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越靠近海边,空气里的咸味便越浓。官道渐渐被沙滩取代,脚下的细沙暖融融的,被正午的阳光晒得发烫。远处的海平面蓝得像块未经打磨的宝石,几只白帆在浪尖上起伏,如同展翅的鸥鸟。
“终于闻到海味了。”谢怜脱了鞋,赤足踩在沙滩上,浪花卷到脚边,带着微凉的触感,“那座四季花开的岛,该怎么去?”
花城正低头替他拂去裤脚沾的沙粒,闻言指向不远处的渔港:“刚才问过渔民,说那岛叫‘落华岛’,只有每月初三、十六才有渡船去,今天正好是十六。”
两人走到渔港时,岸边已停着艘不大不小的木船,船身刷着桐油,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船夫是个皮肤黝黑的老者,见他们过来,咧嘴笑道:“去落华岛?快上船吧,再等片刻就要涨潮了。”
船上已有几位乘客,都是些背着行囊的旅人,见谢怜肩头蹲着只雪白的灵狐,都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灵狐却傲娇地别过脸,只用尾巴尖轻轻扫着谢怜的脖颈。
木船缓缓驶离港口,海浪拍打着船舷,发出规律的声响。谢怜靠在船舷边,望着岸边的房屋渐渐变成模糊的黑点,忽然笑道:“从黑木山到这南海,竟像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花城递给她一个用布包好的椰子,椰汁清甜爽口。“但每一步,都记着呢。”他望着谢怜被海风拂起的发丝,补充道,“我都记着呢。”
行至半途,海面忽然起了雾。乳白色的雾气像纱幔般笼罩下来,连船头的灯笼都只能照亮三尺远。船夫的脸色有些凝重,不断用船桨试探着水深:“怪了,这雾来得蹊跷,往年这个时候从不这样。”
就在这时,灵狐忽然对着雾中低吼起来,毛发倒竖。谢怜心中一凛,刚要开口,便听雾中传来悠扬的歌声——那歌声缥缈婉转,像是无数女子在同时吟唱,听得人眼皮发沉,四肢发软。
“不好,是‘迷魂歌’!”船夫惊呼一声,连忙从船舱里翻出几块艾草,点燃后放在船头,“快捂住口鼻!这是海里的精怪在勾人呢!”
艾草的浓烟呛得人咳嗽,却也驱散了几分困意。谢怜看向其他乘客,发现已有几人眼神迷离,正朝着船舷外伸脚,仿佛要往雾里跳去。他立刻运转灵力,掌心泛起淡淡的白光,拍向那些乘客的眉心:“醒醒!”
花城则站在船头,目光如炬,穿透浓雾望向深处。“装神弄鬼。”他冷哼一声,指尖凝聚起一道红光,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弹去。只听雾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歌声戛然而止,雾气也随之淡了几分。
“多谢壮士!”船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落华岛虽美,却也邪性得很,前几年就有几艘船没回来,想必是遭了这精怪的道。”
约莫半个时辰后,雾气彻底散去,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出现在眼前。岛上果然开满了各色鲜花,从岸边一直蔓延到山顶,红的、粉的、紫的,像是被天神打翻了调色盘,连空气里都飘着浓郁的花香。
“到了。”船夫将船泊在岸边的栈桥旁,“岛上只有一个村落,你们去了自会有人接待。记住,入夜后别去后山的‘葬花涧’,那里……不干净。”
两人谢过船夫,踏上落华岛的土地。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润,混着花瓣的碎屑,踩上去像踩着厚厚的地毯。村口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落华村”三个字,字周围缠绕着雕刻的花枝,栩栩如生。
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位梳着发髻的婆婆,见他们过来,笑着递上两朵刚摘的扶桑花:“远方来的客人?快进村歇歇,今晚村里有‘花神宴’,热闹着呢。”
谢怜接过扶桑花,刚要别在衣襟上,却被花城拦住。他指尖捏着花瓣闻了闻,眉头微蹙:“这花……有问题。”
那婆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能有什么问题?这是我们岛的特产,安神助眠的。”
谢怜却注意到,婆婆的指甲缝里,沾着些与落华岛鲜花颜色不同的黑色粉末。他不动声色地将花递回去,笑道:“我们不太习惯戴花,多谢婆婆好意。”
灵狐忽然从谢怜肩头跳下,朝着村子深处跑去,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穿过几条开满鲜花的小巷,灵狐停在一间紧闭的木屋前,对着门板不停地扒挠,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
花城抬手推开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堆着些枯萎的花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味。而在木屋的梁上,竟吊着十几只干瘪的鸟雀,鸟雀的脖子上都系着红色的丝线,与红妆寨花帕上的线一模一样。
“这岛,果然不简单。”谢怜的目光落在墙角一块破碎的铜镜上,镜中隐约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落华岛的繁华之下,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那首迷魂歌,那屋梁上的鸟雀,又与这秘密有着怎样的联系?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南海孤岛之上,又将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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