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人半怪的军官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临死前破碎的警告却如同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入林森和“钉子”的心底。
“君王”……已经苏醒。
短短几个字,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重量。结合这艘诡异融合舰船的存在,一个可怕的图景逐渐清晰——UEF,那个追求绝对秩序的庞然大物,似乎并未放弃利用“归墟”的力量,甚至可能进行了一场危险至极的“合作”或“控制”实验,而实验的结果,就是催生出了某种更恐怖的存在,并导致了这艘舰船的逃亡与毁灭。
“我们必须进去看看。”“钉子”的声音干涩,她紧握着能量枪,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里面可能还有……像他一样的,或者别的什么。我们需要信息。”
林森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不安。钥匙烙印传来的悸动并未平息,反而因为靠近这艘舰船而变得更加明显,既有排斥,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牵引感?仿佛船内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它。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开启的逃生闸门,浓烈的血腥和机油味扑面而来。门内是一条昏暗的、布满粘稠黑色液体和破损管线的通道,应急灯闪烁着红光,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
通道两侧,可以看到更多被冻结在死亡瞬间的船员。他们的死状千奇百怪,有的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碎,有的则全身覆盖着暗紫色的晶簇,还有的……则如同那个军官一样,呈现出不同程度的人体与那种诡异物质的融合迹象,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某种失败的“转化”过程。
“这里……简直是地狱……”“钉子”强忍着不适,低声道。
林森沉默着,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尸体和破损的设备,脑海中飞速整合着信息。水淼传递来的知识库中,关于能量冲突、生物畸变和意识侵蚀的部分被激活,帮助他理解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惨状。
他们沿着主通道向舰船深处推进。这艘船的内部结构同样呈现出诡异的融合状态,UEF标准的合金墙壁上生长着如同血管般的暗紫色有机组织,精密的控制台被粗糙的、仿佛活着的晶石结构覆盖。一些区域还残留着激烈的战斗痕迹,能量武器烧灼的焦痕与某种利爪撕裂的创口交错在一起。
终于,他们来到了似乎是舰桥的位置。
这里比通道更加惨烈,控制台大部分已经损毁,屏幕上凝固着雪花和最后的警报信息。地上散落着武器的残骸和更多形态诡异的尸体。而在舰桥中央,矗立着一个最为显眼、也最为诡异的装置。
那是一个约三米高的圆柱形容器,由透明的、强度极高的材料制成,但此刻布满了裂纹。容器内部充满了浑浊的、暗紫色的液体,液体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如同神经束般的暗影能量丝线。容器的基座则连接着大量UEF制式的能量导管和数据线,显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大型实验设备。
而在这个破碎的容器中央,悬浮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面容俊美却毫无生气,双眼紧闭。他全身赤裸,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皮下的血管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他的身体上连接着数十根粗细不一的能量管线,有些插入他的脊椎,有些连接着他的太阳穴。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胸口,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不断脉动着暗紫与银白交织光芒的菱形晶石,那晶石仿佛拥有生命,正在缓慢地、有节奏地搏动着。
他像是沉睡,又像是被禁锢。
“这是……什么东西?”“钉子”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林森的目光则死死盯住了那块菱形晶石。钥匙烙印传来的牵引感,源头正是它!他能感觉到,那块晶石内部,蕴含着极其庞大而混乱的能量,既有UEF高度提纯的秩序灵能,更有属于“归墟”的、冰冷纯粹的虚无之力!这两种力量被以一种极其精妙又极其危险的方式强行束缚在一起,达到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就在这时,舰桥一侧,一个尚未完全损坏的辅助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跳出了一段不断循环的、残缺的日志影像。影像中,一个穿着UEF高级研究员白袍、眼神狂热的老人正在激动地陈述: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同调协议’稳定运行了72小时!实验体‘伊卡洛斯’完美承载了‘君王’的意志碎片与‘秩序灯塔’的核心算力!看啊!这完美的融合!这超越凡俗的力量!这将是我们UEF征服一切混乱、建立永恒秩序的终极兵器……”
影像闪烁了一下,切换到了另一个画面,依旧是那个老人,但此刻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不对!不是我们在控制‘君王’!是它在……它在反向侵蚀算力网络!它在学习,在适应!‘伊卡洛斯’的意识正在被覆盖!警报!所有单位撤离……呃啊!”
影像在一声惨叫和剧烈的爆炸声中戛然而止。
同调协议……君王意志碎片……秩序灯塔核心算力……终极兵器……
林森瞬间明白了。UEF的野心远超他的想象!他们不仅仅是想利用“归墟”的力量,他们竟然疯狂到试图捕捉甚至“驯服”一部分“归墟”的意识(君王意志碎片),并将其与他们的中央控制系统(秩序灯塔核心算力)融合,制造一个受他们控制的超级武器!
而结果,显而易见地……失败了。他们释放出了自己无法控制的怪物,这艘船就是实验失败的产物和逃亡者。
就在林森理清头绪的刹那——
嗡!
舰桥内,那块镶嵌在名为“伊卡洛斯”实验体胸口的菱形晶石,猛地爆发出一次强烈的脉冲!
暗紫与银白交织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舰桥,一股庞大而混乱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容器内浑浊的液体剧烈翻腾,那些暗影能量丝线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般疯狂舞动!
悬浮在容器中央的“伊卡洛斯”,他那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开始剧烈地转动!他苍白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他动了!”“钉子”骇然失色,能量枪立刻瞄准了容器。
林森也瞬间绷紧了神经,钥匙烙印的力量自主激发,乳白色的微光笼罩全身,与那晶石散发出的混乱威压形成对抗。
“伊卡洛斯”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紧接着,一段混杂着冰冷电子音和扭曲嘶鸣的意念,断断续续地、强行挤入了林森和“钉子”的意识:
【检测……到……高权限……‘钥匙’……信号……】
【连接……请求……】
【警告……‘君王’……主体……已感知……坐标……】
【逃离……必须……逃离……】
【……否则……‘葬送之潮’……将……吞噬……一切……】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
但那双眼眸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不断旋转、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与此同时,他胸口那块晶石的搏动频率骤然加快,仿佛一个沉睡的巨兽,正在被强行唤醒!
“伊卡洛斯”苏醒了!但他此刻代表的,是UEF的残存程序,是“君王”的侵蚀意志,还是某种在两者夹缝中诞生的、全新的恐怖存在?而他警告的、“君王”主体已感知坐标,即将到来的“葬送之潮”又是什么?刚刚获得一丝喘息机会的林森和这片维度碎片,似乎即将迎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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