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城在旧金山诺布山租赁了一处可以俯瞰海湾的豪华公寓,试图以此作为他“复国事业”的起点。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试图重现昔日陆家大少的派头,带着装满美钞和金条的公文包,开始了他的“外交”与“融资”之旅。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父亲陆鼎山曾经多次提及、并有秘密资金往来的“太平洋开拓银行”董事,约翰·克罗克。在装饰奢华的办公室里,克罗克礼貌地接待了他,但当他委婉地提出希望获得“政治贷款”和“人脉引荐”时,克罗克脸上的笑容变得疏离而谨慎。
“陆先生,对于令尊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克罗克晃动着杯中的威士忌,语气圆滑,“但银行业有银行业的规矩,尤其是国际业务,风险控制是第一位的。您所描述的事业……嗯,充满了不确定性。很遗憾,我们无法提供您所期望的支持。”
陆建城试图展示他带来的“诚意”——一盒璀璨的钻石。克罗克只是瞥了一眼,便轻轻推回,微笑道:“很诱人,但比起这些,我们更看重借款方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显然,您目前无法提供这方面的证明。”
接连拜访了几位父亲日记中记录的“老朋友”——退役将军、国会议员、报业大亨,结果大同小异。热情的表面寒暄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推诿与审视。他们感兴趣的是他口袋里的真金白银,用于投资、消费,但一旦触及“政治”、“复仇”、“对抗北地”等字眼,便立刻筑起无形的高墙。他们称霍聿枭政权为“一个需要谨慎观察的未知因素”,而非必须铲除的敌人。
带着挫败与不甘,陆建城将目光投向了当地的华人社群。他本以为,凭借陆家的名望和自己“正统”的身份,振臂一呼,必能聚集起一批反霍的志士。
他在唐人街最贵的酒楼设宴,邀请了一些侨领和据说对北地不满的华人富商。席间,他慷慨激昂,痛陈霍聿枭的“暴政”与陆家的“冤屈”,声泪俱下地呼吁大家支持他“光复故土”的伟大事业。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尴尬的沉默。
一位年长的侨领放下筷子,缓缓道:“陆公子,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故土的事情,现在不同往日了。霍督军虽然手段强硬,但他震慑了列强,统一了国家,夷洲也收回了。我们这些海外游子,在外面腰杆子也硬气了些。你说的那些事……唉,都是过去的老皇历了。”
另一位商人更直接:“陆公子,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现在和北地那边做生意,规矩是严了点,但路子是通的,有钱赚。你让我们出钱出力去搞什么‘反攻内陆’,这……这不是把身家性命往火坑里推吗?”
宴会不欢而散。陆建城绝望地发现,在这些“同胞”眼中,他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巨大的风险和麻烦。他引以为傲的“血统”和“大义”,在现实的利益和北地日渐强大的威慑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合时宜。
他甚至尝试接触一些地下势力,希望能用金钱雇佣亡命之徒,进行一些破坏活动。但对方在了解到目标是远隔重洋、戒备森严的北地政权时,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开出了他无法承受的天价,并且要求预付全部款项,风险极高。
频繁而高调的活动,终于引来了他最初渴望,如今却感到恐惧的“关注”。
一天深夜,两名自称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敲开了他的公寓门。他们态度礼貌,但问题却尖锐而深入,反复盘问他的资金来源、政治目的、与哪些外国势力有接触,并明确警告他,美利坚不欢迎任何可能破坏与“东亚新兴力量”(指北地)稳定关系的活动。
陆建城惊出一身冷汗,他意识到自己早已处于监视之下。他那些“复仇”的言论和举动,在美政府眼中,不是英雄史诗,而是可能引发外交纠纷的不稳定因素。
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他存放在瑞士银行的部分资产,因为来源不明且涉及“政治敏感人物”,被暂时冻结,需要接受漫长的“合规审查”。他试图通过父亲留下的一个秘密渠道联系日本领事馆,寻求“政治庇护”和支持。
接待他的是一位低阶外交官,态度客气却透着骨子里的轻蔑。
“陆桑,对于您家族的遭遇,我们表示遗憾。但帝国目前的外交重心在于维护地区的稳定与繁荣。您所期望的……直接援助,在目前形势下,非常困难。”外交官慢条斯理地说着,甚至没有请他坐下,“当然,如果您有有价值的情报,或者能够证明您的能力,或许……未来会有合作的机会。”
对方甚至暗示,如果他不能尽快证明自己的“价值”,他的居留身份可能会遇到“麻烦”。
陆建城几乎是踉跄着离开了日本领事馆。金门大桥上冷雨凄迷,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他扶着冰冷的栏杆,望着桥下漆黑汹涌的海水,第一次产生了纵身一跃的冲动。父亲留给他的,不是光复的资本,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被各方嫌弃、利用和提防的“负资产”。
就在陆建城陷入绝望,几乎要放弃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联系了他。对方是通过唐人街一位被他资助过的落魄文人牵线,自称是“环太平洋共荣基金会”改组后的“亚洲发展研究会”的代表,名叫马丁。
马丁没有在豪华的办公室约见他,而是在一家嘈杂的、鱼龙混杂的地下酒吧。与之前接触的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不同,马丁眼神锐利,带着一股草莽和务实的狠劲。
“陆先生,你之前的路子走错了。”马丁开门见山,给他倒了一杯廉价的威士忌,“跟那些官老爷和体面人谈理想、谈大义?他们只认利益和实力。你现在有什么?除了点快花完的钱,什么都没有。”
陆建城默然,无法反驳。
“但是,”马丁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你有仇恨,这就够了。基金会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有足够动力的人。明面上的支持给不了你,但有些‘湿活’(指暗杀、破坏等非法行动),需要可靠的人去执行。钱,我们可以提供,渠道,我们也有。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和决心,从最脏最累的活干起,重新证明你的价值。”
马丁的话,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满了危险,却也带来了唯一一丝看得见的“希望”。这是一条通往黑暗深渊的不归路,但绝望中的陆建城,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看着杯中浑浊的液体,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的恨意取代。他抬起头,盯着马丁,嘶哑地说:“需要我做什么?”
金门桥下的冷雨依旧在下,而一颗浸透了毒液的种子,终于在绝望的土壤里,发出了扭曲的嫩芽。陆建城的复仇之路,从最初幻想的振臂一呼、王师凯旋,彻底滑向了不见天日的阴沟与血腥的暗杀。旧金山的碰壁,没有熄灭他的火焰,反而将这火焰,染成了更加危险和致命的幽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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