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平台终究只是暂歇之地,下方深渊中毒瘴翻滚的呜咽声仿佛永无止境,周遭暗紫色的浓雾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时刻提醒着两人所处的险境。
调息恢复至七八成后,秦枫与周倩薇都知道,必须离开了。
“赵乾他们和那雷豹未必会轻易放弃,很可能在外围搜寻。这迷魂瘴范围广阔,我们若从原路返回,风险太大。”
秦枫望着平台下方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毒瘴深渊,目光深邃,“或许……可以尝试向下探索。深渊之下,瘴气虽更浓,但往往也意味着更为偏僻,或许能找到其他出路,甚至……另有机缘。”
周倩薇看着那令人心悸的深渊,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但想到秦枫一路来的判断从未出错,便压下心中的恐惧,用力点头:“我听师兄的!”
决定已下,两人不再犹豫。
秦枫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常用的解毒、避瘴药材,结合云崖子玉简中提到的一些应对毒障的粗浅法门,尝试现场配制更有效的避毒药物。他取出一个小型药臼,将“清心草”、“宁神花”以及几种有驱邪避毒效用的常见灵草粉末混合,又加入少许之前采集的、具有一定抗毒性的“鬼面菇”粉末,最后滴入几滴蕴含生机的“木髓晶”液化开的汁液。
过程并不复杂,但在这毒瘴环境中,要保持药材灵性不失且均匀融合,也需要极强的神识掌控力。
秦枫全神贯注,动作行云流水,很快便配制出几颗龙眼大小、色泽淡绿、散发着混合药香的丹丸。
“这是我根据前人笔记配制的‘清瘴丸’,效果应该比普通的避毒丹强一些,但对此地如此浓烈的瘴毒,恐怕依旧有限。我们含在口中,时刻以灵力化开药力,同时务必全力运转护体灵光。”
秦枫将其中两颗递给周倩薇,自己也将一颗含入口中,一股清凉之意顿时在口腔化开,蔓延至咽喉,让呼吸都顺畅了些许。
准备妥当,秦枫率先行动。
他观察了一下崖壁,选择了一处相对平缓、有落脚点的区域,施展《流云步》,身形轻盈地向下滑落。周倩薇紧随其后,水蓝色灵力包裹全身,小心翼翼。
然而,刚一离开那处生长着奇异苔藓的平台范围,深入暗紫色瘴气之中,两人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浓郁的、带着甜腥腐朽气味的瘴气,仿佛拥有了实质的重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护体灵光与瘴气接触,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必须持续不断地输出灵力,才能维持护体灵光不破!
这无疑极大地加剧了灵力的消耗!
秦枫估计,以自己筑基八层的雄厚灵力,在这瘴气中全力维持护体,最多也只能支撑两三个时辰。
周倩薇修为较低,恐怕连一个时辰都难以坚持。
这还仅仅是开始!
越往下,瘴气的颜色越深,毒性也越发猛烈。
那暗紫色的雾气不仅腐蚀灵力,甚至开始侵蚀神识!
秦枫感觉自己的神识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探查范围被进一步压缩,从之前的十余丈,锐减到不足五丈!
【洞察之眼】虽然依旧能发挥作用,但穿透这浓稠毒瘴也变得异常吃力,消耗倍增。
脚下是湿滑、覆盖着粘稠紫黑色苔藓的岩石,稍有不慎便会滑倒。
空气中弥漫的甜腥气无孔不入,即便含着“清瘴丸”,依旧有丝丝缕缕的毒性透过护体灵光和药力,试图侵入体内,带来阵阵轻微的眩晕与恶心感。
两人行进的速度,慢得如同龟爬。
“秦师兄,这里的瘴气……好像比上面厉害好多。”
周倩薇声音有些发颤,她感觉自己的灵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起来。
她不得不频繁服用回元丹补充灵力,但丹药恢复速度远跟不上消耗。
“嗯,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周围。”秦枫沉声回应,他的情况稍好,但眉头也紧紧锁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灵力能支撑,长时间暴露在这种环境下,对身体和神魂的侵蚀也是不可逆的。
他一边艰难前行,一边不断以【洞察之眼】扫描四周,希望能找到类似之前平台上那种能净化瘴气的苔藓,或者其他应对之法。
然而,目光所及,除了狰狞扭曲的怪石、散发着恶臭的紫黑色淤泥、以及一些一看就剧毒无比的怪异菌类和藤蔓,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机。偶尔能看到一些被毒死的妖兽骸骨,早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触目惊心。
有一次,周倩薇不小心踩中了一滩看似平静的紫黑色水洼,水洼瞬间沸腾,冒出大量气泡,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她的靴子底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融化!
吓得她连忙跳开,心有余悸。
还有一次,秦枫的【洞察之眼】提前预警,发现前方一片看似普通的岩壁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几乎与岩石颜色融为一体的透明粘液。
那粘液散发着极其隐晦的毒性,一旦触碰,恐怕会瞬间麻痹神经。
两人不得不耗费更多时间和灵力,绕道而行。
“清瘴丸”的效果在持续减弱。
含在口中的丹药化开的速度,渐渐跟不上瘴毒侵蚀的速度。
周倩薇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幻觉,仿佛看到有扭曲的影子在浓雾中晃动。
秦枫也感到头脑阵阵发沉,灵力运转越发滞涩。
照这个速度,别说探索出路或寻找机缘,恐怕连这深渊的一半都下不到,两人就要灵力耗尽,被这恐怖的毒瘴彻底吞噬!
必须想办法!
秦枫心中焦急,大脑飞速运转。
云崖子的玉简中对此地记载不详,只提了一句“迷魂瘴深处,险恶异常,非金丹不可入”。
难道真的要止步于此?
或者冒险原路返回,面对可能守在外面的敌人?
他不甘心地再次全力催动【洞察之眼】,目光如同最精细的篦子,一寸寸地扫过周围这片绝望的毒障之地。突然,他的目光在右前方一片相对干燥的斜坡上定格。
在那里,几株极其艳丽、色彩斑斓到近乎妖异的花朵,顽强地生长在岩缝之中。
它们的花瓣呈现出彩虹般的渐变色泽,花蕊却是诡异的漆黑,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瘴毒迥异,却同样令人心悸的强烈毒性波动!
这种花,云崖子的玉简中没有记载,【洞察之眼】也一时间无法完全解析其特性。
但它们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生存,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是蕴含着更致命的危机,还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秦枫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在这寸步难行的绝地,任何一丝不同寻常的发现,都可能意味着转机。
他示意周倩薇停下,自己则更加谨慎地,朝着那几株妖艳毒花的方向,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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