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冬天格外寒冷。王晓东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推开\"极速网吧\"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暖气混杂着泡面味、烟味和几十台电脑散发出的热量，形成一种独特的网吧气息。
\"东哥来啦！\"网管小李从柜台后探出头，\"老位置给你留着呢，刚擦过键盘。\"
王晓东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押金。他是这里的常客，准确地说，是这里的明星。在穿越火线华北一区，他的Id\"东哥\"可是响当当的名号，AK爆头率高达78%，在战队赛里经常一拖四带飞全场。
\"东哥，今天能教我甩狙吗？\"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从角落里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这是网吧老板的女儿小雨，高中生，也是王晓东的头号粉丝。
\"等会儿啊，我先热热手。\"王晓东笑着揉了揉小雨的头发，走向他的专属位置——网吧最角落的32号机。这里背靠墙壁，左右无人，是他精心挑选的\"战神位\"。
电脑开机，熟悉的windows xp启动音响起。王晓东熟练地登录qq，点开穿越火线图标。屏幕上跳出游戏界面时，他习惯性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子弹项链——这是去年城市赛亚军奖品，他戴着它就像护身符一样。
\"滴滴滴\"，qq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Id发来的消息：\"东哥，敢不敢来场5v5？幽灵战队等你。\"
王晓东皱了皱眉。他在游戏里好友不少，但从不记得有什么\"幽灵战队\"。正要关闭窗口，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听说你是华北第一AK？我们不服。\"
\"东哥，怎么了？\"小雨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捧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有人挑战。\"王晓东接过奶茶，指着屏幕，\"这个什么幽灵战队，你听说过吗？\"
小雨摇摇头，马尾辫跟着晃动：\"没有诶，不过他们的等级都好高啊，全是金星。\"
王晓东这才注意到对方发来的队员资料——清一色的金星等级，这在2009年的穿越火线里可是顶尖的存在。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Id后面都跟着一个特殊的徽章：一把被血色藤蔓缠绕的枪。
\"有点意思。\"王晓东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小李，叫阿斌他们几个过来，有硬仗要打。\"
半小时后，王晓东的战队\"龙焰\"集结完毕。五人坐在一排，戴着耳机，屏幕上都显示着同一个房间——\"幽灵之战\"，密码。
\"这地图怎么是黑色城镇啊？\"队友阿斌嘟囔着，\"这图早下架了吧？\"
王晓东这才发现，游戏地图确实是被官方移除已久的\"黑色城镇\"，一个以夜晚废弃小镇为背景的阴森地图。更奇怪的是，对方五人已经准备就绪，使用的都是些老版本角色——像是已经绝版的\"暗夜杀手\"和\"血色玫瑰\"。
\"3、2、1，开始！\"
游戏开始的瞬间，王晓东就感到不对劲。对方的走位太诡异了，像是能预知他们的每一步行动。第一局，他刚摸到中门，就被一发精准的Awm穿墙爆头。
\"卧槽，这什么挂？\"阿斌摔了下鼠标，\"隔着墙都知道我在哪？\"
王晓东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鼠标。第二局，他换了战术，静步摸向b点。就在他即将安放c4时，一个黑影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闪出——又是爆头。
\"东哥...\"小雨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看他们的皮肤...\"
王晓东定睛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对方使用的武器皮肤都是早已绝版的限定款，最可怕的是那把\"血色蔷薇\"m4A1——那是三年前一次线下赛的冠军奖品，全服不超过五把。
\"继续。\"王晓东咬了咬牙。他不信邪，在游戏里还没遇到过能完全压制他的对手。
比赛来到4:0，幽灵战队领先。第五局，王晓东终于抓住机会，在中路转角处与对方狙击手正面相遇。他本能地一个甩狙——
\"砰！\"
屏幕上显示\"东哥 击杀 Ghost_Sniper\"。
\"YES！\"阿斌几人欢呼起来。
但王晓东却笑不出来。因为在击杀对方的瞬间，他分明看到屏幕上的角色没有像往常一样倒下，而是直勾勾地\"看\"向屏幕外，嘴角慢慢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
\"叮铃铃——\"网吧门口的铃铛突然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张？这么晚还来？\"小李对着门口的中年男人打招呼。
被叫做老张的男人没理会，径直走到王晓东身后，盯着他的屏幕，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小...小伙子，你刚才在跟谁打游戏？\"
王晓东摘下耳机：\"一个叫幽灵战队的，怎么了？\"
老张的手开始发抖，烟头掉在了地上：\"不可能...这不可能...幽灵战队三年前就全死了...\"
网吧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嗡声。
\"你说什么？\"王晓东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老张咽了口唾沫：\"2006年冬天，华北区一支叫幽灵战队的队伍去上海打全国赛，路上大巴车失控...五个人全没了...当时新闻还报了...\"
小雨一把抓住王晓东的胳膊：\"东、东哥...你看...\"
王晓东转头看向屏幕，血液瞬间凝固——游戏房间里，对方五人全部准备就绪，但他们的Id后面，原本显示ping值的地方，全部是\"---\"。
\"继续啊，东哥。\"对方在公屏上打字，\"最后一局了。\"
字体的颜色是血红色的，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痕迹。
王晓东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对方使用的全部是\"灵狐者\"角色——这是穿越火线最早期的女性角色，以现在眼光看建模粗糙，但那惨白的皮肤和空洞的眼神，在昏暗的游戏地图里显得格外瘆人。
\"不玩了。\"王晓东果断点击退出，但按钮却像失效了一样。
\"来嘛...\"对方又发来消息，\"让我们完成当年的比赛...\"
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开始：5、4、3...
\"拔电源！\"老张突然大喊。
王晓东伸手就要去拔插头，却在此时听到耳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一个沙哑的男声：\"东哥...我们等了三年...就等一个像你这样的对手...\"
倒计时归零，游戏强制开始。
最后的决战地图是\"死亡十字\"，一个四面高墙的封闭空间。王晓东的角色刚出生，就看到对面五个敌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动作完全同步，像是被同一个意识控制着。
\"跑！离开这里！\"老张拽着王晓东的衣领想把他拉起来，但王晓东的双腿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
游戏里，敌人开始前进。他们没有开枪，只是一步步逼近，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王晓东疯狂点击鼠标，但武器却无法开火。
\"砰！\"
一声枪响突然从耳机里炸开。但不是游戏里的音效，而是真实的、震耳欲聋的枪声。王晓东的屏幕瞬间被血色充满，接着浮现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孔，左半边已经不成人形，右眼却死死盯着屏幕外。
\"找到你了...\"那张嘴蠕动着，声音从网吧的每一个音箱里传出。
网吧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泛着幽幽的蓝光。王晓东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耳边传来湿热的呼吸：
\"现在...轮到你来当幽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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