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在光洁的走廊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书本和青春的气息。
沈言刚结束一节选修课,抱着几本书,正和同班的一个女生并肩从教室里走出来。
女生名叫李依依,性格开朗活泼,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和沈言因为几次小组合作变得熟悉起来。
两人正聊着刚才课堂上老师布置的一个有趣课题,李依依比划着说着自己的想法,眼睛亮晶晶的,沈言则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阳光勾勒着他们年轻的身影,远远看去,倒真有几分校园青春剧里男女主角的和谐感。
“我觉得那个切入点真的挺妙的,沈言你觉得呢?”周雨晴侧过头,笑着问。
“嗯,确实,比我们之前想的那个方案要新颖很多,可行性也高。”沈言点点头,语气诚恳。
“那我们就按这个方向准备资料?下周三前汇总一下?”
“好,没问题。”
两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而此刻,在楼梯的转角处,萧彻正握着一个精致的小纸袋,里面装着他刚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最新口味的限量版手工糖果。
他记得沈言上次随口提过想尝尝这个牌子,便特意记在心里,今天刚拿到就迫不及待地想送来给沈言一个惊喜。
他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嘴角还噙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的笑意。
然而,当他转过拐角,视线落在前方不远处那两道并肩而行、言笑晏晏的身影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是沈言。和他身边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女生。
他们靠得很近,低着头似乎在讨论什么,女生的头发偶尔会随着动作轻轻擦过沈言的臂弯。
沈言脸上那专注又温和的神情,是萧彻所熟悉的,但此刻,这神情却并非因为他而绽放。
一股陌生而尖锐的情绪,像细密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了萧彻的心脏。
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不悦、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酸涩感。自己小心翼翼珍藏、视为独有的宝贝,突然被别人随意地触碰、欣赏。
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握着小纸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隐在楼梯的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目光沉沉地追随着那两道身影,看着他们一路说笑着走下楼梯,消失在教学楼的大门口。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将他眼底那翻涌的、复杂的情绪掩盖得恰到好处。
他没有上前,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心里那种“不好受”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慢慢上涨,淹没了他刚才所有的好心情。
原来,看到他和别人走得近,是这种感觉。
和他看到谢清晏与林牧野在一起时,那种带着不甘和挫败的“不好受”不同。
此刻的感觉,更像是一种被忽视、被排除在外的失落,强烈的、想要将那个笑容重新夺回、只为自己绽放的占有欲。
他一直知道沈言是个直男,性格好,人缘自然也不差。
但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沈言的世界里,并不只有他萧彻。
这个认知让他多了一个危机感。
沈言和李依依在教学楼门口道别。
李依依挥挥手,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沈言则站在原地,看着女生走远,这才松了口气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萧彻看着他低头打字的样子,心里那点阴暗的醋意奇异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期待——他是在给自己发信息吗?
果然,下一秒,萧彻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沈言的微信。
【萧同学,你在哪儿呢?有空吗?我在篮球场旁边的看台等你呀~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后面还跟了一个可爱的、眼睛闪闪发光的表情包。
看着这条信息,萧彻胸腔里那股闷气瞬间烟消云散,连带着嘴角都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复:
【马上到。】
三个字,言简意赅。
他握紧了手里那个装着糖果的小纸袋,迈开长腿,快步朝着篮球场的方向走去。
之前的阴霾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召唤一扫而空,心里只剩下要去见那个人的、轻快的期待。
篮球场边,夕阳将看台的座椅烤得暖融融的。
沈言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没有玩手机,而是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场上并不算激烈的业余比赛,眼神清澈,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萧彻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座椅发出轻微的声响,沈言这才回过神,转过头看到萧彻,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来啦!”
“嗯,”萧彻应了一声,目光在他脸上流转,确认没有任何异样,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了?找我什么事?”他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但眼神里的关切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沈言神秘地笑了笑,从随身背着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装帧精美、封面画着各种卡通美食的册子,献宝似的递到萧彻面前:“噔噔噔噔!你看这个!”
萧彻接过来,有些疑惑地翻看着。
册子里面详细罗列了各种美食的图片、店名、地址和推荐指数,看起来像是一本私人整理的吃货攻略?
“这是……?”萧彻抬起眼,看向沈言,不明白他的用意。
沈言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兴奋,他凑近了些,指着册子上的某一页说道:“和同学借的!你看,这周末市中心公园不是有个大型户外音乐节嘛!我听说这次不光请的乐队厉害,还专门划了一片超大的美食区!汇集了全国各地甚至还有国外的网红小吃!你看,这个‘芝士拉丝热狗棒’、这个‘泰式手打柠檬绿茶’、这个‘火山石烤肠’……看起来都超级好吃!”
他如数家珍地指着册子上的图片,语气里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
然后,他抬起头,用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看着萧彻,发出了正式的邀请:“我们周末一起去吧!咱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尝遍所有想吃的,不用怕吃不完浪费!而且……两个人一起,还能分摊排队时间!”
他说得理所当然,眼神纯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番“为了吃”而发出的邀约,在对方听来,有多么像是一场约会。
萧彻看着沈言近在咫尺的、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听着他带着点撒娇意味的邀请,又软又麻。
刚才因为那个女生而产生的那点不快,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立刻点头:
“好,一起去。”
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沈言见他答应,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
他满足地收回册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萧彻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像是被灌满了温热的蜂蜜,甜得发腻。
他这才想起自己带来的糖果,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纸袋,递给沈言:“给,新到的口味,尝尝看。”
“谢谢!”沈言惊喜地接过来,打开纸袋,里面是五颜六色、包装精致的手工糖。
他拿出一颗粉色的,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浓郁的草莓香气瞬间在口中化开,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嗯!好吃!”
萧彻看着他满足的侧脸,和自己分享着同一份甜意,只觉得此刻的时光,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两人没有再说话,默契地转过头,一起看向篮球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
沈言专注地看着比赛,偶尔因为一个精彩的进球而小声惊呼;萧彻则看似在看球,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停留在身旁那个认真吃着糖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身影上。
空气中弥漫着糖果的甜香、夏日的热风,以及一种悄然滋生的、名为“陪伴”的温情。
一场因醋意而起的小小波澜,最终消散在了一场关于音乐节和美食的、充满期待的约定里。
而对于那个发出邀约的人来说,这只是一次寻常的“饭搭子”行动;而对于另一个应约者而言,这却无疑是关系更进一步的、甜蜜的信号。
萧彻悄悄弯起嘴角,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周末的音乐节,该如何让这次“吃货之旅”,变得更加难忘。他的小太阳,似乎正一点一点,无意识地,将他拉入自己的世界中心。而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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