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景然耷拉着脑袋：“陛下这是打算用东珠堵臣妾的嘴，还是堵旁人的悠悠众口？”
郗砚凛瞧着她那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神，知她心里明镜似的，也不点破，只淡淡道：“给你好东西还需要理由？你啊你……”
蔺景然戏谑道：“那臣妾就先谢过陛下赏了。只是这东珠项圈若戴出去，只怕贤妃娘娘又要觉得臣妾忘形，少不得再去慈安宫陪太后娘娘说说话解闷了。”
郗砚凛哼了一声，没接话。云贤妃那点心思，他岂会不知，只是眼下还不到动她的时候。
次日请安，凤栖宫内倒是热闹。
皇后细细询问着宫中秋季用度之事。云贤妃今日来得稍晚些，一进来便带着笑：“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方才从慈安宫过来，太后娘娘正陪着李礼小郡主用早膳，故而耽搁片刻。”
皇后颔首，温和道：“母后含饴弄孙，是好事。小郡主近日可好？”
云贤妃柔声道道：“小郡主年纪小，活泼可爱，就是有时想娘亲，闹得太后娘娘心疼不已。唉，长乐公主若在，见小郡主如此，不知该多心疼。”
云贤妃这话一出，殿内静了几分。谁不知道长乐公主生前最是骄横，与颖妃更是不和，太后因着这层缘故，对颖妃也一直有些芥蒂。
蔺景然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仿佛没听见。皇后心里门儿清，只淡淡道：“母后慈爱，自然会好生抚育小郡主。云贤妃有心，常去陪伴，也是替陛下和本宫尽孝了。”
云贤妃忙道：“臣妾分内之事。说起来，颖妃妹妹的五皇子也与小郡主年岁相仿，若是得空，妹妹也该常带皇子去慈安宫请安，让孩子们一处玩玩，也免得太后娘娘总看着小郡主思念长乐公主，伤怀于心。”
蔺景然好笑道：“贤妃娘娘思虑周全。只是阿瑞近日课业紧，陛下亲自过问着，不敢松懈。
再说，太后娘娘喜欢清静，孩子们玩闹起来没个轻重，若是惊扰了太后娘娘，反倒是臣妾的罪过了。
还是贤妃娘娘心思细腻，体贴入微，有贤妃娘娘常去陪着说话解闷，太后娘娘定然开怀。”
云贤妃怔住，还想说什么，皇后已适时开口：“好了，孩子们各有各的功课，母后那儿有贤妃尽心，本宫是放心的。今日叫你们来，是说说中秋宫宴的事……”
请安散后，蔺景然扶着春桃的手往外走。云贤妃从后头赶上来，与她并肩，叹道：“颖妃妹妹方才何必那般说话，倒像是姐姐我故意在皇后娘娘面前挑拨似的。姐姐也是好心，想着颖妃妹妹与太后娘娘若能多亲近，于妹妹、于五皇子都是好事。”
蔺景然懒洋洋道：“贤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亲近之事，讲究个缘分，强求不来。就像贤妃娘娘与太后娘娘投缘，臣妾也是羡慕不来的。”
云贤妃看着她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憋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走远。
春桃低声道：“娘娘，贤妃娘娘这是铁了心要拉着太后娘娘对付咱们呢。”
蔺景然嗤笑一声：“由她去。后娘娘心里明白着呢，不过是如今需要个解闷的人罢了。”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宫道转角处，一个小小的人影跑过，后面跟着几个慌慌张张的嬷嬷。
“小郡主！您慢点跑！”
那小人儿正是养在慈安宫的李礼，三岁的小丫头，跑得跌跌撞撞，手里还抓着个精致的布偶兔子。
她没看路，一头撞在了蔺景然的腿上，哎呦一声坐倒在地，愣愣地抬头看。
后面的嬷嬷们赶上来，见是蔺景然，连忙行礼：“给颖妃娘娘请安。”
蔺景然弯腰将小李礼扶起来，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温和道：“摔疼了没有？”
小李礼摇摇头，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蔺景然看，把手里的布偶兔子递过来：“给你玩。”
蔺景然笑了笑，没接那布偶兔子，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小郡主自己玩吧，下次跑慢些，当心摔着。”
这时，太后身边的嬷嬷寻过来，见到李礼小郡主，松了口气，忙给蔺景然行礼：“颖妃娘娘万福，太后娘娘正找小郡主呢。”
蔺景然点点头，看着那嬷嬷抱着李礼离开。小丫头伏在宫女肩上，还扭着头看她。
春桃小声道：“这小郡主，瞧着倒是挺招人疼的。”
回到明曦宫，郗砚策没正形地蹲在廊下，逗弄着鸟笼里那只活宝鹦鹉多嘴。
“叫皇叔！快，叫一声俊俏皇叔听听！”
鹦鹉扑棱着翅膀，扯着嗓子喊：“饿啦！饿啦！”
郗砚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露出一张与皇帝有三分相似却更显风流恣意的脸，桃花眼一弯：“嫂嫂回来了！臣弟给您请安啦！”
蔺景然失笑：“王爷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郗砚策站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唉，别提了，在府里被知遥念叨得头疼，出来躲躲清静。顺道来看看我那小侄子。阿瑞呢？本王带了好玩意儿给他！”
蔺景然懒懒道：“在上书房用功呢，等会儿就回来。王爷用过点心没？”
郗砚策瞪了多嘴一眼，幽幽道：“还没呢，就等着嫂嫂宫里的好茶点。本王刚从皇兄那儿过来，听张德海说，昨儿个慈安宫那边，又不太平？”
蔺景然示意春桃上茶点，淡淡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去听了太后娘娘几句教诲。”
郗砚策撇撇嘴：“云家那位贤妃，就会来这套。哄得谢太后那个老太婆团团转。嫂嫂放心，皇兄心里门儿清。他那人，最讨厌被人当枪使。云贤妃蹦跶得越欢，皇兄越不会顺着太后娘娘的意思来。”
蔺景然瞥他一眼：“王爷倒是会揣摩圣意。”
郗砚策得意地一扬下巴：“那是，我哥，一母同胞的！我还不了解？皇兄赏你东珠了吧？那就是告诉你，该怎样还怎样，有他呢。”
阿瑞下学回来见到郗砚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搂住郗砚策的大腿：“皇叔～”
郗砚策挑眉：“哎呦，我的好侄子，快来看本王给你带了什么！”
他从袖子里掏出个精巧的机关木鸟，献宝似的摆弄起来。阿瑞毕竟是小孩子，眼睛一下子亮了。
蔺景然看着这对叔侄，摇头笑了笑。
郗砚策拿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含糊道：“还是嫂嫂这儿自在。阿瑞，等你休沐了，皇叔带你出宫玩去，可比在宫里闷着有意思多了。”
阿瑞摇摇头：“父父说，男儿当以学业为重，不可贪玩。”
郗砚策被噎了一下，悻悻道：“跟你爹一个样，没趣儿。”
傍晚时分，郗砚策前脚刚走，后脚内府局派人送来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十来颗浑圆莹润、光泽夺目的东珠。
春桃惊叹：“陛下赏的这东珠，成色真好。”
蔺景然淡淡道：“收起来吧。”
“娘娘不镶个项圈戴吗？”
“戴它做什么，招摇过市的，还不够惹眼的。”
郗砚凛的心思她蔺景然明白，但这东西，未必非得戴出去才能起作用。
夜色渐深，思政殿内，郗砚凛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眉心。
张德海悄声上前：“陛下，时辰不早了，可要摆驾？”
郗砚凛顿了顿，问：“明曦宫那边，歇下了吗？”
张德海回道：“方才让人去瞧过，颖妃娘娘屋里的灯还亮着，想必是在看书。”
郗砚凛“嗯”了一声，起身：“去明曦宫。”
御辇行至半路，郗砚凛忽然道：“谢太后今日召见了李礼的乳母？”
张德海心下一凛，恭敬答：“是，问了小郡主的起居，还……还提起了长乐公主旧事，伤怀了片刻。”
郗砚凛沉默片刻，不再多语。又过一会儿，郗砚凛睁开眼睛，明曦宫宫门就在眼前。
（今天八点的那章不更了，可以去看看《七十年代小甜饼》13章的小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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