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攥着火油晶刚踏上第三级塔梯,铁塔东侧突然炸响一声巨响 ——
“轰隆!”
震波顺着玄铁塔身往上窜,梯栏烫得像刚从炉里捞出来,指腹一沾就疼得抽气。
他死死扣住梯栏,低头往下看时,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十多头铁甲兽浑身覆着青黑厚皮,皮缝里嵌着碎石与箭簇,鼻息喷着白茫茫的汽,粗如碗口的绳索勒进渗血的肩颈,正拖拽着一尊丈高的青铜攻城锤,“咚” 地撞在铁塔第二层。
玄铁塔壁虽没破,却凹下去一大块,裂纹像蛛网般爬向四周,顶层的铜制了望口 “哗啦” 掉下来几块碎片,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尖啸,惊得塔下守军连连后退,有人没站稳摔在碎石上,疼得闷哼出声。
“不好!燕云军是想拆塔!”
吴晓的声音都在抖,火油晶在掌心攥得发烫,棱角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陆尘,你立刻带兰夜上顶层点火!我带弟兄们挡攻城锤,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让他们砸倒铁塔!”
陆云许没半句废话,扶着兰夜转身往塔内冲。
塔梯狭窄得仅容一人过,每一次攻城锤撞击,梯壁的碎石就簌簌往下掉,砸在兰夜的银发热乎乎的。
兰夜一手紧紧攥着火油晶 ——
晶块的凉意透过掌心,像攥着块冰,另一只手死死托着陆云许的胳膊,指节都泛白了。
陆云许的脸色比刚才更差,嘴唇泛着青,每上一级台阶都要喘口气,胸腔起伏得厉害,显然金丹的裂痛又加剧了。
“再撑会儿,马上到顶层了。”
兰夜轻声说,声音里的坚定连自己都惊讶。
他不再是那个躲在断墙后发抖的少年,此刻哪怕肩膀还瘦,也想替身边人扛住一点重量。
终于冲到顶层,陆云许扶着了望口的铜栏站稳,刚想喘口气,目光扫到下方又瞬间绷紧 ——
守军们举着长刀砍向铁甲兽,刀刃砍在厚皮上 “当” 地弹开,连道白痕都留不下,反而被兽尾扫得飞出去,摔在地上吐着血。
“我来帮他们!”
他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冰系灵力,手臂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每凝聚一分,丹田就像被钝刀割一下,那是从裂开的金丹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力量。
淡蓝色的冰棱细如竹筷,却带着刺骨寒意,脱手而出精准刺穿最前两头铁甲兽的眼睛。
兽群受痛发狂,挣脱绳索四处冲撞,有的踩伤了燕云士兵,攻城锤 “哐当” 砸在地上,总算停了下来。
陆云许刚松口气,丹田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金丹上的裂缝又扩了几分,他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在铜壁上,暗红的血珠顺着铜壁往下流,像小孩哭花的脸。
“陆大哥!”
兰夜冲过来扶住他,手指触到他冰凉的后背,银眼里满是红血丝。
“别再用灵力了!你的金丹快撑不住了!火盆我来守,你靠这儿歇着!”
他扶陆云许坐在墙角,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垫在他背后 ——
衣服旧却干净,带着松针的淡香。
“我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陆云许刚想开口,顶层木门 “哐当” 被撞开,木屑飞溅中,几道玄色身影冲了进来。
为首的杀手脸上带着狞笑,长剑还滴着守军的血,正是松林里的追兵:
“没想到吧?奉掌门之命,杀你们这两个异端,再毁了这破塔,让护国军永无翻身之日!”
长剑带着寒光直刺火盆,眼看就要打翻火油晶。
兰夜想都没想,张开双臂挡在火盆前,像只护住巢穴的小兽。
周身的灰雾瞬间暴涨,不再是怯懦的薄罩,而是凝实的黑色屏障,“唰” 地缠上长剑 ——
“滋滋” 声在顶层回荡,像烧红的铁泡进冷水,剑刃先出现细密孔洞,接着顺着孔洞裂开,碎片 “当啷” 落地,只剩半截剑柄还攥在杀手手里。
杀手们愣住了,他们从没想过这 “废物” 的灰雾这么烈。
兰夜趁机凝聚出几道黑色雾刃,快如闪电挑断他们的手筋,动作干脆利落:
“滚出去!再敢靠近火盆,我让你们摔成肉泥!”
他声音冷冽,银眼里的杀气像淬了冰,和之前判若两人。
杀手们看着他周身的雾,又看了看墙角眼神冷冽的陆云许,知道讨不到好,捂着流血的手腕狼狈退走,连门都没关。
“快!点火!”
陆云许忍着痛喊出声。吴晓此刻浑身是伤,甲胄碎成布条,却死死攥着火折子冲上来,“唰” 地点燃,凑近火油晶 ——
“轰!”
金色火焰瞬间蹿起丈高,碧绿色的烟柱像捅破夜空的光柱,连远处燕云军的旗帜都被照得发绿。
这火不是普通柴火的淡烟,三十里外都能看清,是十二城的救命信号。
吴晓看着火盆,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砸在甲胄上:
“燃了!终于燃了!援军很快就到!”
兰夜扶着陆云许走到了望口,看着那道冲天火光,银眼里满是释然的笑。
陆云许靠在他肩上,鼻尖蹭到少年银发上的尘土味,竟觉得比任何药都安心 ——
他护住了铁塔,兰夜也长大了。
远处的燕云军见火光冲天,知道联防要启动,拖着攻城锤和伤兽狼狈撤退。
塔下守军欢呼起来,连伤兵都靠在塔壁上,望着火光笑出了泪。
火盆里的火焰越烧越旺,映着陆云许和兰夜并肩的身影。
北境的风还在吹,却暖了几分;
夜依旧黑,却被这火照出了希望。
他们知道难关还没结束,可只要这火还燃着,只要彼此还在,就没有守不住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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