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那句“这院子里的风水，很有问题”，让傻柱那张憋屈的脸，瞬间拉得更长了。
他本能地撇了撇嘴，筷子在碗里扒拉得叮当响，嘟囔道：“啥风水不风水的，不就是住个院子吗？俺们厨子，就信灶王爷，灶王爷保佑俺们有饭吃，比啥都强。”
这话里，带着一股子工人阶级朴素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和对这些神神叨叨玩意的天然抵触。
林婉儿也不与他争辩。
她只是伸出那只白皙的小手，从随身的布口袋里，摸出了那六枚古旧的铜钱。
铜钱上，还隐隐能看到一丝干涸的暗红色，正是上次为破幻阵，沾染上她心血的痕迹。
她将铜钱在桌上轻轻一撒，“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六枚铜钱以一个外人看不懂的卦象，散落开来。
“何大哥，”她抬起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目光清澈，直视着傻柱，“你生在乙丑年，腊月生人，命格是‘炉中火’，八字纯阳，火力旺得很。按理说，你这种命格，人缘好，桃花旺，走哪儿都该是前呼后拥，早就该儿女绕膝了。”
这话，像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正好敲在了傻柱的心窝子上。
儿女绕膝？他都快三十了，媳妇儿的影儿还没见着，好不容易看上个秦淮茹，还天天被吸血。想到这，傻柱的脸色更难看了。
林婉儿的手指，轻轻点在其中一枚铜钱上，那上面呈现的，是大凶的“坎”卦。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诉说一个秘密：“但是，这个院子，是‘死水局’。”
“死水局？”何大清听得一愣，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对。”林婉儿点了点头，解释道：“这四合院，四四方方，像个‘口’字，把气都给圈在了里面。可偏偏，这院子地势低，阴气重，又没有活水流通，久而久之，积攒下来的就全是死气、怨气。五行里，坎为水，你的命是火。你住在这儿，就等于天天有人拿一盆又一盆的阴冷死水，浇你的命火。你说，你这把火，它能旺得起来吗？”
傻柱彻底愣住了，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虽然听不懂什么坎卦离卦的，但“冷水浇火”这个比喻，他一个玩了一辈子火的厨子，实在是太能理解了！
林婉儿看着他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又抛出了一个更惊悚的发现。
“更奇怪的，是这院子‘生气’的流向。”她的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圈，代表整个四合院，“咱们住的前院、中院，都还算正常。可不管是财运、官运，还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姻缘运，只要一流到后院那个位置……”
她的手指，在代表后院的一点上，重重地顿住了。
“就全都没了。”
“那里，就像一个看不见的漏斗，一个只进不出的……黑洞。”
“黑洞”这个词，让在场所有人的后背，都窜起一股凉气。
何大清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被他忽略了多年的细节。
“我想起来了！”他一拍大腿，脸色都变了，“我就说后院那棵老槐树底下，怎么那么邪性！大夏天的，太阳晒得地皮都冒烟，可你只要往那树底下一站，那股子冷气，‘嗖’的一下，就从脚底板往天灵盖上钻！能让你当场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这么一说，傻柱也想起来了。小时候他淘气，爬那棵槐树，结果摔下来折了胳膊，躺了足足三个月！院里好几个孩子，都在那附近出过事！
父子俩越想脸色越白，越想心里越毛。
桌上，一直埋头啃着鸡腿，仿佛事不关己的赵铁柱，在这时却突然停下了嘴。
他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往桌上一扔，打了个饱嗝，然后用那口纯正的东北大碴子味儿，冷不丁地，插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俺家仙儿说了。”
他抬起眼皮，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傻柱和何大清那两张煞白的脸，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 口吻。
“那老婆子，不是啥黑洞。”
“是‘饕餮’！”
“她把你们这院里所有人，祖孙三代的好运气，都当成饭后点心，一口一口，全给吃了！”
饕餮！
这个传说中能吞食天地的上古凶兽的名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傻柱和何大清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两人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比桌上的文思豆腐还要惨白！
他们想起来了！
他们全都想起来了！
这院子里，这些年发生的各种倒霉事！
许大茂家，结婚多少年，娄晓娥的肚子就是没动静！
刘海中家，三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偷鸡摸狗！
阎埠贵家，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穷得叮当响！
还有贾家，贾东旭年纪轻轻就死在工伤上，留下一家寡妇孤儿……
这一桩桩，一件件，以前觉得是各家命不好，可现在被林婉儿和赵铁柱这么一点破……
这哪里是命不好！
这是全院的命，都被人偷走了啊！
再联想到那个吞噬一切气运的“黑洞”，正不偏不倚地，对着后院聋老太太那间终年不见阳光的屋子……
“咕咚。”
傻柱和何大清，同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一股比后院老槐树下还冷上十倍的彻骨寒气，猛地从脚底板，沿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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