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凛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沉入谷底后的冰冷平静，帝国太子的骄傲和Alpha的本能仍在叫嚣，但现实的残酷和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星崖对于他如此迅速的接受似乎并不意外。她收回光屏，指尖依旧稳定地输出着安抚波动，语气公事公办：“很简单，信息共享，资源互助，目标一致。挖出鸦巢，弄清真相，各取所需。”
“信息共享？”萧战凛捕捉到这个词，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知道多少关于我，关于那个实验的事？”
“不多，仅限于刚才的分析结果。你的基因序列存在非自然嵌合，对‘监管者’序列波动有剧烈反应，精神力存在异常禁锢和爆发特征。”星崖回答得干脆，“更多的，需要你自己想起来，或者我们一起去挖。”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以及我和鸦巢的恩怨，暂时不在共享范围内，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就够了。”
很公平，也很疏离，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吻从未发生过。
萧战凛沉默了片刻，接受了这个条件，他现在确实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鸦巢在‘虚无之海’有据点，这是坐标。”星崖将光屏上的坐标共享给他，“但那里环境极端，需要特殊手段进入，这枚令牌可能是关键之一。”
萧战凛看着那复杂的坐标，眉头紧锁：“‘虚无之海’。帝国第七舰队十年前在那里损失了三艘勘探舰后，那里就被划为禁区了，常规舰队确实无法进入。”
“所以需要你的权限和资源，调动非常规的力量。”星崖看着他，“比如，帝国秘密研发的、能够应对强引力陷阱的‘星梭’侦察舰？我记得应该还有几艘处于试验阶段。”
萧战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连这个都知道？帝国的最高军事机密之一。
“看来你的‘信息共享’有所保留。”他语气微冷。
“彼此彼此。”星崖毫不退让，“殿下你暗中培养的‘暗影’特种部队，不也从未记录在案吗？”
萧战凛：“……”
他再次深刻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可怕的信息获取能力。与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调动‘星梭’需要时间，也需要绝对保密。”他最终点头，“我会安排。”
“很好。”星崖似乎满意了，“在此期间，你需要继续接受稳定治疗，除非你想在跃迁途中基因崩溃，变成一摊烂泥。”
萧战凛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种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糟糕透顶。
“这个烙印……”他指了指颈侧，“除了被你追踪和‘投喂’之外，还有什么‘功能’？”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最后两个字。
星崖终于将目光从光屏上移开，落在他颈侧，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研究意味：“原本只是个单向信标，不过……”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操控令牌的指尖微微变换了一个频率。
萧战凛立刻警惕起来，以为她又要用那种痛苦波动折磨他。
但这次传来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共鸣的振动。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虚弱的精神力似乎被那振动引动，自发地顺着烙印链接，向另一端传递过去一丝微弱的、代表“确认”和“无威胁”的平和波动。
就像某种身份验证？
星崖看着光屏上反馈的数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这烙印不仅是追踪器和‘投喂’通道，在特定频率下，它还能成为一个双向的身份认证和简易通讯器。看来，‘鸦巢’内部很可能通过类似的方式进行识别和联络。”
她看向萧战凛，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也就是说，现在理论上，我们俩可以通过这个烙印，进行短距离、低带宽的意识通讯，并且能互相确认对方的身份和大概的情绪状态。”
萧战凛：“……”
这感觉更糟糕了！岂不是意味着他不仅被她定位、投喂，现在连脑子里想什么（至少是情绪）都要跟她共享了？！
“能屏蔽吗？”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你可以试试再次加大镇定剂剂量和精神干扰强度。”星崖语气平淡地建议，“也许下次基因崩溃会来得更快更猛烈一点。”
萧战凛彻底放弃了挣扎，他阴沉着脸，感受着那该死的链接里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星崖的，似乎是觉得很有趣的波动？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
星崖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继续道：“除了令牌，进入‘虚无之海’可能还需要其他的‘钥匙’，或者特定的导航员，霍夫曼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提到霍夫曼，萧战凛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他跑不了，拍卖会的爆炸和混乱足够让他暂时焦头烂额，我已经让人控制住了他所有的亲信和可能的情报渠道，等你的稳定治疗结束，我会亲自‘拜访’他。”
最后三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意。
“问出东西后，留给我。”星崖要求道，“我和他之间，还有笔旧账要算。”
萧战凛看了她一眼，没有问是什么旧账，只是点了点头：“可以。”
短暂的交流后，安全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令牌散发着的微光和持续输出的温和波动，以及两人之间那微妙而诡异的烙印连接，证明着这对刚刚达成脆弱联盟的“合作伙伴”之间，存在着怎样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萧战凛闭上眼，尝试着适应体内那种被外来力量维系平衡的虚弱感，以及颈侧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耻辱和依赖的烙印。
星崖则一边维持着输出，一边快速规划着后续行动。调动星梭、审讯霍夫曼、准备潜入装备、分析令牌更深层的功能，事情很多。
时间缓缓流逝。
过了许久，萧战凛忽然低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那个波动，之前……很抱歉。”
他指的是那个失控的吻和粗暴的禁锢。
星崖操作光屏的指尖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极其平淡地回了一句：“技术太差，下次注意。”
萧战凛：“……”
他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一脸冷漠说着惊人之语的女人，耳根再次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这次是气的！
这女人？！她到底知不知羞耻？！
星崖似乎感知到他剧烈波动的情绪，终于施舍般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嫌弃：“怎么？太子殿下只会用蛮力？连接吻都需要敌人来教？”
萧战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胸口剧烈起伏，刚刚平稳下去的基因序列似乎又有不稳的迹象！
“你！”他气得几乎要再次强行起身。
“稳住。”星崖冷声提醒，同时通过烙印传递过去一丝强制的平静波动，“你想再崩溃一次，我没意见，但别浪费我的时间。”
萧战凛被那强制平静的波动噎得差点内伤，只能死死瞪着她，用眼神表达着滔天的愤怒和抗议。
星崖却仿佛没看见，重新低下头，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弧度。
果然，偶尔逗弄一下这只容易炸毛的太子，比研究数据有趣多了。
脆弱的联盟，就从互相伤害开始吧。
至少，在找到共同的敌人并撕碎他们之前，这场游戏，还得继续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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