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
下坠的蓝馨被裴逸稳稳接入怀中。
裴逸低着头,阴影遮蔽了他的脸,无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但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怒火,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滚烫而压抑。
他指尖亮起柔和的光,源源不断地渡入蓝馨体内,修补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王】竟没有趁机追击,他悬浮于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一幕,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讥讽。
“不必紧张,我留了手,她死不了。”
“毕竟,这可是‘生忌’绝佳的宿体。”
总司令闻言,心脏猛地一跳。
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生忌无法侵蚀神称者,这是铁则!蓝馨如今,已是货真价实的神称!
【王】身为站在世界顶点的存在,与生忌纠缠最深,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他为何这么说?
“这绝无可能!”
总司令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厉声反驳。
“若你能直接侵蚀神称,何必当初大费周章培养两个神称之下的容器?直接对【神】或【魔王】下手,你的计划早已功成!”
话音刚落,【王】爆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
“对!对!就是这个!”
“我等的,就是你问出这句话啊!”
笑声戛然而止,【王】的语气变得森然无比。
“如果我告诉你,现在的整个世界,于我而言,只是一本可以随意翻阅的书呢?”
总司令脸色骤变。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全知?”
这两个字仿佛有千钧之重,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一拍,骇然地望向那个兜帽下的身影。
【王】却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你的想象力,还是太贫瘠了。”
“再大胆一点。”
“我不仅是读者……”
“只要我乐意,改写书中的内容,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抬起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
“魔力,消失。”
嗡——!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空气中活跃的魔力元素,瞬间湮灭。更恐怖的是,总司令等人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奔腾的魔力长河,被瞬间抽干、蒸发!
整个世界的魔力,就在这一句话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超乎想象、颠覆法则的一幕,已经证明了一切。
他不是读者。
他是作家。
也就是说,如今的他,全知全能。
咚!咚!咚!
死寂的战场上,只剩下每个人擂鼓般的心跳声。
冷汗瞬间湿透了背脊。
那道悬浮的身影,如同一片笼罩整个世界的天幕,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连思考都变得无比艰难。
这……怎么打?
所思所想皆被看透,一举一动皆在预料之中。
他想改变现实,只需一句话。
这根本是无解的绝境!
就在所有人被名为绝望的泥潭彻底吞噬时,一个平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危言耸听,说够了么?”
裴逸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将伤势稳定的蓝馨传送至总司令身旁。
他抬起眼,看向【王】。
那双眸子里,没有了见到蓝馨受伤时的动摇,只剩一片死寂的冰冷。
即便面对着自称全知全能的对手,他的眼神也未曾泛起一丝波澜。
“哦?危言耸听?”
【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一个全靠巧合堆砌起来的所谓神策诡谋,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提到巧合二字,【王】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怨气与憋屈。
他原本的计划明明可以更加完美的,但是他居然因为就是因为忌惮这个充满变数的巧合。
怕他了解自己后,会让自己后续的计划越来越难以成功,而硬着头皮侵蚀了损耗并不多的界碑。
因为世界升格,涌现了大量神称者,在此期间,这些神称者还拼死阻挡自己侵蚀界碑。
在经历这么多困境,付出了远超预期的代价,才勉强侵蚀成功。
然后你告诉我,自己一直担忧的神策诡谋,居然只是一个运气好的家伙?
【王】当时甚至一度怀疑了自己的全知能力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经过一系列验证后,他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如果不是危言耸听,那你为何还不放世界之外,那群虎视眈眈的生忌进来,在这一直说话,是时间不够吗?”
【王】眉头轻皱。
“就算我是在拖延时间,你又能如何?”
“在这段时间里,你有办法杀了我吗?”
裴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谁知道呢?你不是全知吗?”
“你……猜不到?”
【王】兜帽下的阴影深沉,一言不发。
“不过,真是没想到,辉组织的【王】居然是生忌,按理来说,你这么强大的生忌,绝不可能会被世界疏漏,从而放进来才对。”
“是自斩了实力,混进来,一步一步重新成长到今天的吗?看来你侵蚀的人,是个了不得的天才啊。”
【王】瞳孔一缩,虽然从他能侵蚀界碑这点,大概就能猜出他的身份了,如果眼前的这个神策诡谋是货真价实的,他不会感到意外。
然而仅凭运气,获得这个成就的家伙,居然也能迅速猜出自己的来历和经历吗?
【王】的面具般的平静,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个被他认定为“巧合”的男人,此刻展露出的敏锐,让他心中第一次升起一丝异样。
裴逸向前踏出一步。
他身上依旧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但在那无形的气势交锋中,竟隐隐有了与【王】分庭抗礼的姿态。
他的大脑从未如此刻般疯狂运转,蓝馨淌血的画面,化作了驱动他思考的燃料,焚尽了一切杂念,只剩下冰冷的愤怒与绝对的专注。
他要撕碎眼前这个家伙的伪装,让他为自己的狂妄,付出血的代价!
他继续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晰:
“你说你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如作家般随意。”
“那么,我现在心中所想的一件事,你能立刻说出来吗?”
裴逸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但【王】那兜帽下的阴影依旧深不可测,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回应裴逸关于内心想法的试探。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山峦,以绝对的姿态蔑视着一切试探。
裴逸并不意外。
如果对方那么容易就被套出话来,反而奇怪了。
他不再看向【王】,反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后紧张观战的总司令等人解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战场:
“全知……听起来很可怕。世间万物,过去未来,仿佛都在他一念之间。”
他话锋一转。
“但知和解,是两回事,就像一本写满古老文字的书,你能看到每一个字,但若不懂其文法、不识其背景,看到的也只是一堆无意义的符号。”
“你是怎么理解巧合这件事的呢?如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巧合,还都能因为巧合而堆叠出,合乎我意的结局,那还能称之为巧合吗?”
“而且,”裴逸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真正的全知,理应包含万物心念的流转,包括我此刻——这个被你认定为巧合造就者的内心,每一个最细微、最瞬息的念头。”
说到这里,他突然做了一个极其突兀的动作。
他猛地抬手,不是攻向【王】,也不是防御,而是用指尖飞快地在自己的眉心点了一下,随即又像是驱赶蚊虫般,随意地挥了挥手。
这个动作毫无逻辑,毫无魔力波动,更不蕴含任何战技或策略。
它就像一个普通人下意识的小动作,与当前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几乎在这个动作做出的同时,【王】那一直稳如磐石的身影,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向后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角度。
这个反应细微到几乎不存在,若非裴逸的精神在极度专注下提升到了极限,恐怕也无法捕捉。
就是这一丝反应,让裴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赌对了!
【王】的全知,是基于对海量信息、因果链的恐怖计算和推演,从而达到近乎预知的效果。
他能看到裴逸抬手的动作,并能基于裴逸过去的数据——那个靠巧合成功的神策诡谋。
在亿万分之一秒内推演出成千上万种裴逸可能借此动作发动的后续攻击、陷阱或诡计。
正是因为推演出的可能性太多、太杂,而且许多可能性基于裴逸那不合常理的运气显得荒诞却又有可能。
这种信息洪流和不确定性,反而让【王】的全知系统在瞬间产生了大量的冗余计算和轻微的逻辑冲突。
导致他本能地做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基于可能遭受未知攻击的规避反应——哪怕他理智上知道这个动作本身毫无威力。
如果【王】能真正读透裴逸的内心,他就会知道,裴逸做那个动作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你能猜到我所想吗?”
一个真正读心的全知者,会对这个毫无威胁的念头和动作毫无反应。
一个依靠推演的全知者,则会因为无法理解这动作背后的无目的性和自身的巧合性而瞬间计算过载,产生本能的戒备。
裴逸不需要【王】承认什么,刚才那细微到极致的身体语言,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王】不能读透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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