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斟酌一番，缓缓的道：“大人也知道隆昌县不适合大量种植粮食，大多数农户没地可种，几亩薄田也养活不起一家子，为了生存，每家都有人在矿区上工，起码有个进项。”
“这几年矿山那边坍塌严重，百姓也死了不少，家里稍微能过活下去的都不去那边了，但是还有很多逼不得已的百姓去赌命，只为了一家能活命。”
“我作为隆昌的父母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更多的是无能为力。我企图改变过，但都收效甚微。如今看大人短短时间将陇县发展的如此好，我来求大人给我支个招，救救隆昌县的百姓。”
王县令娓娓道来，声音几度哽咽，苍老的面孔，混浊的眼睛，无一不显示着他作为一方父母官的悲哀。
“听说你们那边矿产丰富，整个大楚都闻名，就算可以耕种的土地少，但也不至于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啊。”皇甫锦棠心中存了太多的疑虑，不是王县令卖惨痛哭几声就打消的。
“大人，那些矿大在隆昌县，但是它不属于隆昌县。”王县令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若是矿产属于隆昌县，他还会过得如此艰难吗？
“我可没有听闻隆昌县的矿产属于私产。”就算不归隆昌县管，那也是属于大楚朝廷的。
“明面上是属于朝廷的，也是朝廷在管，但是矿产所出带来的利益不算在隆昌县每年的业绩和赋税中。”
隆昌县的矿，隆昌县的人，产出的东西不算隆昌县，就每家每户的赋税收走了百姓每年一半的收入，最后变得只出不入，谁还能活的下去。
皇甫锦棠问：“那矿山那边谁管？”
“矿山由隆昌县的几位乡绅在打理，矿山的背后之人我也不知道，有人说是朝中大官，有人说是皇族亲王，很神秘。”
连王县令都不知道，除了那些乡绅，隆昌县应该没有人知道了。
皇甫锦棠没有想到一个贫瘠的西北，鱼龙混杂，水会如此深。
“那些矿山所产出的是什么东西你总知道吧？”
隆昌县产出的玉倒是很出名，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水晶，其他的她这个当了十几年的纨绔在皇都的时候也没想的关注过。
“玉和水晶是众所周知的，我知道的还有铁和金，只不过金比较少。”
王县令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将自己压在心底好几年的秘密都说出来了，若是皇甫锦棠不帮他若是被背后之人知道他好几年前早已知晓了他们的秘密，他命不久矣。
那就怪不得了，铁在这个时代严格管控，全国上下任何一处铁矿都掌握在朝廷手中，这是冷兵器时代最重要的原材料啊。
金子，干什么不需要钱财呢！
“那你知道那些矿山的存量还多吗？”皇甫锦棠怀疑隆昌县的矿山储存量不多了，整个山体被掏空的千疮百孔了，能不发生坍塌吗？
“他们都是晚上运输的，每次都会找我开城门放行，从去年开始运输的次数少了。”王县令想起被那些乡绅拿捏的时刻，心中憋着一股子郁气。他堂堂科举出身的官老爷，被几个商人掣肘，谁能乐意。
“坍塌是不是从去年开始变多的？”
王县令回忆了这两年发生的事故，恍然大悟，“大人是说矿山被挖空了，才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坍塌！”
王县令觉得自己真相了，怪不得皇甫锦棠询问这么多，他这个当局者被一叶障目了。
皇甫锦棠点点头，“要么就是开采方式不对，造成矿山坍塌，要么那些山体被掏空了，继续开采，苦苦支撑的那些山体坍塌了。”
但她更趋向于矿山储存量没多少了，剩余的那些量跟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那些乡绅也是心狠，榨干矿山和老百姓的最后一点血，真是丧心病狂。
皇甫锦棠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问王县令，“你还记得他们这两年最后一次是啥时候运输矿产的吗？”
“去年初夏。”王县令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天夜里下的大雨，他早早的睡下了，半夜被吵醒，让开放城门，那些矿石贵人需要的急，当初他还在泥地里摔了一跤，记忆犹新。
差不多快一年了！
皇甫锦棠在心里盘算着，那就是将近一年没有往外运送矿石了，但是矿山还一直在开采，隆昌县里还存放着一批矿石。
皇甫锦棠感觉自己的小手有点痒了。
“你们那边就算不再开采矿山，也不适合大量种植农作物。”
皇甫锦棠的话让王县令透心凉，心中不由绝望，矿山挖空了，老百姓没有了进项，没有可以种植的田地，那几亩薄田养活不起一个家，隆昌县完了，他也完了。
皇甫锦棠看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王县令，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先不要那么悲观啊。”
“大人有办法？”王县令眸光灼灼的看着皇甫锦棠。
“目前还不确定，还得等实地考察之后才能知道。”
这话听在王县令的耳中翻译过来就是有办法，皇甫锦棠要亲自去考察。
“那就好，那就好。”王县令高兴的在地上来回踱步。
“大人何时去隆昌县？我好回去准备准备。”王县令沧桑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你这次来找我有多少人知道？”皇甫锦棠没好气的问道。
“就我跟车夫和一个护卫，都是我的人。”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吧，闹得人尽皆知，万一最后被皇甫锦棠拒绝了，那他多掉面子啊。
“那就稍后就悄悄回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来找过我，你来过陇县，明白吗？”皇甫锦棠严肃的叮嘱他。
“明白，明白，除了我们三个，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王县令保证道。
福伯在外面守着，等皇甫锦棠谈完事之后，才让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
“薄酒薄菜，王县令不要嫌弃。”来者都是客，皇甫锦棠邀请王县令一起用餐。
王县令看着丰盛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唤了两声，尴尬的老脸都红温了。
“这饺子是野菜猪肉馅的，还有这个凉拌苦苣菜也是个野菜，这些肉都是打来的猎物，味道都不错，尝尝。”
皇甫锦棠动筷之后，王县令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美味，好吃，心情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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