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的问题抛出来后,会议室里陷入了一阵略显混乱的低声讨论。
众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孩子们还小看不出,有的说应该注重品德培养,有的担心过早确立人选会引起内部矛盾,还有的则完全沉浸在母性中,觉得让孩子平安长大就好……说了半天,始终无法形成一个清晰、有效的共识,更触及不到李默心中最深的忧虑。
看着她们纠结、犹豫,甚至有些逃避的神情,李默知道,必须由他来打破这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将最残酷的可能性摆在台面上。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让讨论声平息下来。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
“如果,”他加重了语气,“我是说如果。我和小雅的明面上的孩子,星河,他不成气候!未来扛不了大同世界这座大山。或者,他根本志不在此,他有自己的想法,去做了画家、诗人,或者别的什么,就是对首领这个位置嗤之以鼻,怎么办?”
这个假设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尤其是小雅,脸色微微发白。
李默没有停顿,继续用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气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如今的场景。我这次能从深渊里爬回来,是侥幸,是集合了你们所有人的力量,是五千多万人共同创造的奇迹!下次呢?下下次呢?谁敢保证?”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小雅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小雅,你做为我的妻子,是大同世界法律意义上的女主人,也是这些孩子们名义上的主母。这件事,你必须率先做个表态。”
小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明白李默的意思,这不仅仅是表态,更是一种责任,一种可能要将自己亲生儿子从潜在继承人位置上“拿开”的残酷抉择。但她更知道,李默和大同世界,比她的个人情感更重要。她深吸一口气,迎上李默的目光,眼神由最初的挣扎逐渐变得坚定:
“我支持你的决定,默哥。”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大同世界的延续,高于一切。如果星河确实不堪大任,或者不愿承担,我……我同意从其他孩子中择优选择。”
“谢谢。”李默深深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与感激。
随即,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那么,我们就把选择范围,定在我们这二十个儿子当中(当前已知云染染腹中胎儿性别未定,暂不计入)。”他刻意忽略了女儿,解释道,“不是我重男轻女,而是女孩终究要嫁人。到时候外戚干政,血脉混杂,权力结构会变得复杂而危险,反而不好处理。我们要找的,是那个未来有可能扛起大旗的男孩。”
他顿了顿,描绘了一个令人窒息的阶梯式预案:
“如果,我们这二十个儿子里,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们就得做出让步,将范围扩大到赵峻、山猫、张彪、陈明,以及科研组的詹工、深渊,理工组的团队等核心元老的子嗣中,那将是上千人的庞大基数里去寻找。”
“如果……连这个范围内都找不到……”李默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决绝,“那么,大同世界,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众人惊呼出声,难以置信。
“为什么?”林倩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能从更下面的管理层中选拔?”
李默摇了摇头,眼神冰冷而清醒:“这次186区的事件足够说明一切!不是绑在一根绳上的核心共同体,谁管你死活?他们只会想着如何攫取权力和资源!核心元老的孩子,我们知根知底,他们的父辈与我们并肩作战,血脉和理念上尚有传承,我们还可以在一旁指点、辅佐。”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峻:“可如果是下面那些管理者的孩子呢?我们敢去指点吗?把他惹毛了,找个由头把我们这些前朝‘余孽’屠戮干净,我们找谁说理去?历史上有太多这样的教训!”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强调:“我这里,只有一个要求,也是底线——绝对不能赶鸭子上架!”
“你们想想看,硬把一个扛不动大旗、德不配位的人塞到那个位置上,会是什么后果?轻则他被下面的豺狼虎豹扒皮抽筋,死无葬身之地;重则内部倾轧,派系分裂,为了争夺权力再次引爆战争,引发下一个核冬天!到那时,我们找谁说理去?我们辛苦建立的大同世界,就彻底毁了!”
李默的声音在封闭的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的心上,让她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我知道,这个想法,这个责任,强加到你们身上,会很难,非常难!”李默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带着理解,却也带着不容退缩的坚定,“但既然你们选择了留下我李默的血脉,既然命运将你们和大同世界的未来捆绑在一起,这就是我们必须要走的一步,必须共同面对的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现在,表态吧。是否同意这个继承人遴选方案?是否愿意为了大同世界的长远存续,将你们的孩子,纳入这个可能充满艰辛、甚至危险的考察与竞争体系中?”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每一位母亲的眼神都充满了挣扎、权衡,以及对未来那不可知命运的深深忧虑。这是一道极其艰难的选择题,关乎骨肉亲情,更关乎理想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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