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辉不能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曾经最信任的人，会出现在这个名单中。
他跑到局长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房门。
“进来！”
一声温和而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小姜啊，快坐，假期玩的怎么样？”
苏立伟抬起头一看是姜永辉，立刻笑着说道。
姜永辉现在可是他的心腹爱将啊。
来市局挂职的短时间内，连破三件大案，最重要的是帮助羊城市公安局圆满完成了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工作，拔除了以万隆集团为首的众多黑恶势力，得到了羊城市委市政府，蒙西省委省政府的高度认可，甚至就连公安部都发函对这项工作进行了肯定，并透露了近期可能要下来调研的消息。
这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带给羊城市公安局的啊，所以，对于这样的有能力的年轻人，他怎么能不心生喜爱呢。
可他刚接到一个坏消息——他还没焐热的心腹爱将被别人看中了，在羊城待不了几天了！
“挺好的，苏书记，您也挺好的吧？”
姜永辉礼貌回了一句。
“嗯，有点忙啊，基本上没怎么休息，至于为什么，你也知道，你那个账本可是捅破天了啊，”苏立伟意有所指地说道，对于姜永辉没有将账本交给他，虽有些芥蒂，但也能理解，毕竟人家和自己相处时间短，也不太熟，交给关系好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想不通的是姜永辉和鲁万朝之间，什么时候变的关系这么好的，他完全不知情啊。
“哦，我……”提到账本，姜永辉想到今天的目的，想问可又有些犹豫。
苏立伟一看他就明白怎么回事，“怎么？遇到困难了？有事儿你就说，吞吞吐吐，这可不像你姜永辉的风格啊。”
“不是，苏书记，我想问一下，毛世昌毛区长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出现在被纪委处理的名单中，他犯了什么罪？”
斟酌了片刻，姜永辉还是问了出来。
对于毛世昌出现在名单中，这是他万万不能理解的，也是万万不能相信的，因为毛世昌，是他除了鲁万朝之外，最信任的领导。
毛世昌对他，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是全力支持，他找毛世昌办的事儿他从来不推诿，工作上对他也可以说是全力托举，不然，也不会有他今天的成绩和职位。
苏立伟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问题啊，世昌，怎么说呢，我也不愿意相信他会出现在名单中，当纪委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像现在的你一样，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在事实面前，在铁的证据面前，由不得我不相信啊。”
“本来我也是非常看好他的，已经和领导打过招呼，今年过了年还准备将他调到市局来当副局长，可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姜永辉有些奇怪，好多证据都是他查出来，他提供的，可里面并没有提到毛世昌啊，就连账本里都没有他，“我找的那些证据里并没有涉及到毛区长的啊，您能告诉我他具体犯了什么罪吗？”
苏立伟看了姜永辉一眼，“你看过账本吧，你还记得里面的2号吗？！”
听到苏立伟这一句话，姜永辉瞬间就觉得脑海里被扔了一颗核弹，整个脑海都沸腾了，毛世昌就是2号？！！！
这怎么可能？！
他急切地问道：“毛区长就是2号？”
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苏立伟叹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瞬间，姜永辉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碎的四分五裂。
“他……”
他嘴唇微张，却没有说出口，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五味杂陈，有心痛、有可惜、有感叹、有不解、也有明悟，原来账本里的2号就是他啊。
那么，这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们的计划能屡次被郭三等人提前知道，为什么每次行动都无功而返。
2号啊，郭三的账本上都是无记名的存在，可见即便是郭三也可能不知道这个2号具体是谁，身份信息堪称绝密。
那不对啊，郭三等人都不知道，那是谁把他供了出来？
“是李春景的儿子先招供了，然后李春景抗不住也全招了，毛世昌是他从大学期间就物色并投资培养的人，所以，你能想明白吧，世昌他，走错路了！”
姜永辉沉默没有说话，和苏立伟告别后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姜永辉将自己往椅子里一扔，眼睛一闭，他还是有些难受。
往日相处的画面一帧帧划过脑海，这，不行啊。
他尝试给自己洗脑。
他是一个内鬼！
一个出卖兄弟的内鬼！
一个置兄弟们生命和安全不顾出卖兄弟的内鬼！
一个为黑恶势力提供情报置兄弟们生命和安全不顾出卖兄弟的内鬼！
一个从十几年前就为黑恶势力提供情报置兄弟们生命和安全不顾出卖兄弟的内鬼！
一个出卖国家利益从十几年前就为黑恶势力提供情报置兄弟们生命和安全不顾出卖兄弟的内鬼！
所以，这样的人配不配成为公安局长？
不配！
这样的人能不能成为朋友？
不能！
这样的人用不用为他伤心，为他可惜？
不用！
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该杀！
所以，那还有什么困惑的，有什么难过的，有什么不能想通的！
一名犯罪分子，而已！
也能毁我道心？
然后，只要想。
我是一名警察，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这就够了！
姜永辉眼睛一睁，从椅子里坐了起来，眼神锐利，神光湛湛，哪还有刚才的迷茫。
这次的自我pUA，成功……了！！！
……
十月十二日。
羊城市人民政府下发干部任免文件。
其中，最令人惊掉下巴的一项任命就是——免去姜永辉羊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挂职）一职，任命姜永辉为羊城市绿水区副区长。
紧接着，十月十三日。
羊城市绿水区人民政府下发干部任免文件。
免去姜永辉羊城市绿水区公安分局常务副局长一职，任命姜永辉为羊城市绿水区公安局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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