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吞噬一切的黑色死亡风暴即将席卷全场,将所有生命都拖入无尽深渊的瞬间,一道身影,却如磐石般,挡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是基利安。
洞穿古日格天灵盖的焰形巨剑都卜勒消散成以太光点。
随后基利安双手同时施法。
他身边的空气开始剧烈地扭曲,土元素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疯狂地向他汇聚而来!
一面由纯粹的、闪烁着黄色的能量构成的厚重屏障包裹基利安的身躯
轰—!!!!
黑色的亡风与以太壁垒,轰然相撞!
那面由基利安倾尽全力构筑的以太壁垒,在那吞噬一切的死亡风暴面前,剧烈地颤抖着,表面不断地出现裂痕。
基利安的身体,也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他的嘴角、眼角、甚至耳朵里,都开始渗出鲜血。
终于,在僵持了足以让人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的数秒之后,那面壁垒,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声响,彻底崩碎!
然而,就在那壁垒破碎的、黑色亡风即将再次席卷而来的瞬间,基利安的身影,却早已从原地消失!
他借助着壁垒破碎时产生的巨大反冲力。
整个人逆着那亡风。
基利安直冲向了那风暴的最中心。
那团由古日格最后意志所凝聚的、最纯粹的、黑色的死亡核心!
他来了。
他穿过了风暴,穿过了死亡,穿过了那无数亡魂的嘶吼与诅咒。
他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手中凝虚化实,双手重新握住巨剑都卜勒。
毫不留情地,刺穿了那团黑色的、代表着毁灭与终结的核心。
“屠龙的都卜勒…呵…看来我不是唯一一个为莫德雷德所宣扬的道路而着迷的强者。”
在基利安仿佛听到了一声轻柔的、带着解脱与释然的叹息。
随后狰狞的基利安推动自己所有的魔力,全部灌注在剑柄之中。
焰形巨剑都卜勒散发的剧烈光芒,让画面看起来像是油画一般。
赤橙色的火焰、黄褐色的土石、深蓝色的水矛、以及无形的风。
随即,那席卷天地的黑色亡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量的巨兽,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骤然收缩、内敛,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重归寂静。
一切,都结束了。
………
……
…
当那席卷天地的黑色亡风,随着基利安那最后一记突刺而烟消云散时,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停了。
亡魂的嘶吼消失了。
只剩下死一般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所有幸存的繁星士兵,都呆呆地看着那个从风暴中心缓缓走出的、浑身浴血的身影。
除了繁星的基利安的身影,还有另一个身影。
而那原本应该随着风暴一同消散的、属于亡风大巫的核心,却并没有彻底消失。
那团黑色的、代表着毁灭与终结的核心,在被都卜勒贯穿之后,并没有炸裂,而是如同褪去外壳的蝉蛹,缓缓地、一片片地剥落。
灰黑色的亡魂气息,如同失去束缚的尘埃,四散而去,最终消散在空气之中。
当所有的黑暗都褪尽,显露出来的,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不再是那个枯瘦的、脸上布满狰狞伤疤的老妪。
而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
她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及腰间的秀发,皮肤是常年在草原上被阳光亲吻后留下的小麦色,健康而富有光泽。她的五官精致而立体,带着一种草原民族特有的、野性的美感。
此刻,她赤着脚,静静地站在那片被死亡犁过的大地之上,身上那件朴素的灰色长袍随风轻摆。
她那双曾经空洞的、灰黑色的眼眸,也恢复了正常的、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颜色。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因为她的骤变而再次举起武器、一脸警惕的繁星士兵们,又看了看那个正喘着粗气、用剑支撑着身体的基利安。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战败者的屈辱,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一种如同暴风雨过后,那片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天空般的、绝对的平静。
“放下武器吧,我们已经赢了。”
基利安的声音响起,沙哑而疲惫,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紧张。
古日格没有去看那些对她充满敌意的士兵,也没有再去看那几位传说中的决死剑士。
她只是转过身,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从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后方,注视着这一切的年轻领主,缓缓走去。
她走得很慢,甚至有些踉跄,仿佛每一步都在消耗着她那早已油尽灯枯的生命。
但她的背影,却挺得笔直。
她走到了莫德雷德的面前,停下脚步。
两人相距不过三步之遥。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缓缓地、深深地,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喀麻贵族礼。
右手抚胸,左手掌心向外,深深地躬身。
“真遗憾……”
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那清脆的、少女般的伪装。
而是一种充满了知性与磁性的、成熟的本音。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发自内心的惋惜。
“……没有在这一切发生之前,遇到你。”
她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莫德雷德,那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审视与挑战,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略带苦涩的欣赏。
“在另一种可能性当中,身为‘莫德雷德之影’的我。”
“也许能比现在……过得更加愉快。”
先是她的手指,如同风化的沙雕,从她的手掌上脱落。
然后是她的耳朵、她的鼻子、她的嘴唇……
她的血肉,正在一点一点地坍塌掉在地上变成发臭乌黑的烂泥,当血肉脱落,露出其下森然的白骨。
但在身躯崩溃之际,她的脸上,却依旧带着那抹平静的、略带惋惜的微笑,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也始终平静地注视着莫德雷德。
“你连我都能击败,想必你必然能成就你的伟业。”
这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话音落下,就连那晶莹剔透的白骨,也在风中,彻底化作了飞灰,飘散而去。
亡风停息了。
莫德雷德平静的耸了耸肩,点了点头:
“当然。”
莫德雷德却没有任何的时间去感慨,也没有任何的心情去回味这场惨烈的胜利。
他那张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清晰可见的、发自内心的焦急与紧张!
“快!”
他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身后那些还在发愣的士兵们,发出了嘶哑的、近乎于咆哮的命令!
“所有人!上马!以最快的速度!去支援冰墙要塞!”
“快去救我家里克叔叔!”
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领主的从容与冷静,只有一种生怕失去最重要亲人般的、纯粹的恐惧!
他可以失去一场战争,可以失去一片领土,但他不能失去那个像父亲一样,守护了家族两辈子的老人!
士兵们被自家领主那前所未有的、焦急的姿态所感染,他们立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用最快的速度,收拢部队,翻身上马。
一支由步兵、游骑兵、决死剑士组成的、混杂的救援部队,以一种近乎混乱、却又充满了急切的姿态,朝着那座还在冒着烽烟的冰墙要塞,疯狂地奔驰而去!
莫德雷德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他生怕……
他生怕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
……
…
当莫德雷德率领着救援部队,终于冲到冰墙要塞之下时,预想中那惨烈的、血流成河的攻防战,并没有出现。
战斗已经结束了。
要塞的城墙上,插满了断裂的箭矢和敌人的旗帜,墙体上布满了被投石车砸出的坑洞和被烈火熏黑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战斗的惨烈。
城墙之下,喀麻人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将整片草原都染成了不祥的暗红色。
然而,城墙之上,飘扬的,依旧是那面绘有四棱星的、蓝色的繁星旗帜。
年轻的指挥官诺兰,正站在墙头,指挥着那些幸存的、满身疲惫的工兵和守备队员,打扫着战场,清理着同伴的尸体。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与悲伤,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莫德雷德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疯了一样地冲上城墙,不顾一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幸存者,扫过每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但没有。
哪里都没有那个总是挂着豪迈笑容的、魁梧的身影。
“里克爵士呢?”
莫德雷德一把抓住诺兰的肩膀,声音因为极度的焦虑而变得嘶哑、颤抖。
“他人呢?!他在哪里?!”
诺兰看着自家领主那双充满了血丝的、几近崩溃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沉默地、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沾满了血污与泥土的、已经严重变形的星铁手套。
在那手套的护腕处,雕刻着一个早已被磨损得看不清图案的、属于繁星骑士的徽记。
莫德雷德看着那只手套,身体猛地一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知道这只手套。
“……是老爷子,为我们赢得了胜利。”
诺兰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深深的悲痛。
“在我们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是老爷子,带着最后剩下的骑士,从敌人的背后,冲了回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那悲壮一幕的回忆与敬畏。
“他们就像一把烧红的、无坚不摧的锥子,直接凿穿了敌人的整个阵线。”
“所有的骑士,都去拖住那些黑色的御风者了。
而老爷子他他一个人,凿穿了游骑兵和马穆鲁克的军阵,一直冲到了最后……”
诺兰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远处那片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草原,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亲手,用他的锤子,将那个叫巴图的埃米尔砸成了肉泥。”
“敌人的指挥官一死,他们就……彻底崩溃了。”
“而老爷子他……被剩下的哈里发御风者包围。。”
诺兰的声音,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他再也没能回来。”
………
……
…
莫德雷德接过那只冰冷的、沾满血污的星铁手套,紧紧地握在手里。
坚硬的金属硌得他手心生疼,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
他只是呆呆地站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繁星的里克……”
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重复着这个词。
落到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喀麻人手里,尤其是落到那些恐怖的哈里发御风者手里,等待里克叔叔的,将会是什么?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们等待着领主的悲伤,等待着他的愤怒,等待着他下达复仇的命令。
然而,莫德雷德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焦虑,都已被他强行压下,重新被那层冰冷的、属于指挥官的绝对理智所覆盖。
他那一直用来当手杖的八面繁星剑,“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了身旁的冰墙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也震醒了周围所有沉浸在悲伤中的士兵。
“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莫德雷德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他环视着周围那些满脸错愕与不解的士兵们,环视着诺兰,环视着刚刚赶到的马库斯和库玛米。
“我们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我们击溃了由亡风大巫亲自率领的喀麻主力,斩杀了他们的埃米尔,俘虏了他们的巫。”
“我们用一场无可争议的胜利,守住了护民官之墙,守住了我们的家园。”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他的话语,像一股温暖的溪流,悄然流淌进每一个士兵那冰冷而悲伤的心田。
他们看着自家领主那张依旧挂着浅笑的、平静的脸,心中的悲痛,似乎也被冲淡了几分。
他们赢了。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的胜利。
“诺兰。”
莫德雷德看向那个还沉浸在自责与悲痛中的年轻指挥官,语气变得温和:
“你做得很好。你守住了这座墙,为我们赢得了最终的胜利。你是这场胜利最大的功臣之一。”
他走上前,拍了拍诺兰的肩膀。
“现在,擦干眼泪,继续履行你的职责。我需要你立刻统计伤亡,安排人手,修复城墙。战争还没有结束。”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投入到了战后那繁忙而琐碎的工作之中。
他指挥着工兵修复被破坏的城防,安排着游骑兵追缴溃逃的残敌,亲自审核着一份份伤亡报告和物资清单……
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的机器,高效地处理着每一件事情。
他没有再提里克老爷子的事,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那只被他放在手边的星铁手套。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
…
夜晚降临。
冰墙要塞之内,燃起了盛大的篝火。
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所有的储备粮都拿了出来,让所有的士兵,尽情地狂欢。
士兵们围着篝火,大口地吃肉,大声地唱歌,用最质朴的方式,宣泄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悲伤。
整个要塞,都沉浸在一片喧闹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海洋之中。
然而,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之外,一个孤独的身影,却悄然离开了喧闹的要塞,独自一人,缓缓地走进了那片被月光笼罩的、死寂的战场。
是莫德雷德。
他将八面繁星剑当做手杖,披着一件单薄的领主大氅。
他就那么走着,走过那些还未来得及掩埋的、喀麻人的尸体,走过那些被鲜血浸透的、漆黑的土地。
最终,他停在了那片里克老爷子最后消失的地方。
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伫立着。
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只是那么站着,任由那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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