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话语直接而尖锐，点破了明衍那过于越界的占有欲。
明衍周身的低气压瞬间变得更加危险，暗焰在他体表流动，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
“明衍！”云栖伸出手，按在他紧绷的背脊上，“站到我身后去。”
明衍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翻涌的暗红剧烈波动了几下。
最终，服从压倒了他那疯狂的占有欲。
他狠狠剐了兰瑟洛一眼，才挪回到云栖身侧稍后的位置，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兰瑟洛。
云栖这才重新看向兰瑟洛，语气恢复平淡：“继续说。”
“陛下她一切安好，只是十分思念您。她若知您来到如此靠近森林的暮霭城，必定十分欣慰。”
云栖点了点头，未再多问，将目光投向第三位。
这是一名人类青年，身材高瘦，面容普通，却有一双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冰冷的眼睛。
他上前一步，行礼动作标准刻板：“雷恩·克罗夫特，人类团长。来自黑曜石城。”
他报出的地名让书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黑曜石城，埃拉西亚大陆臭名昭着的奴隶贸易中心，以捕获和出售各种族奴隶闻名遐迩.
兽人、精灵、混血乃至触怒贵族的人类，都会像牲畜一样被明码标价。
雷恩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我在那里长大，见过太多。觉醒的是“暗影亲和”，适合侦查与刺杀。后来…… 杀了一个想把我妹妹卖掉的奴隶贩子，逃了出来。”
他的经历同样黑暗，却用一种极致的冷静包裹了起来。
最后一位，是一名混血青年。
他有着人类的体型轮廓，但五官更显粗犷，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隐约可见犬齿稍尖，显然是兽人混血。
在种族阶层中，兽人混血甚至比纯种兽人更受歧视，处于最底层。
“俺叫塔克，混血团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口音，“俺爹是人类矿工，娘是兽人奴……奴工。俺很小的时候就能偶尔让石头动一下，但没人当回事。参加了五次预备役选拔，打了无数场，今年才…… 才够格被选上。”
他抬起头，看着云栖，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感激：“谢谢公主殿下肯选俺！俺这条命就是您的！”
四个团长，四种截然不同的悲惨过去。
无一例外都浸透着这个世界的黑暗与不公。
他们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甚至没有尊严，如同从泥泞和血污中挣扎出的野草。
云栖静静听完，目光从格罗姆的伤疤、兰瑟洛的热切、雷恩的冰冷、塔克的感激上一一掠过。
她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怜悯或者轻视，这些残酷…… 都在她意料之中。
“过去无法选择，但未来可以。”云栖开口：“我的身份，你们清楚。我来这暮霭城，绝非为了偏安一隅，做个无所事事的边境领主。”
“人族内部森严的阶级，精灵被当做玩物豢养的命运，兽人世代为仆的镣铐，混血生而为奴的烙印…… 这些我都非常不喜欢。”
云栖顿了顿，翠绿的眸子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我要这埃拉西亚大陆之上，再无奴隶与阶级！”
几句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入五人的心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格罗姆那双沉静的兽瞳瞬间红了：“誓死追随公主殿下！”
兰瑟洛俊美的脸上焕发出极致的光彩，他抚胸躬身：“为了精灵的荣耀，为了殿下，兰瑟洛万死不辞！”
雷恩冰冷的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我的剑，愿为您披荆斩棘，斩碎一切枷锁。”
塔克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琥珀色的眼睛里涌出热泪。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
就连明衍，他眼底翻涌的也不再仅仅是偏执的占有，而是被一种更炽烈的火焰所取代。
他的公主，要做的竟是如此惊天动地之事。
这比他想象的更加……
疯狂。
更符合他内心深处毁灭与重建的渴望！
他的声音低沉而滚烫：“您的意志，即是我剑锋所向。您欲焚尽旧世界，我便是您最烈的火。”
云栖看着情绪激荡的五人，知道火种已经点燃。
她抬手，示意他们平静。
“空话无用。所以接下来，有几件必须立刻去做的要事。要绝对保密，迅速执行。”
“第一，从暮霭城开始，以我的名义立刻颁布新领主令，即刻废除城内及属地一切奴隶制与种族等级制度！原有奴隶恢复自由民身份，享有同等权利。若有旧贵族或势力反抗、阻挠…… ”
云栖眼中寒光一闪：“格罗姆，你的兽人团负责镇压，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驱逐，乃至清除。”
“是！”格罗姆狞笑一声，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他早已渴望这一天。
“第二，大量招募私兵。种族不限，出身不问，只要认同我们的理念，意志坚定即可。塔克，你负责此事，记住，宁缺毋滥。”
“是！殿下！俺一定办好！”塔克大声应道，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三，雷恩。”云栖看向最冷静的人类团长，“你来自黑曜石城，熟悉那里。我要你立刻挑选一批机灵、可靠、善于伪装的战士，分批潜入各大奴隶贸易城，尤其是黑曜石城。摸清他们的守卫力量、奴隶关押地点、运输路线、背后有哪些贵族势力支撑。我要最详细的情报。”
雷恩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领命：“明白。绝不会让您失望。”
云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暮霭城沉沉的夜色：“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要拥有足够的力量，然后 —— ”
她转过身，目光如炬：“攻打黑曜石城，解放那里所有的奴隶，打响我们的第一战！”
这个计划大胆得令人窒息！
“此外，”云栖继续道，“我会亲自去一趟精灵森林，会见我的母亲。同时，也会尝试联络周边同样受压迫、或对皇室不满的城镇势力，说服他们加入我们。兰瑟洛，你准备一下，届时与我同行。”
“荣幸之至！殿下！”兰瑟洛激动不已。
这时，明衍忽然开口：“公主殿下，我们或可同时进行另一项行动 —— 针对各地贵族经营的狩猎场和地下斗兽场。那里同样关押着大量兽人、精灵和奴隶，将他们解救出来，就会是我们的力量。”
云栖点头：“很好的建议，此事就由你负责。”
她最后看向所有人，语气凝重：“我们必须快！要在皇室那帮腐朽的贵族反应过来之前，就形成燎原之势！否则，一旦十万骑士大军围剿，我们这点力量，将不堪一击。”
“是！”五人齐声应道，眼中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一场足以颠覆世界的风暴，就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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