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苏婉的变化是外露的、带着明显依赖的,那么林萌萌的转变,则更像是一种内在的、静水流深般的成长。
这个团队里的“开心果”、“团宠”,以前最大的特点就是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看什么都带着一层美好的滤镜。她崇拜蒋琦,觉得琦哥无所不能,又帅又酷(虽然经常被怼得怀疑人生);她喜欢萧晴姐姐的温柔干练,也佩服秦冰姐姐的冷艳强大。她的世界,在慕容集团事件之前,基本上是彩虹色和粉红色的。
那场发生在慕容集团大楼地下的、她并未亲身参与但却近距离感受到余波的惨烈战斗,以及刀疤的牺牲,像是一把冷酷的刻刀,在她那颗不谙世事的水晶心上,划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叽叽喳喳,追着蒋琦问东问西,或者抱着零食看动画片。她变得安静了许多,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多了些以前没有的沉静和思索。
她开始主动找萧晴,要求帮忙。
“晴姐,有什么我能做的吗?端茶递水,打扫卫生,或者……整理文件?”她仰着小脸,表情异常认真。
萧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以前的林萌萌,可是连自己袜子都经常穿反的主儿。
“萌萌,你不用……”萧晴想让她安心当个被保护的小妹妹。
“不,晴姐,我想做点事。”林萌萌打断她,眼神坚定,“琦哥受伤了,疤哥他……走了,司徒大哥还昏迷着……大家都很累,很辛苦。我不能一直当个没用的小孩子。”
萧晴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持,心里一软,点了点头:“好,那你帮我整理一下这些从慕容集团那边接收过来的、需要筛选的客户资料吧,把明显有问题的挑出来。”
“嗯!”林萌萌用力点头,立刻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桌子前,开始笨拙却又极其认真地翻阅起那些枯燥的文件。她的速度很慢,时不时需要查字典或者问萧晴,但她没有一丝不耐烦,小脸绷得紧紧的,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她还偷偷去报了红十字会的急救培训班,周末一大早就跑去上课,回来的时候,小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还拿着个假人模型练习心肺复苏,累得满头大汗也不停。
蒋琦某次撞见她对着假人一边用力按压一边念念有词“001、002、003……”,差点没惊掉下巴。
“我靠!萌胖子你干啥呢?这假人跟你有仇啊?按得这么起劲?”蒋琦叼着根牙签,斜靠在门框上,一如既往地毒舌。
林萌萌被吓了一跳,小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假人,小声说:“我……我在学急救。万一……万一以后谁再受伤,我……我就能帮上忙了,不会像上次那样,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圈也有些发红,显然是又想起了刀疤倒下时,自己那种手足无措的恐慌和无力感。
蒋琦看着她那认真的小模样,到嘴边的调侃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他走过去,难得没有揉乱她的头发(怕把她刚盘好的小丸子弄散),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行啊,萌胖子,长大了啊。”他的语气里,少了几分戏谑,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欣慰,“知道学本事了,不错不错,继续保持。不过你这力气,按个假人都费劲,真遇上事儿,别把自己累趴下喽。”
“我会努力的!”林萌萌握紧小拳头,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决心,“我一定会变厉害的!以后也能保护大家!”
蒋琦嗤笑一声:“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别给老子添乱就行。”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这个曾经天真得有些傻气的小丫头,正在以一种令人心疼的速度,被迫成长起来。灾难和失去,总是催人成长。
林萌萌的成长,也体现在对蒋琦的态度上。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盲目地觉得琦哥无所不能,刀枪不入。她开始注意到他偶尔因为经脉刺痛而皱紧的眉头,注意到他打坐醒来时那一瞬间的疲惫和虚弱。
她会默默地给他倒好温水,把他常坐的沙发位置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学着辨认几种常见的草药,说是可以帮助安神(虽然经常认错,把野草当宝贝一样采回来,被蒋琦无情嘲笑)。
她依然崇拜蒋琦,但这种崇拜里,多了份理解和心疼。她知道琦哥不是神,他也会受伤,也会难过,他扛起了很多沉重的东西。她不再只是索取保护和欢乐,而是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稚嫩的方式,去回馈,去分担。
这种细微的、发自内心的体贴和坚定,如同涓涓细流,虽然力量微小,却在不经意间,温暖着这个因为伤痛而显得有些沉闷的“家”。
有一天,林萌萌拿着自己烤的、形状有些歪歪扭扭的小饼干,分给众人。给蒋琦的时候,她特意挑了一块看起来最完整的,小声说:“琦哥,你多吃点,补充能量。我……我以后会烤得更好的。”
蒋琦看着手里那块焦黑边缘和甜到发齁的饼干,又看看林萌萌那满是期待和紧张的大眼睛,最终还是龇牙咧嘴地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味道……很有创意……下次少放点糖,老子怕得糖尿病。”
林萌萌看着他“痛苦”却又吃完的样子,脸上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真正开心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
那一刻,蒋琦忽然觉得,也许成长,并不全是坏事。
至少,这个团队里,又多了一个可以稍微依靠一点点的小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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