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之日,天光未亮,丹霄山脉主峰之前的巨大广场上,已是人声鼎沸,肃杀之气凝结如云。
七百丹霄军将士,身着统一的青底云纹灵铠,鸦雀无声,列成七个整齐划一的方阵。每一副灵铠皆闪烁着幽冷的光泽,胸口处镌刻的丹鼎与飞剑交织的徽记,在黎明前的晦暗中熠熠生辉。他们手持制式法器,或剑、或刀、或枪、或旗,虽静立不动,却自有一股经历过严格筛选与残酷操练后形成的铁血煞气弥漫开来,令周遭空气都显得粘稠沉重。
在军阵前方,是三艘庞然大物。
那是丹霄阁耗费巨资,并借助苏沐雨的外海渠道,紧急购得并加以改造的“青鸾级”大型战舟。战舟长约千丈,通体由掺入了“星辰砂”的玄黑陨铁铸就,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两侧船舷探出密密麻麻、闪烁着寒光的灵力炮口与弩箭发射槽。舟首雕刻着振翅欲飞的青鸾神鸟,锐利的眼神直视前方,象征着速度与破敌的意志。
战舟表面,覆盖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流转不息的能量光膜,那是层层叠叠、环环相扣的防御与攻击阵法被激活的显化。隐匿阵、金刚阵、反震阵、聚灵阵、以及数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未知攻击阵法光芒交织,将三艘战舟武装到了牙齿。最高的主桅杆上,一面巨大的旗帜在渐起的晨风中猎猎作响——青底之上,一尊燃烧着丹火的药鼎与一柄贯穿星辰的利剑交叉,正是丹霄军的战旗!
赵小白立于居中那艘被命名为“丹霄号”的主战舟舰首。他今日未着平日青衫,而是换上了一套暗金色的麒麟吞天铠,肩披玄色大氅,虽未戴头盔,黑发束起,更显面容冷峻,英武不凡。元婴中期的灵压虽刻意收敛,但那股历经生死、执掌一阁的威严,却让所有注视他的人心生敬畏。
药尘的魂体并未显化,隐于“丹霄号”深处的核心舱室,既是最后的底牌,也方便随时指点。
樊妙晴一身干练的银色软甲,站在赵小白身侧稍后位置,手中托着一方不断闪烁着光点的沙盘,正进行着最后的航线与情报确认。
姜雨桐则位于侧翼一艘被命名为“济世号”的战舟上,那艘战舟略小,但防御尤为突出,通体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乃是丹师营与重要物资的所在。她凭栏而立,素手轻抚过栏杆,检查着上面刻画的保鲜、恒温等阵法是否运转正常。
苏沐雨则在另一艘“破浪号”上,这艘战舟更具流线型,速度见长,搭载了不少她招募来的外海好手与擅长突击的修士。她红衣似火,倚着船舷,眺望远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期待。
蛮山如同一尊金属雕像,矗立在主战舟的指挥台上,位于赵小白下方。他全身覆盖着重铠,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战意的眼睛,通过手中的虎符,与各战舟的副统领及下方方阵保持着紧密的神念联系。
广场周围,是数以万计前来送行的丹霄阁弟子、执事、以及部分将士的亲眷。没有人喧哗,只有压抑的抽泣声、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无数道饱含担忧、期盼、骄傲与决绝的目光,汇聚在那三艘钢铁巨兽和肃穆的军阵之上。
当时辰的指针精准地指向卯时三刻,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恰好照亮了“丹霄号”舰首那青鸾的锐眼。
赵小白缓缓抬起右手。
刹那间,整个广场乃至整个丹霄山脉,万籁俱寂。
“登舟!”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四方,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诺!”
七百将士,齐声应和,声浪如雷,震得山巅云雾翻涌。随即,七个方阵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有序而迅捷地移动。一道道身影化作流光,按照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序列,飞向指定的战舟。甲板放下,舱门开启,吸纳着这支即将远征的军队。整个过程,快而不乱,肃穆无声,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七百丹霄军已全部登舟完毕。巨大的舱门缓缓合拢,战舟表面的阵法光膜流转速度加快,发出低沉的嗡鸣。
赵小白最后看了一眼脚下这片他亲手建立、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基业,目光在送行的人群中那些熟悉的面孔上短暂停留,随即毅然转身,面向无垠的星空方向。
“起航!”
轰!嗡嗡嗡——!
三艘青鸾战舟庞大的船体微微震动,底部和侧舷喷射出耀眼的蓝色光焰,强大的反推力使得周围的空间都泛起涟漪。巨大的船体开始缓缓升空,脱离广场,穿透护山大阵特意开启的通道,向着天穹之上驶去。
速度越来越快,战舟化作三道拖着璀璨光尾的流星,蛮山立于指挥台,声如洪钟,通过扩音阵法,将命令传遍三军:
“全军听令!保持‘三才掠星阵’!丹霄号居中,济世号居左,破浪号居右!灵力输出稳定三成,航向锁定‘碎星走廊’前线大本营——‘摇光要塞’!”
三艘战舟迅速调整位置,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阵型,彼此间有淡淡的灵力光束连接,遥相呼应。战舟表面的防御光膜连成一片,化作一个更大的、流动的菱形光罩,将整个编队守护在内。
战舟划破长空,穿越云海,不断攀升。下方壮丽的山川河流、城池村落迅速缩小,最终化为斑斓的色块。很快,他们便冲出了罡风层,正式进入了无垠星空。
星空的深邃与浩瀚扑面而来。远处,是永恒闪烁的星辰和瑰丽的星云;近处,是冰冷与死寂的陨石带。偶尔能看到其他流光从不同方向掠过,那是同样响应征召、奔赴前线的其他宗门或家族的飞舟、楼船,甚至有个体强大的修士驾驭着法宝独自穿梭。
当这三艘阵法密布、丹旗招展、气势如虹的青鸾战舟编队出现时,无一不引得沿途修士纷纷侧目。
“看!那是哪家的战舟?好强的气势!”
“旗帜不认识……一鼎一剑,丹火环绕,似乎是新崛起的势力?”
“是丹霄阁!那个‘丹阳子’赵小白的势力!他们竟然也出兵了?”
“如此战舟,如此军容……这丹霄阁,底蕴竟如此深厚?”
“听闻那赵小白已是元婴中期的大修士,更是五级丹师!有他领军,这支‘丹霄军’恐怕不容小觑!”
道道或惊讶、或审视、或凝重的神念在星空中交织,探查着这支新出现的生力军。但所有神念在触及那连成一片的菱形光罩时,都被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弹开,无法深入分毫,这更让暗中观察者们心中凛然。
赵小白对沿途的窥探视若无睹,他屹立舰首,玄色大氅在星风的吹拂下向后飞扬。他的目光,早已穿越了万千星辰,投向了那片被战火染红的边境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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