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舞的个展筹备进入了最紧张的阶段。她几乎整天泡在工作室里,为即将展出的新作做最后的完善。关苍则主动承担了所有后勤工作,从联系场地到宣传策划,忙得不亦乐乎。
“姐姐,媒体名单已经确认了,”关苍拿着平板电脑走进工作室,“三家主流艺术媒体都答应会来采访,还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注意到空舞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脸色苍白。
“怎么了?”关苍快步走到她身边。
空舞指着屏幕上的一条艺术论坛的热门帖子:“有人指控我的新作《月下双影》抄袭。”
关苍接过鼠标,快速浏览那条帖子。发帖人署名“艺术卫士”,贴出了空舞的《月下双影》和另一幅不太知名的画作《夜色》的对比图,指出两幅画在构图和色彩运用上有诸多相似之处。
“荒谬!”关苍气得声音都提高了,“这根本是牵强附会!《月下双影》的灵感明明来自我们去年在湖边看月亮的那个晚上!”
空舞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可是确实有些相似之处...”
“巧合而已!”关苍斩钉截铁地说,“艺术创作中本就有很多共通之处。这个人分明是故意找茬。”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空舞试图继续工作,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关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姐姐,别担心,”关苍蹲在空舞面前,握住她的手,“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空舞摇摇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实在不行,我可以把《月下双影》从展品中撤下...”
“不行!”关苍坚决反对,“撤展就等于承认抄袭指控了。姐姐的清白必须扞卫。”
关苍立刻行动起来。她先是联系了律师,咨询关于诽谤和名誉权的法律问题;然后又通过业内人脉,查证那幅《夜色》的作者和创作背景。
“查到了,”傍晚时分,关苍拿着一些资料回到工作室,“《夜色》的作者是位退休教师,已经十年没有新作了。我联系上了他的家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指控。”
空舞稍微松了口气:“所以不是原作者在指控我?”
“当然不是。”关苍冷笑一声,“这个‘艺术卫士’根本就是个马甲账号。我已经请朋友帮忙查Ip地址了,很快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然而,事情的发展比她们预想的要快。第二天一早,“空舞新作涉嫌抄袭”的消息已经在艺术圈内传开。个别媒体甚至未经核实就发布了相关报道。
空舞的手机响个不停,有媒体采访请求,也有朋友关切的询问。她干脆关了机,一个人坐在工作室里,对着《月下双影》发呆。
关苍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空舞蜷缩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姐姐...”关苍心疼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空舞轻轻颤抖:“苍苍,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连自己的原创性都要被人质疑...”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关苍转到空舞面前,捧起她的脸,“你是最有才华的艺术家,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拿出平板电脑,调出一份文件:“看,这是我整理的你所有作品的创作历程和灵感来源。《月下双影》的每一处细节,都能在我们的共同回忆中找到对应。这才是真相!”
空舞看着关苍整理的那些资料——她们在湖边看月亮的照片,她当时的速写本,甚至还有关苍偷偷录下的她描述创作构思的音频。每一份资料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空舞惊讶地问。
“昨晚你睡着后。”关苍轻描淡写地说,但眼下的黑眼圈出卖了她的熬夜。
空舞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关苍总是这样,默默地为她准备好一切,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最坚定的支持。
“我已经联系了律师,准备起诉那个造谣者。”关苍继续说,“同时,我也会把这些证据提供给媒体,还你一个清白。”
“等一下,”空舞拉住她,“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先尝试和平解决?我不想一开始就走法律途径。”
关苍皱眉:“姐姐,对这种恶意中伤的人,不能心软。”
“不是心软,”空舞轻声说,“只是...我想用我的方式来处理。”
关苍看着空舞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好,听姐姐的。但我要陪你一起去见那个人。”
通过关苍朋友的帮助,她们很快锁定了“艺术卫士”的真实身份——一个名叫陆玮的自由撰稿人,曾经在艺术评论界小有名气,近年来却鲜有作品。
关苍直接打电话约陆玮见面。起初陆玮推脱拒绝,但在关苍强势的态度下,最终还是同意在第二天下午见面。
见面地点选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空舞和关苍到的时候,陆玮已经等在包厢里了。他是个中年男子,衣着考究却略显陈旧,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不安。
“陆先生,”空舞平静地开口,“我想知道,您为什么指控我的作品抄袭?”
陆玮避开她的目光:“我只是指出事实。两幅画确实有相似之处。”
“艺术创作中的相似和抄袭是两回事。”关苍冷冷地说,“您作为业内人士,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陆玮的脸色变了变,没有接话。
空舞从包里拿出关苍准备的资料,推到陆玮面前:“这是《月下双影》的完整创作历程。它的每一个细节都来自我的真实体验和情感。”
陆玮粗略地翻看那些资料,表情越来越不自然。
“我调查过您,陆先生。”关苍接着说,“您曾经是很有前途的评论家,但最近五年几乎没有发表重要作品。而这次指控,恰好在您的专栏被停掉后不久出现。”
陆玮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关苍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您需要工作和收入,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找我们合作,而不是通过诋毁他人来博取关注。”
包厢里陷入沉默。良久,陆玮终于叹了口气:“我...我很抱歉。我的确需要钱,女儿在国外生病了...我以为制造点争议可以...”
“可以让你重新获得关注?”关苍接过话头,语气依然严厉,但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
空舞轻轻按住关苍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她转向陆玮,语气温和:“陆先生,我理解您的处境。但您选择的方式伤害的不仅是我,还有艺术创作本身。”
陆玮羞愧地低下头:“我会立即撤回指控,并公开道歉。”
“道歉是必须的,”关苍说,“但同时,我建议您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
陆玮疑惑地抬头:“什么提议?”
关苍看了看空舞,得到默许后继续说:“空舞的个展需要一个专业的解说撰稿人。如果您有兴趣,我们可以合作。”
陆玮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
空舞微笑着说:“我看过您早年的评论文章,文笔犀利,见解独到。如果您愿意,我很期待与您合作。”
陆玮的眼眶微微发红,良久,他才轻声说:“谢谢...我很荣幸。”
离开咖啡馆时,关苍依然有些不满:“姐姐太善良了。要是我来处理,一定会让他付出更大代价。”
空舞挽住她的手臂,轻声说:“你的方式可能更解气,但我的方式更能解决问题。现在,我们不仅澄清了误会,还多了一个合作伙伴,不是更好吗?”
关苍看着空舞温柔而智慧的眼神,终于笑了:“姐姐总是比我更有远见。”
第二天,陆玮如约撤回了指控,并发表了一篇诚恳的道歉信。同时,他也宣布将为空舞的个展撰写专业解说词。
这场风波反而为个展带来了更多关注。媒体对空舞的宽容大度给予高度评价,展览的预约参观人数大幅增加。
个展前一天晚上,空舞和关苍一起巡视布置完毕的展厅。在《月下双影》前,空舞停下脚步。
“谢谢你,苍苍。”她轻声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放弃这幅画。”
关苍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我永远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姐姐。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负你,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空舞转身,面对关苍:“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但我也希望你知道,我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以及...保护你。”
关苍的眼神柔软下来:“我知道。姐姐看起来温柔,内心却比谁都坚强。这就是我最爱你的地方。”
她们在展厅里相拥,周围的画作仿佛都在静静见证这份爱情。在《月下双影》旁,是空舞最新完成的一幅作品——《关山护练》。画中是连绵的苍山,一条彩练当空舞动,被群山温柔地环绕、保护着。
“姐姐,”关苍在空舞耳边低语,“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不许任何人伤害你,不许任何人质疑你,也不许你再看轻自己。”
空舞微笑着吻了吻关苍:“好,我答应你。你也不许再为我熬夜准备资料,不许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不许认为我需要你全方位的保护。”
关苍眨眨眼:“前两个可以答应,最后一个不行。保护姐姐是我的本能,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空舞无奈地笑了,知道自己永远说服不了这个固执的恋人。但也许,这正是她们之间最完美的平衡——彼此守护,彼此成就,在爱的天空下,谁也不许离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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