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青院里出来，王志国第一次有了种幸福感，那种男欢女爱的幸福感。
他没有回家，而是钻进了知青院外的柴火垛里。
家里冷，柴火垛里还是很暖和的。再说了，这儿离林卫红近一些，想到这个女子，心里就暖和。
王志国最近一直有种想保护林卫红的冲动，虽然不是天伴在她身边，但只要有机会离得她近一些，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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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苏淮又是整装出发，悠闲地骑着小毛驴，朝着县城走去。
到了村头，苏淮不自觉地让毛驴停了一下。前两天每次都有人叫住自己，今天居然成了惯性。
虽然没有人再出声叫住自己，但他还是用那过人的目力，扫寻着柴火垛里。
很快，苏淮就在最大最高的那垛柴火下，发现了一个洞，里面冒出半个顶着草的脑袋。
“谁躲在柴火垛里？！”这回换成苏淮叫人。
很快，苏淮就看到那个人从洞里钻了出来，“俄，是俄。”
苏淮自然听出来是王志国，他一下就来了兴趣。
“原来是王队长，你咋睡在了这达。”
“这达暖和。”
“咋儿个又是你巡逻？王队长，你可够辛苦的。”
“不是，不是，是七娃他们。俄……俄……”王志国说到后面，说不下去了，不过他的眼睛很诚实，瞥向了知青院。
苏淮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王志国。这个赖蛤蟆真就想吃天鹅肉了，好，有志向的赖蛤蟆我喜欢。
想到这儿，苏淮又从驴上跳下来，走到王志国面前，伸手帮他摘着头上的柴草。
“王队长，你是不是对林知青有那个意思？”
“莫……莫……”王志国拼命地摆着手，同时脸涨得通红。
“俄问你，林知青俊不俊？”
“那可俊嘞。”
“你不喜欢俊女子？你不想娶个俊婆姨？”
“俄想，那咋不想么。”
“这就对咧。再说咧，你又没婆姨，林知青也莫嫁人，你咋就不能想了么。”
“俄……俄家烂包得很。俄配不上她。”王志国像泄了气的皮球，声音越来越小。
“志国，你这就错咧。”苏淮改了称呼，为了拉近两个的距离。
苏淮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点赞。我真特么是个好人，为了撮合你们两个人的婚姻，能压住心里对你的厌恶，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鼓励你。我离圣人也不远了。
“俄哪错了么。”
“志国，俄就问你，你是不是村里的民兵队长？”
“俄是。”
“对呀。一般人能当这个民兵队长？你可是村里的干部。和你差不多大的后生，谁能比得上你。三蛋？孬娃？钢蛋？七娃。这些哪个能比得上你么。志国，俄知道你读书少，但是记住俄一句话，人活着要有志气，要敢想敢干。”
“甚？”王志国瞪大了眼睛，希望能听懂苏淮最后在说什么。
“再说咧，这些年来大家都喊的什么口号你忘咧？越穷越光荣，越穷越革命。你那烂包的家，就是你娶俊婆姨最大的资本。再说咧，林卫红是俄们知青院里最积极向上的，她不嫁给你这样的光荣家庭，还想嫁哪达？她想嫁地富反坏右？……”
苏淮唾沫星子四溅，在游说着王志国。
虽然苏淮的话，王志国有些没听懂，但他脸上的表情在告诉苏淮，他有些自信了。
“……志国，不是俄说你，一个五尺长的汉子，你怕个甚嘞。女人怕缠郎，你能不懂？你天天缠着她，她一准儿得对你动心思。你也知道，知青们对林卫红有些误解，不搭理她。现在对你来说，不正是个好机会。你有空就陪陪她，和她多拉拉话儿，她心里能不感谢你？不是俄说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咋就不知道把握咧。”
苏淮终于说累了，他停下话头要歇歇。
“俄……俄陪着她咧。前儿个夜黑，俄陪她在沟畔畔边，昨儿个夜黑，俄给她背柴草烧炕。”王志国终于明白苏淮的意思了，他鼓起勇气，讲出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就对了么。志国，你要坚持呦，我很看好你。时间不早咧，俄还得赶去县城。有空俄再和你好好拉拉。”
“谢谢你苏知青，俄心里亮堂多咧。”
“对了么。你听俄的准莫错，俄又不会害你。俄婆姨俊不俊？那还不是俄天天麻达她，现在还不是俄天天搂着她睡。”苏淮感觉还需要再推波助澜一下，又多说了两句。
“……”王志国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睛突然亮了。
苏淮往王志国跟前又凑了凑，压低声音小声接着说道：
“俄婆姨那么俊，当初俄们知青院里多少人都惦记上她嘞。你知道俄咋把她哄到手的？”
“咋？”王志国现在的精神头特足，就像一个虚心学习经验的小学徒。
“俄跟你说，俄春天和她一起进城拉粪，回来的路上，俄亲了她的口口。你说她不跟俄还能再跟谁？志国，有些事情你不去做，俊女子能跟你睡？”
苏淮现在不仅仅是往火上添柴，他还倒了些汽油。
果然，王志国听了苏淮的话，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这能行？要是让人把俄们抓了，那可咋办么。”
“你忘了你就是民兵队长。再说咧，被人抓了才是好事么，全村人都知道你亲了她、睡了她，她就是再不想嫁你，还有谁要她么。俄可跟你说，好饭要赶早，别等别人把饭盛到碗里，你再后悔。”
……
骑上毛驴飞奔在黄土地上，苏淮的心情无比舒畅。
林卫红，俄一定要帮你，帮你留在这片你深爱着的土地上。
这个疯婆子的模样真不错，表面看王志国是捡了大便宜。等到几年后再看，家里不鸡飞狗跳，那才奇怪嘞。
————
今天苏淮有意早点出来，回到村里时，天还蒙蒙亮。在村头看到了王志国，心里就明白，早上自己对他说的话有效果了。
王志国看到苏淮的时候，就像见到了自己的恩人，离得老远就打着招呼。
“苏知青，你回来嘞。”
“志国，你又站岗巡逻嘞。”
“今天俄不巡逻，刚从田家出来，俄有些不放心，在这达转转。”
“去田家做甚？”苏淮有些奇怪。
“田和堂嫁女子，要俄们这些年轻的后生，明个帮着送陪嫁嘞。你是不知道，一院子的家具，惹眼得很。”
“俄咋能不知道，那些都是俄打的么。”
“对哈。俄把这事给忘咧。”王志国傻笑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你忙吧，俄先回屋咧。”苏淮不想和大傻子多说话，怕傻气过给自己。
路过四和尚家门口，就听到里面热闹非凡。细细听来，都是推杯换盏的声音。
苏淮刚要离开，就见从院门里，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西沟边走。
这人真是喝多了，直奔着苏淮胯下的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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