭头催促道:“严稳婆,麻烦你快一点了,就在前面了。”
严稳婆根本来不及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进了院子,她扶着大门,又喘了几口气之后,道:“等……一下,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就在这时,林知意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李山根报喜道:“姐夫,春兰姐已经生了,母子平安,你快进去看看吧!”
李山根大喜过望,连身后的稳婆也不顾了,就屁颠屁颠地朝着产房里去了。这时,稳婆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了,她嘟囔道:“你这后生,都给你说了不用着急不用着急,你娘子已经是第六个孩子了,不比生第一个孩子的妇人那样容易难产……”
李山根闻言,顿住脚步,回头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地笑道:“严稳婆,我这不是着急嘛,如有冒犯,还请你见谅哈!”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碎银,快步走了回来,塞进严稳婆的手里,“多谢你大晚上的还跟着我跑了这一趟,这是谢礼,多谢你了!”说完,然后一溜烟地跑进了产房。
礼多人不怪,李山根塞的这一枚碎银,足够严稳婆闭嘴了,再说了,她不过走这一趟,又不用出力,就白得了这些银两,那可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了。于是,严稳婆拿了银两之后,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她没做停留便原路返回了。
过了一会儿,确认妻子和儿子都没有事的李山根出来将俆止宁父子邀请进了堂屋。孩子们都不能进产房,便陪着俆止宁一起坐着,林知意在给杨春兰炖鸡,杨春兰累得睡着了,李山根便将孩子抱了出来。
俆止宁看见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团,难以想象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竟然会这么小,他还以为孩子一出生就会说话走路呢!
李山根看见俆止宁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怀里的孩子,便将孩子递给俆止宁,示意他抱抱,俆止宁推辞不过,便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孩子。
孩子一入手,俆止宁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李山根见状,道:“阿宁,我忘了,栎儿小的时候你在军营里,你应该还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吧?”
俆止宁闻言,心里顿时涌上一抹浓浓的愧疚,他转头看了看栎儿,他原本以为栎儿听见这话会伤心难过,可栎儿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哪里有半分伤心难过的样子呢?俆止宁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孩子心真大!
在李山根坚持不懈的帮助下,俆止宁终于用正确的抱娃姿势将怀里的小六子抱了起来。可他还是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怀里的孩子磕着碰着,明明不过只有几斤重的孩子,可是没有过几分钟,他的胳膊就酸痛涨麻了。他只觉得怀里的孩子就像一坨没有骨头支撑的软肉,只有在自己的帮助下,孩子才能立起来。
李山根看见俆止宁坐得笔直,估摸着他的手臂差不多酸疼了,这才将孩子接了过来。俆止宁将手放下,可手上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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