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月下血痕与旧日之诺
霄逃离了卡卡西那句诛心的“如果”，跌撞至未完工的大桥边。海风呼啸，却吹不散他胸腔内翻涌的血气与灼痛。卡卡西轻飘飘的假设，否定了“宇智波晓”过去所有沉重如山的痛苦与挣扎，这比任何利刃更能摧垮他强撑的骄傲。他蜷缩在冰冷的桥墩阴影里，无声的泪水混着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砸在粗粝的水泥地上。
一个戴着橘色螺旋面具的身影（阿飞\/带土）悄无声息地立于高处。他本是循着九尾查克拉的微弱残留而来，却意外被桥下那团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巨大悲伤与绝望的身影吸引了目光。那少年咳血颤抖的模样，莫名牵动了他心脏最深处一根早已冰封的弦。
“唔~？半夜在这里偷偷哭鼻子的小猫，是迷路了吗？”阿飞用浮夸的语调掩饰内心的异样，跳到他身边做着笨拙的鬼脸，“来看阿飞哥哥的特别表演！噗咻——咻——怎么样？有没有开心一点？”
这纯粹是一时兴起，或许是那身影的绝望过于刺目，或许……是某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引。
霄被惊动，抬起泪眼模糊、沾满血污的脸。透过那滑稽的面具，他看到的是一双……曾在无数深夜给予他短暂温暖与慰藉的眼睛。那个在他奔赴必死战场的前夜，唯一一个笨拙地试图安抚他、与他有过短暂肌肤之亲，并许下过“等你回来”这种虚无承诺的人。
“带土……？”霄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音和小奶音，却异常清晰地唤出了这个名字。
正在做鬼脸的阿飞（带土）身形骤然僵住，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个名字！这个声音……尤其是那带着哭腔的小奶音，瞬间击穿时空，将他拉回到那个夜晚——宇智波晓即将上前线，他偷偷找到他，两人在笨拙、绝望与短暂的慰藉中依偎。少年当时压抑的、染着哭腔的嗓音与此刻桥下的声音完美重合！
他完全懵了！这个少年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又怎么会拥有和“晓”如此相似的声音甚至神态？！
就在这时，霄因情绪剧烈波动，猛地咳嗽起来，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呕出，染红了他的前襟，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
这刺目的红和濒死般的脆弱，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带土记忆和情感的闸门。那个夜晚，晓也是这般脆弱却又倔强地压抑着对战争的恐惧和对某人的眷恋……爱意、心疼、震惊与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先于意志行动。
他猛地俯下身，隔着他那冰冷的橘色面具，深深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吻住了霄那沾满鲜血的唇。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霄却在最初的怔愣后，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彻底宣泄委屈和痛苦的港湾。他伸出双臂，死死地回抱住带土，将脸深深埋进对方的颈窝，仿佛要揉进对方的骨血里。所有强撑的倔强和高傲彻底崩塌，他像走丢了太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用极度破碎的小奶音和哭腔委屈地呢喃：
“带土……带土……心脏好痛……卡卡西他……他不要我……他从来都不要我……你给我的……你当年抚慰过的那颗心……被他……被他生生挖开了……我好想逃……我好想离开这里……”
他哽咽着，诉说着最深处的绝望，但最终，那份对木叶的责任与爱压倒了冲动：“……可是……我不能……我爱木叶……我爱大家……我不能逃……”
带土紧紧地回抱着他，感受着怀中人儿剧烈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这一刻，什么月之眼计划，什么无限月读，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心中只剩下对这个哭泣少年的滔天爱意、无尽心疼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小心翼翼。他认出了这份感觉，这份只对“宇智波晓”产生过的、强烈到足以颠覆一切的守护欲。
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用行动安抚。他再次吻上霄的唇，珍重而温柔。他笨拙却坚定地轻拍着霄的后背，低声重复着那个夜晚或许曾许下的承诺：“别怕……我在……如果想离开，就来找我。我……永远等着你。”
在带土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下，霄耗尽所有力气，情绪渐渐平复，最终因极度疲惫而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天光渐亮，带土不得不离开。他万分不舍地将熟睡的霄轻轻放在桥边柔软的草地上，细心为他盖好衣物。他站在晨光中，最后凝视着霄沉睡的容颜，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沉重、纷乱与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欲。这次偶然的相遇，这声意外的呼唤，彻底搅动了他死寂的心湖。
他身影缓缓沉入地下，消失不见。只留下海风吹拂，以及那个裹在宽大黑袍里、仿佛被世界遗弃却又终于抓住了一丝温暖的孤独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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