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稳定，灵力恢复小半，林凡终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状态。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隐隐作痛的筋骨，冰冷的目光扫过这间狭小的金属房间。
空气冰冷干燥，只有他自己呼吸的微弱气流声。金属墙壁泛着哑光，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门窗的痕迹，除了他爬进来的那扇半开的厚重门户。
他走到那具倚墙而坐的骸骨前，沉默片刻，挥手以灵力在地面震出一个小坑，将其小心移入其中，掩埋。算是入土为安。那枚灰扑扑的储物戒已戴在他指上，与源戒并排，毫不起眼。
他的注意力落在那卷银色玉简和那柄锈迹斑斑的短剑上。
先拿起玉简。触手冰凉，材质非金非玉，韧性极佳。他尝试将神识探入。
嗡——！
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并非功法传承，更像是一段残缺的日志记录，充斥着大量无法理解的术语和破碎的画面。
“…第三十七次能量过载…‘星核’稳定性持续衰减…备用方案‘归墟’启动失败…”
“…外部连接全部中断…我们被遗弃了…”
“…‘清道夫’协议激活…它们进来了…”
“…逃…必须逃到上层…”
信息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的绝望和恐惧情绪，最后戛然而止。
林凡眉头紧锁。星核？归墟？清道夫？上层？这些词汇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但这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这里是一处古老而神秘的遗迹，而且似乎遭遇了某种灾难，被遗弃了。记录者最后的恐惧，指向所谓的“清道夫”和“上层”。
他将玉简收起，又拿起那柄短剑。剑身锈蚀严重，但剑柄握感极佳，隐隐能感受到一丝内敛却极其锋锐的剑意残留。尝试注入一丝灵力，锈迹之下竟有微光流转，显出不凡。可惜破损太严重，难以驾驭。他将短剑也收入储物戒，或许以后有机会修复。
现在，必须探索这处遗迹，找到出路，并警惕那所谓的“清道夫”。
他走到那扇半开的金属门户前，小心地向外望去。门外是一条更加宽阔的金属回廊，同样冰冷死寂，延伸向远方黑暗，看不到尽头。回廊两侧排列着更多类似的金属门户，大多紧闭，少数敞开着，露出后面同样空荡或杂乱的房间。
头顶的发光晶石排列延伸，提供着恒定却冰冷的光线。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房间，踏入回廊。
脚步声在空旷的金属通道中回荡，传出老远，显得格外刺耳。他立刻收敛脚步，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移动，神识高度集中，扫描着前方和每一个经过的门户。
回廊并非笔直，时有岔路和转弯，如同迷宫。所有地方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寂静得可怕。
经过几个敞开门的房间，里面大多是空置的，或有一些腐朽的金属家具残骸，并无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其他骸骨。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寒意愈重，甚至能看到一些墙壁上凝结着薄薄的冰霜。
忽然，他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前方一处转角。
地面上，有一道清晰的、非自然形成的刮痕！很深，像是被什么极其沉重或锋利的东西拖拽而过！
他立刻警惕，残影短刃滑入掌心，缓缓靠近。
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回廊在这里变得一片狼藉！墙壁上布满了深深的爪痕和撞击凹陷，金属碎屑散落一地，地面还有大片早已干涸发黑的、疑似血迹的污渍！
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爪痕。痕迹巨大，绝非人类所能留下，边缘锋利，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狂野力量。是妖兽？还是…那日志里提到的“清道夫”？
他站起身，更加小心地继续前进。
又穿过几个岔路口，前方出现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像是一个小型的枢纽站。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金属平台，平台上镶嵌着一块暗淡的水晶面板，面板下方有几个模糊的按键符号。
控制台？
林凡心中一动，走上前去。面板蒙着厚厚的灰，他轻轻擦拭，露出下面复杂却毫无生气的纹路。他尝试按动那些按键，毫无反应。注入灵力，也如石沉大海。整个遗迹似乎能源早已耗尽。
他有些失望，正欲离开，目光忽然被控制台底部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吸引。缝隙边缘有新的撬痕！
有人先来过这里？试图打开它？
他立刻俯身，指尖凝聚灵力，仔细探查。撬痕很新，残留着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绝非久远之前留下！
这遗迹里还有其他人？！是敌是友？
林凡心脏猛地一紧，神识瞬间铺开，警惕地扫视四周！
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但他不敢大意，将敛息法门运转到极致，身体紧贴着金属墙壁，融入阴影，缓缓向前移动。
又穿过一段回廊，前方传来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金属摩擦声！
有人！
林凡立刻停下，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声音来源——一扇虚掩着的、比其他门户更厚重的金属大门。
声音正是从门内传出。
他透过门缝向内望去。
里面是一个更大的房间，堆放着一些破损的金属箱子和仪器。一个穿着破烂兽皮衣、身材瘦小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费力地试图用一柄古怪的工具撬着一个嵌入墙壁的金属柜子，那摩擦声正是由此发出。
看其身形和动作，似乎是个少年，修为大概在炼气三层左右。
不是青岚剑宗的人，也不像宗门弟子。是其他误入此地的修士？还是…这遗迹的原住民？
林凡眼神闪烁，心中权衡。是现身询问，还是…
就在这时，那少年似乎撬开了什么，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泛着微光的金属方块，欣喜地揣入怀中。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借着房间内昏暗的光线，林凡看清了他的侧脸——皮肤粗糙，带着风霜痕迹，眼神却透着一股机灵和野性。
那少年似乎心满意足，准备离开。
林凡不再犹豫，猛地推开金属门！
“谁？！”那少年吓得浑身一僵，猛地转身，手中多了一柄骨质的短匕首，警惕地看向门口，动作敏捷，如同受惊的小兽。
当他看到门口如同鬼魅般出现、一身黑衣、脸色苍白、眼神冰冷的林凡时，更是吓得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你…你是谁？！”
林凡目光扫过他怀里的金属方块，又看向他手中的骨匕，声音沙哑冰冷：“这话该我问你。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少年眼神闪烁，紧紧攥着匕首和方块，强自镇定道：“我…我是附近部落的！你又是谁？怎么进来的？”
部落？附近？林凡心中微动。这遗迹附近有人类聚居？
“部落？”他向前逼近一步，炼气四层巅峰的灵压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什么部落？这里是什么地方？”
感受到林凡身上远胜于他的气息压迫，少年脸色更白，冷汗涔涔，咬牙道：“这里是黑瘴林深处的禁地！我们磐石部落世代看守这里！外人不得闯入！你…你快离开！”
黑瘴林深处？磐石部落？世代看守？
信息量巨大。林凡没想到黑森林深处居然有人类部落，还看守着这处遗迹？
他正欲再问，神识忽然捕捉到远处回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密集的窸窣声！正快速向这边靠近！
那少年也似乎听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剧变，眼中露出极度恐惧之色，失声叫道：“不好！是清道夫！它们醒了！快跑！”
他再也顾不得林凡，转身就朝着房间另一个出口亡命奔逃！
清道夫？！
林凡心头也是一凛，毫不犹豫，身形一闪，紧随那少年之后冲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复杂的金属回廊中疯狂逃窜！
身后的窸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如同无数金属节肢敲击地面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林凡抽空回头瞥了一眼，只见后方黑暗中，数道惨白色的、如同巨大骨节拼凑而成的细长肢体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真的是那日志里提到的鬼东西！
“这边！”前方那少年对地形似乎颇为熟悉，猛地拐进一条岔路，推开一扇隐蔽的暗门，钻了进去。
林凡紧随其后。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陡峭的金属阶梯，深不见底。
少年毫不犹豫地向下冲去。
林凡略一迟疑，也跟了下去。此刻别无选择。
阶梯漫长而旋转，向下延伸了不知多深。身后的窸窣声和某种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紧追不舍，仿佛就在头顶！
终于，前方出现亮光和水声。
阶梯尽头，是一条奔流的地下暗河！河水冰冷刺骨，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河对岸，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隐约能看到火光和人影！
“快！过河！”少年大喊一声，扑通跳入河中，奋力向对岸游去。
林凡也跃入河中，冰冷的河水让他精神一振。暗流湍急，但对修士而言不算什么。
两人很快游到对岸，爬了上去。
对岸石窟内，果然有一个小型营地，篝火燃烧，围着十几个穿着同样粗糙兽皮、手持骨矛石斧的男女老少，此刻都惊愕地看向突然从河里冒出来的两人。
“阿木？！你怎么带了个外人回来？！”一个为首的中年壮汉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同时警惕地看向林凡，手中石斧抬起。
那叫阿木的少年喘着粗气，慌忙道：“巴隆叔！不好了！清道夫醒了！追过来了！”
“什么？！”所有部落民脸色瞬间煞白，如临大敌！
那名叫巴隆的中年壮汉更是猛地看向林凡身后的河面，眼神锐利如鹰：“是你引来的？！”
林凡尚未回答，河对岸的阶梯出口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已然逼近！
数只惨白色的、由无数骨节构成、形似巨大蜘蛛或蜈蚣的金属怪物，从黑暗中蜂拥而出，冰冷的复眼锁定了对岸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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