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是老熟人,我就开门见山说。
庄家准备砍掉药田,被杜长老挡住的事,你都清楚。
这事,是真的。
庄家觉得我们浪费田地,赚的钱太少。
所以,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要提高上缴的灵草数量,如果达不到,就要清出去。”
“咚!”
肖从一锄头顿在地上,忿忿不平吼道:
“清清清!
庄家就知道吓人,我们这些种了十几年的都种不好,他们重新找人就能种的好?
姜小哥,这事我不对你,提高收成,说得简单,真能做到,谁不干?”
肖从说得气愤,满脸涨红。
能力有限,不是个个人都是杜长老。
“你先看看这个。”姜瀚文将自己手里写的书递过去。
“这……”
看着看着,肖从沉默,眼里瞳孔放大,满是兴奋,好像打开世界大门,看到数不尽的黄金。
有姜瀚文的东西,他种血线草,有把握提高两成!
“这是我写的,你在药田也有十二年,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小办法。
哪怕只是针对聚气草也可以,你写下来,我看一遍,视情况给你钱。
最后这个东西要交给杜长老,由他做最后裁定。
等书编好,每个人都能抄录一本。”姜瀚文递上笔。
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技法说清楚,集众人之智,这本书编出来,这才能在某种程度上,提高众人水平。
“如果我写不出来,会怎么样,清出我吗?”肖从疑惑着看姜瀚文,眼神带着警戒。
虽然有被清出去的风险,但是,有些东西,是大家忙活十来年才总结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
“这件事,杜长老裁定,我只是一个跑腿的,没这个权力。”姜瀚文笑眯眯,眼里带着怂恿,好似生怕肖从会答应似的。
姜瀚文态度越轻松,肖从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姜瀚文要借这个机会,把自己撇出去?
毕竟,自己当初可是敲过竹杠。
“我写!”
半个多时辰后,留下三两奖励的银子,姜瀚文拿着写了四百多字的草稿离开。
万事开头难,自己开了个小头,还不错。
肖从写的内容,都是关于蛇信兰的,其中提到用聚气草揉碎,放进水里,等到天亮再浇灌,效果会更好。
姜瀚文的评价是,虽然有用,但很鸡肋,不过,这个思路可以借鉴。
黄昏时刻,姜瀚文拿着写上四人经验的书,回到屋里。
前有以身作则,有银子奖励,同僚服软。
后有清退威胁,萝卜加大棒,进展倒是可以。
“爹,你进来一下,我有事问你。”姜瀚文把便宜老爹叫进屋里。
姜勇关上门,一脸懵看着姜瀚文。
“怎么了?”
“你之前给我提过的小玩意,是不是这东西。”姜瀚文指着纸上画着的图案。
姜勇看去,只见白纸上画有鱼鳞似的纹路,脑袋处,尖尖如电钻,一双墨色眼睛,一左一右,分外灵动。
“你怎么知道的?”姜勇脱口而出。
姜瀚文苦笑:“爹,你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吗?”
姜父挠挠头:“叫什么?
不就是带鳞的大耗子,有什么稀奇的。”
“这不是耗子,这是蛮兽,叫穿山兽。”姜瀚文哭笑不得,老爹给他提到过。
在自己探亲离开后,家里旁边就出现过这小东西。
他见好玩,就拿一些菜逗这小玩意。
隔上几天,这个小东西就会来找他一次,时间久了,老爹还特意给这小家伙竹笋吃,关系很是不错。
小家伙偶尔给他带些果子,只是老爹胆小,不太敢吃。
“爹,这件事,你谁也不要说。
不然,咱俩估计得被赶出药田。”姜瀚文严肃道。
“怎么了?”
“……”
听完儿子说,当初自己逗的小家伙,居然是蛮兽,而且偷吃灵药,便宜老爹也是被吓得不轻。
“儿子你放心,它要是敢到地里吃灵草,我就……我就让他赶紧跑!”
姜瀚文苦笑,老爹真是一如既往的心善。
但这次,他站老爹这边。
穿山兽虽然是蛮兽不假,而且也是素食。
真要是想动手杀父亲,早就动手了。
这次跟着老爹来到药田,分明有种千里寻亲的意味。
这是老爹的善缘,无非几株灵草,大可不必。
“爹,如果你真看见他,就让他赶紧走,这里到处有人在找他,让他走了,永远别回来。”
“好好好……”姜勇连连点头。
姜瀚文早出晚归,提着银子,两个月时间,脚步踏遍八成药田。
手里的书,更是写了一沓又一沓。
任何一个窍门,一个技法,一个发现背后,都可能隐藏一套体系。
姜瀚文学的认真,知识体系疯狂扩展,从小山包,扩宽成一座山峰。
另一边,他平等同每一个同僚相处,通过礼貌谈话,在切身利益的谈判中,互相交流,了解认识,把握药田同僚的基本盘。
谁多大,性格偏向,水平如何。
谁愿意做点贡献,谁又一毛不拔,用假的“窍门”敷衍等,他心里全都清楚。
不过,对谁他都和蔼可亲,即使是舍不得写出真东西,只用小技巧敷衍的人,他也付以微笑。
人性如此,不强求。
编书的事如火如荼,另一边,穿山兽吃灵草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吐槽。
一间种满翠色铁树,规模略大的院子外。
姜瀚文双脚站定,深吸一口气。
轻轻敲动房门,现在开始,他要对待的,就是执事了。
“咚-咚-”
“进来。”
有气无力两字从屋里飘出。
推门看去,只见院子里立有一小亭子,亭子里正坐着满头银发的老头。
卢兴旺,今年八十岁,是整个药田里,除了杜长老外,年龄最大的执事。
“卢老,您好,我今天——”
“过来。”卢兴旺朝他招手。
走到亭子里,卢兴旺示意他坐下,瞪大双眼,从上到下审视他。
半晌,卢兴旺声音嘶哑道:
“姜瀚文,说实话,我不羡慕你能力,我只嫉妒你生在一个好时候。”
“卢——”姜瀚文刚要开口,卢兴旺食指竖在口前:“嘘,听我说完。”
仅仅是动手,卢兴旺就累得不行,一脸疲态。
皮包肉的脸皮,如年久风干的腊肉,随时都会干枯破碎。
“我当年,是第一个放弃护院队长身份,进入药田的。
我跟着杜长老挖地,酝肥,选种,育苗。
我们当年……”
卢兴旺苍老的声音,将姜瀚文拉到那个开辟新路的奋斗年代。
辛苦,迷茫,摸着石头过河。
一点点建立药田的各种制度,分化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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