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
临近中午吃饭,厂区上空的喇叭里,电流声再次一响。
小芳的声音,又一次清晰地传遍了厂区:
“全厂职工同志们请注意!全厂职工同志们请注意!下面播送一则重要人事任免通知!”
一时间,瞬间将厂里工人的注意力再次牢牢吸住。
刚刚还在为杨厂长唏嘘感慨的工人们,立刻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
车间里的机器声似乎都自觉降低了分贝。
“经上级组织慎重考察与研究决定,原我厂副厂长李怀德同志,在长期的工作中,表现出高度的政治觉悟和责任感。
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密切联系群众,高度重视生产技术革新与人才引进工作,为轧钢厂的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
这番褒奖之词,与刚才对杨厂长的批判形成了鲜明对比,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果然,于海棠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所有工人的猜测:
“鉴于李怀德同志一贯的优秀表现和工作能力,为保障轧钢厂各项工作的平稳过渡与持续发展,组织决定:
由李怀德同志,暂时代理红星轧钢厂厂长一职!
主持全厂日常工作,望全厂职工同志积极支持李怀德同志的工作,团结一致,再创佳绩。”
广播声刚落,比刚才更加热烈的议论声在各个车间、办公室、食堂角落扩散。
“李怀德,果然是李副厂长!”
“暂代厂长,这下实锤了,老杨是真回不来了!”
“李怀德这人……能行吗?他以前可是管后勤和人事居多……”
“怎么不行?没听广播里说嘛,重视生产和技术,没看见苏联专家来了之后,都是他在牵头?”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背后怎么回事?”
“这下厂里要变天喽!”
技术科办公室里,几位苏联专家虽然依旧不太明白具体职务变迁,但“李怀德”和“厂长”这两个词还是听懂了。
谢尔盖先生挑了挑浓密的眉毛,看向刚刚走进来的李怀德,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李,厂长,恭喜!”
李怀德脸上此刻终于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尽管他极力想表现得沉稳些,但那上扬的嘴角和眼角的细纹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他连忙上前与谢尔盖握手,用学的蹩脚俄语回应:“谢谢,谢尔盖先生,我们继续,好好合作!”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正在低头翻译的何雨水,眼神中闪过一丝更深的笑意和满意。
何雨水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道:“李厂长,恭喜高升。”
李怀德开心的回应道:“同喜,同喜。”
何雨水知道他的意思,这次技术革新结束后,自己也要提干了。
食堂里,正在打饭的工人们更是议论得唾沫横飞。
“李怀德上去了,那食堂的伙食能不能好点?”
“想得美!他不从咱们嘴里抠食就不错了!”
“哎,你们说,傻柱以后还能在食堂那么横吗?他可算是杨厂长提起来的人。”
“难说哦,一朝天子一朝臣……”
后厨里,傻柱听着广播,掂勺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他眉头紧锁,心里七上八下。
李怀德这人,他可太了解了,笑面虎一个,心思深,跟杨厂长完全不是一路人。
以前他在食堂,仗着有杨厂长赏识和自己的手艺,没太把李怀德放在眼里,现在……他感觉后脖颈有点发凉。
尤其是刚投靠李怀德,又差点破坏了他的好事和重视,现在他可谓是两面不是人。
许大茂在仓库里,则是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李怀德上位,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跟李怀德关系一直处得不错,没少给他送东西、拍马屁。
(主要是拍厂长,肉包子打狗)
这下靠山上位,他许大茂的好日子岂不是要来了?
说不定还能找机会,好好整治整治那个死对头傻柱。
“李厂长,李厂长上位了,好啊,太好了!”
许大茂搓着手,在宣传科兴奋地踱步,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去祝贺一下新任的李厂长了。
各个车间的老师傅和小年轻们,也都在交头接耳。
有人对李怀德的能力表示怀疑,有人觉得换谁当厂长都一样干活,也有人开始琢磨着怎么在新厂长面前表现。
整个轧钢厂,因为这一上午的两则广播,彻底人心浮动。
秦淮茹端着空饭盒,随着人流挤到打菜的窗口前,一眼就看到了窗口后面正挥舞着大勺的傻柱。
傻柱也瞧见了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挤出笑容,手上的动作也格外麻利起来。
轮到秦淮茹时,他舀起一大勺土豆炖白菜,手腕一抖,满满当当地扣进她的饭盒里。
紧接着又是一大勺,几乎要把饭盒盖都顶开,里面的菜汤都溢了出来。
“秦姐,够不?不够再来点。”傻柱咧着嘴,讨好地说道。
秦淮茹看着那冒尖的饭菜,心里受用,脸上也露出些笑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够了够了,柱子,这么多哪吃得完?”
傻柱嘿嘿一笑,三两下给自己也打好了菜,便从窗口后面绕了出来。
端着饭盒凑到秦淮茹身边,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秦淮茹扒拉了两口饭菜,心思却不在吃上,眼珠转了转,凑近傻柱,压低声音问道:
“柱子,我早上听广播说,李副厂长……哦不,现在是李厂长了,他升官了。
你之前不是投靠他了吗?
他这一上去,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升一升了?食堂副主任?还是能调个更好的岗位?”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要是傻柱真能当个官,那工资待遇也能涨点,她就是官太太了。
手里也能更宽裕些,每个月说不定还能多存下几块钱,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憧憬的笑容。
傻柱正埋头吃饭,听到秦淮茹的问话,动作顿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点了点头。
秦淮茹被他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弄糊涂了,着急地推了他胳膊一下:
“哎呀,柱子,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急死个人了,到底能不能升?”
傻柱放下筷子,有些烦躁地挠了挠他那寸头,叹了口气,瓮声瓮气地说道:
“秦姐,这事儿……唉!我是投靠了李厂长不假,之前也帮他做了些事,但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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