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文华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宪宗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沉如墨色，手中紧紧攥着那份记载着尚铭与朱宸渊勾结细节的奏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内阁首辅万安、兵部尚书余子俊等重臣皆垂首而立，大气不敢出——自清晨接到凌云鹤的奏报后，陛下的怒火便如蓄势的惊雷，此刻正待爆发。
“诸位卿家，”宪宗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方才凌云鹤的奏报，你们都已看过了吧？宗室逆贼朱宸渊，蛰伏数十年创建烛龙，妄图颠覆朕的江山；东厂督公尚铭，受朕恩宠却狼子野心，与逆贼沆瀣一气，残害忠良、祸乱朝纲！你们说，此二人当诛不当诛？”
万安率先出列，跪地叩首：“陛下息怒！朱宸渊身为宗室却形同叛逆，尚铭身为厂臣却背叛君恩，二人罪大恶极，天地难容，理当凌迟处死，以儆效尤！”其余官员也纷纷附和，殿内响起一片“请陛下严惩”的声浪。
宪宗目光扫过众臣，怒火更盛：“严惩？朕若只严惩二人，何以告慰那些死于‘双影案’的无辜百姓？何以告慰殉职的厂卫英灵？”他猛地将奏报掷于地上，宣纸散落一地，“朱宸渊以宗室身份为掩护，炼制蛊毒、勾结外敌，数年之间，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尚铭利用东厂职权，为虎作伥，包庇逆贼，多少忠臣义士死于他的构陷？这不仅是二人的罪孽，更是朕的疏忽，是朝堂的耻辱！”
说到此处，宪宗猛地一拍龙案，案上的御笔、砚台尽数震落，茶水泼洒而出，浸湿了龙袍的下摆。“朕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只求国泰民安，可到头来，宗室出了叛逆，厂卫出了奸佞！若不是凌云鹤追查到底，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这大明江山，险些就毁在这些蛀虫手中！”
余子俊连忙出列，躬身道：“陛下龙体为重，切勿动怒。朱宸渊与尚铭虽罪大恶极，但如今已被擒获，烛龙组织也已土崩瓦解，只要陛下下令彻查，肃清余孽，定能还朝堂清明、百姓安宁。”
“彻查！自然要彻查！”宪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朕旨意，将尚铭打入天牢最底层，即日起由朕亲自审讯，凡与他勾结的东厂番子、朝中官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拿下，严加审讯，绝不姑息！”
“臣遵旨！”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出列领旨，心中早已清楚，一场席卷朝堂的清查风暴即将来临。
宪宗又看向凌云鹤，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威严：“凌云鹤，你追查‘双影案’有功，朕命你全权负责清查烛龙余党及尚铭党羽，凡涉及此案者，无论宗室、官员还是宦官，你皆可先斩后奏，务必将所有罪孽之人一网打尽！”
凌云鹤跪地领旨：“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肃清奸佞，还大明朗朗乾坤！”
“好！”宪宗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臣，“另外，朱宸渊身为宗室叛逆，其罪行若公之于众，恐动摇宗室根基、引发民乱。传朕旨意，对外只称朱宸渊为‘邪教妖人’，隐去其宗室身份，其棺木暂厝于皇陵外围，待清查结束后，再以庶人礼节下葬，不得入宗室宗祠。”
众臣皆知陛下此举是为了维护皇室体面，纷纷躬身应道：“陛下圣明！”
“还有，”宪宗的目光落在东厂相关的官员身上，语气冰冷，“东厂自尚铭执掌以来，弊端丛生，专权跋扈。传朕旨意，即日起东厂暂由锦衣卫接管，所有东厂番子需重新核验身份，凡有劣迹、与尚铭勾结者，一律革职查办，情节严重者，诛灭三族！”
旨意下达，殿内官员无不心惊——陛下此次显然是动了真怒，不仅要严惩涉案之人，更要借机整顿厂卫，重塑朝局秩序。
待各项旨意一一颁布完毕，宪宗的怒火稍稍平息，却仍带着几分痛心：“诸位卿家，朕今日之所以如此震怒，不仅是为了朱宸渊与尚铭的背叛，更是为了朝堂的积弊。若你们之中有人仍心怀侥幸，与奸佞勾结、鱼肉百姓，朕劝你们早日自首，否则一旦被查出，必将严惩不贷！”
众臣连忙跪地叩首：“臣等不敢！愿为陛下尽忠，为大明效力！”
宪宗摆了摆手：“都起来吧。凌云鹤，你即刻着手清查事宜，有任何进展，随时向朕禀报。其余卿家，各司其职，协助清查，若有推诿扯皮者，以同谋论处！”
“臣等遵旨！”
凌云鹤随众臣一同起身，心中清楚，陛下的震怒既是对奸佞的惩戒，也是对朝局的警醒。接下来的清查之路，必定布满荆棘——尚铭党羽遍布朝野，宗室内部也可能暗藏隐患，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更大的动荡。但他别无选择，唯有秉持本心，严格执行陛下的旨意，将所有罪孽之人绳之以法，才能不负陛下的信任，不负那些逝去的英灵。
走出文华殿，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烈，却照不透凌云鹤心中的凝重。牟斌快步追上他，低声道：“凌先生，陛下已下令让锦衣卫接管东厂，属下即刻带人前往东厂衙署，您看还有什么吩咐？”
“你即刻前往东厂，务必控制所有关键职位，封存东厂密档，尤其是尚铭任职期间的人事任免与行动记录，这些都是清查其党羽的重要线索。”凌云鹤沉声道，“另外，提审尚铭的事宜需提前准备，陛下要亲自审讯，我们需将所有物证整理妥当，确保审讯顺利。”
“属下明白！”牟斌领命而去。
凌云鹤望着牟斌的背影，又转头望向天牢的方向。他知道，尚铭的审讯将是清查的关键，而这位昔日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公，绝不会轻易吐露所有秘密。一场新的较量，已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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