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看着刘海中那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表忠心的激动模样，心里十分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用一个个职位，就能撬动整个锻工车间的高级技工力量，为他所用，这笔买卖实在太划算了。
他又勉励了刘海中几句，诸如“好好干，我看好你”、“不要辜负组织和我的信任”之类的套话，便让刘海中回去了。
刘海中几乎是飘着走出厂长办公室的。
他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努力维持着领导该有的气度，但压不住得罪嘴脸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狂喜。
他一路脚下生风，急匆匆地赶回锻工车间。
此时早已过了正常下班时间，车间里大部分机器都停止了轰鸣。
只有少数几个需要赶工或者像他师兄弟那样为了加班补贴而留下的人在忙碌着。
刘海中一走进车间大门，早就等得心焦的几个徒弟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脸上都带着期盼和好奇。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自己师傅被李厂长叫走的，这肯定是大事。
“师傅！师傅！您回来了？”
“李厂长找您啥事啊？是不是要给你升官？”
“师傅，看您这脸色，肯定是好事吧？”
刘海中看着眼前这群簇拥着自己的徒弟，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越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清了清嗓子，背着手，目光在徒弟们脸上扫过，故意拖长了语调说道：
“嗯……李厂长嘛，确实是找我谈了谈工作上的事情。
他很看重我，说我刘海中技术过硬，觉悟高，懂得培养新人，在车间里有威望，他说……说我很有‘主任之姿’！”
“主任？！”
徒弟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圆了。
主任啊！
那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大干部！
“师傅！真的假的？您要当主任了？！”
“天呐！师傅，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恭喜师傅！贺喜师傅！您这是要高升了！”
徒弟们的惊呼和恭维如同最美妙的音乐，钻进刘海中的耳朵里，让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了。
这辈子值了。
他故作沉稳地摆了摆手，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哎！低调！低调！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嘛，李厂长说了，主要是看我接下来的‘成绩’。
只要我把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做出成绩了，立马上任！”
“师傅您放心，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全力支持您！”
“对！师傅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徒弟们纷纷表忠心，师傅当上主任，他们这些徒弟也能跟着沾光。
尤其是刘海中本就对他们很好，技术也不私藏。
刘海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我有一件紧要的事情需要办，你们先下班吧，我去找你们两位师叔谈点事，明天后，有的是你们好好干的时候。。”
他说的师叔，自然就是他那两位还在加班的七级锻工师兄师弟。
“好的，师傅。”
打发走徒弟，刘海中朝着车间角落里还在发出“叮叮当当”锻打声的工位走去。
他的两位师兄弟，一个叫赵大刚，一个叫钱友德，都是老实巴交、技术精湛，但家境也比较拮据的老师傅。
为了那点加班补贴，多赚几块钱贴补家用，他们经常主动留下来加班。
“大刚！友德！还没忙完呢？”
刘海中走到近前，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赵大刚停下手中的锤子，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憨厚地笑了笑：
“海中啊，你回来了？李厂长找你啥事？
我们这不，还有点尾活，干完就能多领点补贴，家里小子等着交书本费呢。”
钱友德也放下工具，叹了口气：“是啊，这年头，不多挣点，日子紧巴巴的。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刘海中看着两位师兄弟被生活压得有些佝偻的脊背和带着疲惫的面容，心里更加笃定了。
“大刚，友德，咱们师兄弟这么多年，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
李厂长刚才找我，交给我一个重要的任务，这也是咱们师兄弟的机会来了。”
赵大刚和钱友德闻言，都疑惑地看向他，停下了擦汗的动作。
刘海中继续说道：“李厂长说了，现在厂里生产任务重，要大力培养年轻工人，提升整体技术水平。
他打算在咱们锻工车间，设立几个‘技术指导小组’，需要咱们这些老师傅站出来挑大梁。”
他观察着两人的反应，见他们听得认真，便抛出了核心诱饵：
“李厂长亲口承诺，只要愿意出来承担这个责任，带头搞好‘传帮带’的，就可以担任‘生产小组长’。
这可是正经的干部岗位。
而且平时我们依旧是七级锻工，差不多拿两份工资，比你们现在拼命加班赚那点补贴，可强多了。”
“小组长？！”
赵大刚和钱友德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两份工资？
他们虽然是七级工，工资不低，但“组长”那可是带“长”字的，是管理岗位，说出去体面，待遇肯定也更好。
更重要的是，当了组长，还用得着为了这点加班补贴天天耗在车间里吗？
“海中，你……你说的是真的？李厂长真这么说的？”
钱友德激动地抓住刘海中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发颤。
“千真万确！”
刘海中拍着胸脯保证，“我还能骗你们？李厂长就看中咱们师兄弟的技术和在车间里的影响力了。
他需要咱们支持他的工作，把锻工车间搞好，只要咱们点头，这小组长的位置，跑不了！”
赵大刚比较稳重，犹豫了一下，问道：“海中，这……这当组长，需要做什么？会不会很麻烦？”
“放心吧！”
刘海中早就想好了说辞，“主要还是以技术指导为主！就是有名分、有组织地去带徒弟，把咱们的本事教给更多的人。
这叫发挥余热，贡献力量！
而且当了组长，一些琐碎的事情可以安排下面的人去做，咱们把握大方向就行。
待遇上去了，工作说不定还能更轻松点，至少不用天天想着加班挣这几毛钱了吧？”
最后这句话，彻底说到了赵大刚和钱友德的心坎里。
他们拼命加班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家里宽裕点吗？
如果能当上组长，工资待遇上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动和决断。
“干！海中，我们跟你干！”
赵大刚率先表态，粗糙的大手用力一挥，“李厂长这么看重咱们，咱们不能不给面子，带徒弟嘛，本来就是咱们该做的事。”
“没错！”
钱友德也连忙附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希望的笑容，“当组长，为厂里多做贡献，这是好事，我们肯定支持李厂长的工作，支持海中你。”
看着两位师兄弟如此痛快地答应，刘海中心里乐开了花。
这第一步，走得太顺利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他顺理成章地坐上主任宝座的光明未来。
“好！太好了！”
刘海中用力拍了拍两位师兄弟的肩膀，“那咱们就说定了，我明天就去向李厂长汇报，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三人相视而笑。
刘海中出了厂后，并没朝四合院而去，反而是供销社买了烟酒转头去往师傅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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