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的风裹着雪花撞进堂屋窗棂时，陆野正蹲在院子里修剪梅枝。雪花落在他的棉帽上，化成水珠顺着帽檐滴落，他却顾不上擦——这株老梅树是太姥姥留下的，每年小寒前后，都要剪枝施肥，来年才能开出最艳的花。
\"爸爸！梅花开了！\"暖宝穿着粉色羽绒服，戴着毛线帽，手里攥着个小铲子跑过来，\"奶奶说小寒要赏梅，还要剪枝，给麦芒弟弟留最美的花！\"她踮脚够梅枝，小铲子上沾着雪花，\"老师说，小寒梅花香，冬天不寒冷！\"
陆野放下剪刀，接过她手里的铲子。院角的梅树已有几分姿色，虬曲的枝干上缀着几点嫩黄的花苞，像撒了把碎金子。\"小宝儿的梅花，比去年开得早。\"他捏起一朵花苞，\"等会给你簪在头上，当小仙女。\"
\"我要给麦芒弟弟簪！\"暖宝立刻扑到梅树前，小手轻轻抚摸花苞，\"等他长大，教他赏梅，说'这是姐姐的花'！\"
里屋传来笑声，叶知秋扶着腰从卧室出来，肚子已经圆得像个小皮球，穿着宽松的棉服，像揣着个小西瓜：\"野子，麦芒刚才踢我三下，该是在肚子里闻见梅花香了。\"她摸了摸肚子，声音软下来，\"医生说小寒要补冬，我买了羊肉和当归，晚上熬汤。\"
\"辛苦媳妇儿。\"陆野揽住她的肩，\"当归羊肉汤，补气补血。\"他望向窗外，王铁柱的三轮车\"突突\"响着停在院门口，\"铁柱哥他们来了。\"
院外传来吆喝：\"野子！叶丫头！小寒送暖，我带了新腌的腊肉！李狗蛋说今儿个来帮咱剪枝，他新买的园艺剪，锋利得很！\"王铁柱跳下车，棉大衣上沾着雪花，怀里抱着个陶瓮，\"这腊肉是咱村散养的黑猪肉，腌得透，香得很。\"
\"铁柱哥，快进屋！\"陆野接过陶瓮，\"去年你送的腊肉，煮腊味煲仔饭，暖宝吃了两大碗。\"
李狗蛋推着平板车紧随其后，车上码着园艺剪和肥料袋：\"这是你家订的剪枝工具，还有有机肥。小寒前后，果树得修剪施肥，来年才能结好果。这剪刀是德国进口的，锋利不伤枝。\"他冲暖宝挤眼，\"小宝儿，叔给你留把小剪刀，等会教你剪枝，说'这是叔叔的手艺'！\"
\"我要给麦芒弟弟留！\"暖宝立刻举着剪刀，\"让他看着梅花剪枝！\"
陆野带着王铁柱在院子里修剪梅枝。园艺剪在他手里翻飞，剪掉枯枝败叶，留下健壮的花枝。\"这梅树是你太姥姥种的，\"王铁柱擦着汗，\"有年头了，每年小寒都要剪枝，说是'旧枝去，新花来'。\"
\"那是。\"陆野把剪下的枯枝堆在一边，\"多亏你俩帮忙，不然我还得爬梯子剪半天。\"
雪花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像撒了把面粉。陆野把梅枝修剪整齐，拍掉手上的雪花：\"这天儿，正好赏梅。\"
日头躲在云层里，小寒纷飞。陆野坐在门槛上给梅树施肥，叶知秋端来姜茶：\"喝了这个，暖身子。麦芒今天会喊'妈妈'了，虽然含糊，可把我们高兴坏了！\"她摸着麦芒的小脑袋，\"小家伙，以后就能满院子跑了。\"
\"好。\"陆野把姜茶喝完，\"等会给你炖当归羊肉汤，加两颗红枣，补补气血。\"
暖宝趴在石桌上画画，画纸上是个大大的梅花，下面有个摇摇晃晃学走路的小娃娃。\"这是麦芒弟弟，\"她指着画，\"他在看我剪梅花，眼睛眨呀眨的！\"
夜里，陆野陪叶知秋在屋子里烤火。炭盆里的火\"噼啪\"响着，暖烘烘的。麦芒在叶知秋怀里睡着了，小脸蛋红扑扑的，\"嗯——\"
\"野子，你说麦芒明年小寒时，能帮我们赏梅吗？\"叶知秋轻声问。
\"会的。\"陆野指着炭火，\"等他长大，咱带他来赏梅，教他认花名，说'这是爸爸的希望'。\"
陆奶奶在屋里整理梅枝。竹篮里的梅花瓣铺得整整齐齐，准备做梅花糕：\"这梅花要选新鲜的，花瓣完整，做糕才香。你太姥姥那会儿，小寒前后，家家户户都做梅花糕，说是'梅花香，新年旺'。\"
\"奶奶手巧。\"陆野接过梅花，\"等麦芒会走了，咱教他做梅花糕，说'这是奶奶的手艺'。\"
暖宝躺在竹床上数雪花，嘴里哼着新学的歌谣：\"小雪花，飘呀飘，小寒梅，香喷喷……\"
陆野望着窗外的雪花，心里充满期待——等梅花盛开那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梅花糕赏梅，该多温馨。
第二天一早，陆家院子里摆开了做梅花糕的阵势。石磨旁堆着新鲜梅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这梅花要洗干净，\"陆奶奶讲解着，\"用温水轻轻冲洗，不能揉，不然花瓣就碎了。\"她把洗好的梅花铺在竹匾上，\"给小宝儿留些花瓣，等她会做糕了，教她认花。\"
\"我要学做梅花糕！\"暖宝立刻凑过来，小手想摸梅花，\"给麦芒弟弟做，他肯定喜欢！\"
\"好。\"陆奶奶捏起朵梅花，\"轻轻摸，别把花瓣弄破了。\"
陆野带着王铁柱在厨房准备食材。糯米粉、粘米粉、红糖、桂花，一一摆放整齐。\"这配方是你太姥姥传下来的，\"陆野搅拌着面糊，\"做出来甜而不腻，香得很。\"
\"那是。\"王铁柱擦着汗，\"能尝到太姥姥的味道，荣幸！\"
李狗蛋推着平板车进来，车上码着各种模具：\"这是你家订的梅花模子，还有蒸笼。小寒做糕，要趁热吃，凉了就硬了。\"他冲暖宝挤眼，\"小宝儿，叔给你留个兔形模子，等会教你压花，说'这是叔叔的手艺'！\"
\"我要给麦芒弟弟留！\"暖宝立刻举着模子，\"让他看着梅花糕成型！\"
日头爬到中天，寒气稍减。陆野把调好的面糊端上桌，粉白相间像朵云。\"尝尝稠稀。\"他舀了勺给叶知秋，\"你怀着孩子，嘴刁。\"
\"正好。\"叶知秋抿了口，\"比上次香，该是你选的桂花好。\"
暖宝趴在石桌上画画，画纸上是个大大的梅花糕，上面点缀着梅花。\"这是麦芒弟弟的蛋糕，\"她指着画，\"上面有他最爱吃的梅花！\"
夜里，陆家飘出梅花糕的甜香。蒸笼里的梅花糕热气腾腾，粉嫩嫩的像朵绽放的梅花。\"第一笼，给麦芒留的。\"陆野小心翼翼地取出，\"等他长大，这是他最爱吃的。\"
\"他现在可不能吃。\"叶知秋夹起块糕，\"不过等他会坐了，咱喂他吃第一口，说'这是爸爸做的'。\"
陆奶奶把做好的梅花糕装进竹篮，\"给隔壁张婶送几块，小寒吃梅花糕，图个吉利。\"
\"奶奶心善。\"暖宝立刻拎起篮子，\"我给张奶奶送去，说'这是我爸爸做的，可香啦'！\"
院外，雪花开始飘落。陆野陪叶知秋在廊下看雪，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是哪家提前庆贺小寒。\"野子，你说麦芒会在小寒这天出生吗？\"叶知秋轻声问。
\"说不准。\"陆野握住她的手，哈了口气搓了搓，\"不过不管啥时候，咱都给他做梅花糕，说'这是爸爸的祝福'。\"
夜里，陆野在笔记本上写道：
\"小寒的梅，傲出寒冬的香。
枝头开着希望，糕里藏着温暖，
弟弟的小脚丫，姐姐的画，
奶奶的竹篮，
都在说：
冬意虽寒，
有梅可赏，
便是最好的时光，
最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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