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鲸川接过请帖，真心实意地道贺：
“强婶，小虎人踏实能干，丫头有眼光，是好事。”
“是吧！”强婶得意地一扬下巴，随即又压低声音。
“那个……鲸川啊，婶子还有个不情之请……你看，你现在是咱们村的主心骨，德高望重……能不能，请你给丫头他们主个婚？”
沈鲸川闻言，难得地露出了些许窘迫，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强婶，这……主婚得是长辈，或者特别有福气的人才行。我自己这都还没结婚呢，不合适，真不合适。”
他语气温和，但拒绝得很坚定。
强婶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下自己额头：
“哎哟！你看我，光想着你本事大，都忘了你还是个没成家的小伙子呢！怪我怪我！那行，你来喝喜酒就行！”
这边刚送走强婶，那边曾经跟着出海后来又道歉服软的赵老四也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过来，递上请柬：
“川……川哥，我闺女，小年第二天，二十五请你务必赏光。”
沈鲸川接过，拍了拍他肩膀：“老四，你女儿就结婚了？你才多大年纪？不过恭喜恭喜。放心，我一定到。”
赵老四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笑开了花，我不勉年轻了，都40了。
短短一上午，沈鲸川就收到了四五份请柬。
他回到五楼办公室，将那叠红彤彤的帖子在桌上排开，看着窗外张灯结彩、忙碌而喜庆的村落，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村子里，到处都在议论着谁家娶媳妇、谁家嫁女儿，孩子们追跑打闹，比划着新衣。
老人们聚在修缮一新的祠堂门口晒太阳，聊着今年的好光景。
就连游客都被这氛围感染，跟着村民一起学剪喜字、写春联。
空气中弥漫着海鲜干货的咸香、蒸年糕的甜糯，以及那种发自内心的、对美好生活的期盼所带来的独特“年味”。
尽管婚期都在小年之后，但那份喜悦，已经提前将月影湾烘得暖洋洋的。
一月八号，暮色初垂，合作社五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沈鲸川刚结束与船厂的视频会议，手机便适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出“昭昭”两个字，他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考完了？”
他接通电话，背景是校园特有的喧闹声。
“刚考完最后一门！”许昭的声音带着解脱的轻快。
“十号正式放假！不过……”
她语调稍缓，“我得先回家一趟，我妈都念叨三次了。”
沈鲸川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码头星星点点的灯火：“嗯，应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略带试探的声音：
“那你什么时候来我家？”
“十号。”他答得没有半分迟疑。
“我去学校接你，然后一起去你家。”
“真的？！”
许昭的惊喜几乎要透过听筒溢出来，随即又想起什么。
“会不会耽误你工作？村里那么多事，还有新船……”
“安排好了。”他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接你，是第一位的。”
他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她抿嘴偷笑的样子。
果然，她的声音都染着雀跃：
“那我跟我妈说！她肯定要高兴坏了，说不定又要张罗一桌子菜……”
听着她絮絮叨叨说起家里最近的琐事，沈鲸川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叠红艳艳的结婚请柬上。
窗外，不知哪户人家提前试挂了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映得海面也泛着暖光。
“鲸川？”许昭发现他走神。
“在听。”他收回视线，唇角微扬。
“在想给你爸带什么酒。”
电话那头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呼吸声，仿佛此刻她就靠在他肩头。
一月九号下午，白浪镇的码头笼罩在冬日淡薄的阳光里。
沈鲸川把事情跟周伟和陈明交代清楚，坐上渡船，前往白浪镇，下船后径直走向陈明家的院子。
黑色奔驰G500安静地停在老位置，车身上落了些细灰，但依旧掩不住硬朗的线条。
陈明母亲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鲸川来啦？车子都好着呢！”
“谢谢婶子。”
沈鲸川拉开车门，发动车子，引擎低吼，暖风徐徐送出。
大G驶出白浪镇，汇入通往省城的高速车流。
窗外是飞驰而过的田野和山丘，与他熟悉的海景截然不同。
晚上六点多，车停到许昭宿舍楼下，然后在室友群里发了条信息：
「儿子们，爸爸到学校了。晚上有空出来挨宰的吱声，汇报一下实习工作和毕业论文的苟活现状。」
很快手机就震个不停。
张涛：「卧槽！沈老板终于想起流落在民间的亲儿子了？我在老家被按头考公，天天学申论学到头秃，错过一个亿！（哭嚎.jpg）」
李锐：「（一张游戏截图，背景是宿舍乱糟糟的书桌）爹！您可算来了！论文是什么？可以吃吗？我和老五在峡谷奋战，急需一顿大餐回血！」
王磊：「（语音）川哥！赶紧的！食堂的猪食快把我们吃成真猪了！老地方？我们马上滚下来！」
沈鲸川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消息，尤其是那熟悉的游戏截图和背景里依稀可见的泡面盒，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两个逼崽子，一点没变。”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击：「行，老地方，后街那家烤鱼。半小时后见，过时不候。」
沈鲸川下车站在许昭宿舍楼下的老位置，路灯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给许昭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在楼下，结果不等他说完，许昭电话就挂了。
马上楼梯口就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许昭显然是匆匆下来的，羽绒服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柔软的米色毛衣，围巾随意搭在肩上，脸上带着压不住的欣喜笑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真来了？”
她小跑到他面前，微微喘气。
“答应你的。”
沈鲸川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把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又将她被风吹乱的围巾掖好。
“我叫了张涛和李锐，就我们宿舍还在学校的那两个。你室友有空吗？一起？”
“在呢在呢！我给她们发消息！”
许昭眼睛更亮了，立刻掏出手机。
“我叫她们！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她们！她们可没少在直播间给你刷‘老板好帅’！”
她一边低头飞快地打字，一边忍不住笑。
“她们要知道又跟你一起吃饭，肯定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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