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咸湿的海风灌满“利齿号”肮脏的帆布,这艘造型狰狞的海贼船在卡普有意无意的“放行”与林夜的武力胁迫下,正沿着一条看似随机的航线,驶向未知。
甲板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海贼们在自己的岗位上机械地操作着,眼神却不时瞟向那个独自站在船首楼的黑发少年。他依旧湿漉漉的,脸色因失血和消耗而苍白,但那双异色的瞳孔——左眼猩红,右眼幽蓝——却如同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刀疤脸霍格被迫成了名义上的舵手,实际的控制者却是林夜。他面前摊开着一张字迹模糊、边缘破损的古老海图,这是从霍格密室里搜刮出的最好的一张,但其描绘的海域与林夜记忆中的任何地理知识都对不上。
“这里是哪里?”林夜指着海图中心一片标注着扭曲旋涡和骷髅头标记的区域,声音沙哑地问霍格。他的见闻色如同无形的触须,笼罩着霍格,捕捉着他最细微的心跳、肌肉紧绷和眼神闪烁。
霍格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回答:“…魔鬼三角地带传闻有去无回我们平时绝不敢靠近…”
“为什么这附近没有岛屿标记?”林夜的手指划过一片巨大的空白区域。
“那是‘幽灵海域’,罗盘在那里会失灵,海流混乱,从来没船能从里面出来画图…”霍格的眼神有些躲闪。
林夜的写轮眼微微转动。他在说谎,至少有所隐瞒。这片空白海域,似乎藏着霍格不愿提及的秘密。
就在这时,林夜右眼那幽蓝的见闻色光泽忽然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感的“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的感知边缘一闪而过!
是错觉?
他猛地闭上眼睛,全力催动见闻色,同时,下意识地调动起那新获得的、紫金色恶魔果实的力量——那干涉“轨迹”与“概率”的诡异能力。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见闻色的感知与果实的力量结合时,他“看”到的世界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流动和生命气息,而是无数条纤细的、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线”!这些“线”连接着船上每一个人,延伸向茫茫大海的远方,代表着他们的命运、因果、乃至与其他事物的联系!
大多数线都黯淡无光,代表着这些海贼庸碌平凡的命运。但霍格身上,有几条线却异常粗壮鲜明——一条猩红如血,带着浓烈的贪婪与杀意,通向远方某个未知所在;一条漆黑扭曲,充满了恐惧与服从,也通向同一个方向,想必就是那个所谓的“Joker”;还有几条淡蓝色的线,则连接着船上几个他的死忠心腹。
而更远处,在那片被霍格称为“幽灵海域”的空白方向,林夜捕捉到了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熟悉感的来源——那是一条极其微弱、几乎要断裂的、却闪烁着温暖白金色光泽的细线!这线的质感…与他昏迷前感受到的、净化影噬的白光以及长门最后稳定的轮回眼波动,有着惊人的相似!
长门?!还是小南?!或者是朱毕安?
无法确定是谁,但绝对是他失散的同伴之一!而且其状态似乎很不稳定,那线微弱得随时可能消失!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
林夜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脸上不动声色。他不能暴露自己感知到的信息,尤其不能确定那条线连接的是谁,以及那片海域究竟隐藏着什么。
他睁开眼,目光冰冷地扫过霍格,忽然改变了问话的方向:“你们原本要去哪里?交货地点?”
霍格身体一僵,眼神剧烈闪烁,支吾道:“就就在下一个岛…”
“说谎。”林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枪口再次抬起,指向霍格,“你的命运线告诉我,你在隐瞒。指向那片‘幽灵海域’。”
他故意用上了模糊而神秘的词汇,结合刚才瞬间镇住全场的“邪术”表现,效果拔群。
霍格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他听不懂什么“命运线”,但他确信这个邪门的少年真的看穿了他内心最大的秘密!在死亡威胁和未知恐惧的双重压迫下,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是…是‘幽灵船坞’!”他脱口而出,声音颤抖,“在幽灵海域边缘的一处隐藏礁群后面,是…是‘Joker’大人指定的一个秘密交接点!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把船上一批‘特殊货物’运到那里,交给一个叫‘塞尼奥尔’的男人…”
特殊货物?Joker?塞尼奥尔?多弗朗明哥家族干部?!
林夜的心脏猛地一缩!事情果然不简单!这艘船竟然牵扯到了王下七武海之一、地下世界的中介Joker多弗朗明哥!
而那个方向恰好与他感知到的微弱白金丝线方向大致重合!
是巧合?还是陷阱?
那条线会不会是多弗朗明哥家族用来引诱他的诱饵?
巨大的风险与找到同伴的希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两难的抉择。
林夜的脑子飞速运转。海军可能还在追踪,多弗朗明哥的阴影笼罩而下,自身状态远未恢复,同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最终,那根微弱却熟悉的“线”带来的希望,压过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他必须去!无论如何,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改变航向。”林夜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不容置疑地指向那片被海图标注为死亡禁区的“幽灵海域”,“去‘幽灵船坞’。”
“什么?!”霍格和几个听到对话的海贼同时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恐惧,“不行!那里是禁区!海流和磁场都是乱的!而且…而且如果擅自前往,‘Joker’大人会…”
砰!
林夜直接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霍格的脸颊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带路。或者死。”林夜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我的‘命运线’告诉我,你们如果老实带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再次运用了那神棍般的说辞,结合绝对的武力威慑。
海贼们看着倒地惨叫的头目,再看看那个如同死神般的少年,最终对眼前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未知禁区和Joker的恐惧。
“利齿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绝望的海贼操控下,缓缓调整了航向,驶向了那片连海图都拒绝描绘的、迷雾笼罩的死亡海域。
林夜独立船头,狂风撩起他黑色的碎发,他凝视着前方越来越浓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海雾,左眼猩红,右眼幽蓝深处,仿佛有紫金色的因果之线在缓缓流转。
他知道,这个决定可能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渊。
但为了那一丝微弱的、可能连接着同伴的希望之光,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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