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云深鹤至乱心曲，飞蛾扑火羲和殇
云深不知处，山岚缭绕，钟灵毓秀。今日的山门，却因一行人的到来，平添了几分不同往日的色彩。
林霄一行人并未张扬，皆身着签到所得的青色云纹法袍，质地非凡却款式低调，于素净中透着不容忽视的气度。林霄银发如月华流泻，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容颜依旧绝世，周身那沉淀后的宁静包容之气，与云深的清冷仙气奇异地融合，使他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甫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守门弟子的目光，令人屏息，不敢直视又忍不住偷看。
得到通传的蓝曦臣亲自迎出山门，笑容温雅如常，只是当目光触及林霄那满头刺目却又奇异地与周围环境和谐的华发时，眼底深处仍不免掠过一丝复杂与叹惋。他身后跟着几位长老，其中便有蓝羲和。
当林霄的身影映入眼帘的刹那，蓝羲和只觉得周遭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一个人，那一头霜雪般的银发，那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清辉与宁静的容颜。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痛楚与汹涌如潮的倾慕瞬间将他淹没！所有的冷静、自持、规矩礼法，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碎得干干净净。
他几乎是本能地、失魂落魄地向前迈了一步，目光死死锁在林霄身上，那眼神炽热、专注、带着近乎痛苦的痴迷，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他甚至忘了向兄长和客人行礼，忘了身处何地，只是像个被无形线牵引的木偶，所有的意志与心神都被那抹银色身影彻底俘获。
蓝曦臣正与林霄寒暄，介绍云深景致，忽觉身侧异常，侧目一看，心下顿时一沉，暗叫不好。只见蓝羲和面色苍白，眼神却亮得骇人，直勾勾地盯着林霄，那副失魂落魄、全然忘我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蓝氏长老的清冷自持？
“羲和？”蓝曦臣低声提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蓝羲和却恍若未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林霄清越的嗓音、温和的笑意、以及那随风微微拂动的银发。他几乎是机械地、亦步亦趋地跟在林霄身侧，距离近得几乎逾越礼数，目光片刻不离，几次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接林霄可能并不需要搀扶的手臂，又在即将触及时猛地缩回，指尖微微颤抖。
黑瞎子墨镜后的眉毛挑得老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故意往林霄身边又靠近了些，几乎将人半揽在怀里，挑衅似的看向蓝羲和。张起灵周身气息瞬间冷了几分，无声地挡在了林霄另一侧。西里斯则看得啧啧称奇，斯内普冷哼一声，眼底满是讥诮。
魏无羡和孟瑶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薛洋下意识地把安安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皱着眉看着那个失态的蓝氏长老。安安则安静地看着，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
林霄自然也感受到了那几乎要将他灼穿的视线。他微微侧头，对上蓝羲和那双写满疯狂痴迷与痛苦挣扎的眸子，心中了然，却也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颔首示意，态度疏离而有礼，如同对待任何一位初见的长老，并无半分特殊。随即他便自然地转回头，继续与蓝曦臣交谈，仿佛那灼热的视线并不存在。
他这般平静无波的反应，像一盆冰水，浇在了蓝羲和熊熊燃烧的心火上，滋生出更深的绝望与不甘。为何…为何能如此平静？难道看不到他几乎要焚毁自己的情感吗？
接下来的行程，蓝羲和完全失控了。安排客舍时，他抢过弟子的话，亲自将最好、最幽静、离他自己住处最近的一处精舍指给林霄，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安置。介绍宗门规矩时，他眼睛只看着林霄，条条款款说得颠三倒四，重点全变成了“此处风佳可赏月”、“彼处泉暖宜沐浴”，听得蓝曦臣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弟弟拖回去关禁闭。
他用餐时魂不守舍，几乎未动筷箸，只痴痴望着隔席的林霄。林霄若与身旁人道侣低语，他便面色惨白，指节攥得发白；林霄若无意间目光扫过他这边，他便瞬间眼神亮起，如同得到莫大恩赐。
一次众人途经一片兰圃，林霄驻足欣赏片刻，随口赞了句“幽香清远”。不过片刻之后，蓝羲和竟亲自捧了一盆开得最盛的极品素心兰，几乎是踉跄着送到林霄面前，声音沙哑急切：“林公子既喜欢，此兰…赠予公子！”那模样，哪还有半分蓝氏雅正的风范，全然像个急于讨好心上人的毛头小子，笨拙又可怜。
蓝曦臣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强笑着挡在蓝羲和身前，接过那盆兰花：“有劳羲和长老费心，此等小事，让弟子来做便是。”他暗中用力捏了蓝羲和手臂一下，眼神严厉警告。
蓝羲和却似毫无所觉，目光依旧穿透兄长，死死落在林霄身上，仿佛飞蛾扑火，明知是毁灭，却无法控制自己扑向那唯一的光源。
林霄看着眼前这幕，心中微叹。他接过那盆兰，温和道谢：“多谢羲和长老美意，兰花甚好。”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既不过分热络，也无丝毫厌恶，如同对待任何一份寻常礼物，随后便自然地将花递给身旁的西里斯拿着。
这份彻底的、无差别的礼貌，成了压垮蓝羲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眼中那疯狂的光彩骤然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与空洞。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仓惶凄楚，仿佛再多待一刻，整个人便会彻底碎裂。
蓝曦臣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对林霄歉然道：“舍弟…近日修炼有些岔子，心神不稳，失礼之处，还望林公子海涵。”
林霄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无妨。泽芜君不必挂心。”
一场迎接，因蓝羲和彻底失控的痴恋，闹得波澜丛生。而林霄那如月辉般清冷包容却又遥不可及的态度，已然昭示了这段痴恋的结局。飞蛾扑火，终成灰烬。只是那炽热而绝望的火焰，已在扑火者心中，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云深不知处的山雾，似乎也因此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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