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枢城内,一阵高亢刺耳的唢呐声猛地撕破了往常的沉寂。
唢呐一响,非喜即丧。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望去。
只见队伍最前方,是四个身形异常高大、肤色青黑、额头生着弯曲尖角的异族壮汉。
正鼓着腮帮子,卖力吹奏着手中的唢呐。
那声音毫无喜庆之感,反而带着一股蛮荒般的尖锐和压抑。
四人身后,是一支规模不小的迎亲队伍。
抬着披红挂彩的空花轿的轿夫,面无表情,步伐僵硬。
后面跟着捧盘举幡的随从,也都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
整支队伍沉默地行进,只有那喧闹而冰冷的唢呐声在回荡。
路人们慌忙避让到街道两旁,不敢挡道。
几个胆大的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
“这……这是谁家娶亲?仪仗这么怪……”
“看方向是去总舵那边……难道是……咱们大小姐?”
“不能吧!不是说大小姐的婚期在十天后吗?这怎么提前了?”
疑问在人群中悄悄蔓延,却无人敢上前询问。
迎亲队伍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径直穿过长街,最终停在了阴符盟总部那森严的大殿门前。
唢呐声戛然而止。
四个角魔壮汉分立两侧,空洞的花轿静静停放。
队伍沉默地等待着,与宏伟却死寂的大殿形成一种诡异的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看似喜庆,实则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突如其来的迎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反常和诡谲。
阴符盟总舵大殿前,总管严寂言看着这支突然出现的迎亲队,整个人愣在原地。
四个角魔壮汉,气息凶悍……是慈厄山的四大天王没错。
他们吹唢呐,
只能是来迎亲。
娶的,只能是白七七。
可婚期明明在十天后。
严寂言头皮发麻,不敢怠慢,赶紧挥手让手下上前接待队伍。
自己则转身,脚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冲向大殿深处。
他心乱如麻。
这事太蹊跷了。
慈厄山为何提前?
是那边出了变故,还是……总舵这边有谁暗中推动了日程?
大人知道吗?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额角渗出冷汗。
穿过幽深的廊道,他只想尽快见到面具人,问个清楚。
这差事,越来越烫手了。
玄枢城大殿,气氛凝重。
迎亲队伍沉默立于殿中,唢呐早已收起。
金角大王上前,将一份烫金礼单呈给高座上的面具人:“温大人,金角奉我家主上之命,特来迎娶大人高徒。”
面具人接过礼单,扫了一眼,上面罗列着慈厄山特有的奇珍异宝。
殿外,四大天王的随从正将一件件聘礼箱抬入,琳琅满目,排场十足。
合上礼单,面具人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不悦:“金角大王,婚期定于十日后,尔等今日便来,于礼不合。”
金角大王脸上横肉扯动,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
他竟一步步踏上台阶,沉重的脚步敲击在玉石阶上,发出闷响。
每上一阶,大殿内的压力便重一分。
面具人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周身气息内敛却紧绷。
金角大王一直走到主位前,才停下脚步。
他俯下身,巨大的阴影笼罩住面具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非是我家主上心急。而是约莫五六日前,玄枢城内有一阵奇异波动,被主上感知。主上担心……夜长梦多。”
“五六日前?”面具人心中冷笑,那几日玄枢城风平浪静,何来波动?
尽管他完全不信此等借口,但对方提及的具体时间,仍像一根细刺,让他心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阁下找此借口,未免牵强。婚期乃双方共定,岂能随意更改?还请十日后再来!”他的语气强硬起来。
金角大王眼中凶光一闪,却未发作,反而话锋一转:“温大人,落霞镇一战,听说贵盟损失不小啊?”
这话如同尖刀,直刺面具人心窝!
落霞镇失控,联军溃败,是他眼下最大的痛处!
“此事与慈厄山何干?!”面具人声音骤冷。
“若我说,落霞镇之败,或许就与五六日前的波动有关呢?”金角大王的语气意味深长。
面具人沉默片刻,落霞镇战事确实蹊跷,但他绝不信慈厄山的鬼话。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对方觉得阴符盟可欺!
“即便有关,也是我阴符盟内务!婚礼,必须十日后!”面具人猛地站起身,斩钉截铁:“送客!”
二字出口,殿内护卫刀剑半出,寒光闪闪。
金角大王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显然怒极。
但临行前主上严令不得动武。
他强压下火气,从牙缝里挤出话:“好!既如此,还请温大人为我们安排住处!十日后,我等直接迎新娘回山!”
面具人见对方退让,也顺势而下,看向一旁冷汗涔涔的严寂言:“严管事,安排贵客住下。”
“是!大人!”严寂如蒙大赦,连忙上前引路。
四大天王冷哼一声,带着队伍,跟着严寂言,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离开了大殿。
这场提前的迎亲,暂时被压了下去,但暗流愈发汹涌。
迎亲队伍被安排在驿馆相对独立的院落,虽算不得奢华,但也清静。
只是这清静之中,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刚一安顿下来,银角大王就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实木桌面瞬间布满裂纹。
他眼睛里满是暴躁和不耐:“老大!何必跟温润客气!他阴符盟刚吃了败仗,还敢拦我们慈厄山不成?”
铜角大王坐在窗边,指尖绿色的火苗跳跃不定,映照着他阴鸷的脸。
他嗤笑一声:“二哥,你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大哥做得对。”
他压低声音,“那五六日前的气息波动,虽然微弱至极,但绝不会错……是传说中‘谛听’一脉特有的灵魂共鸣!这东西,比十个白七七都值钱!”
铁角大王擦拭着他那柄巨斧,声音如同闷雷:“二哥,现在我们已经住进来了。暗中调查才是上策。
万一动静闹得太大,打草惊蛇,让那拥有谛听传承的家伙察觉,提前溜了……主上的怒火,你我承受得起吗?”
金角大王缓缓睁开眼,他头顶的弯角闪烁着暗金色的光泽。
他扫了一眼暴躁的银角,沉声道:“二弟,稍安勿躁。铜角、铁角说得没错。”
他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外面那座森严的玄枢城。
“迎亲是假,寻找谛听传承才是真。主上对那股气息极为重视,志在必得。”
“那温润强硬拒绝我们提前迎亲,反而正合我意。我们有了留下来的正当理由。”
金角大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接下来,放出我们的‘小宝贝们’,让它们悄无声息地布满玄枢城每一个角落……
这些无形无影的小东西,最擅长捕捉特殊的灵魂波动……
只要那谛听传承再次动用力量,只要露出丝毫马脚……”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另外三大天王眼中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残忍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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