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姜瀚文同龚青来到地里,他开始教龚青种蛇信兰。
龚青除了只有一条腿不方便外,无论是耐心,还是听课,极其认真,与十多年前,截然不同。
时间,把这位棱角分明的少爷,打磨得光亮。
姜瀚文看在眼里,不觉得是进步,反而有点心疼。
一个角的成就,离不开下死功夫。
一个男人的成熟,离不开生活的遍体鳞伤。
作为男人,这是彼此骄傲的勋章,可作为朋友,他不希望对方吃苦,尽管这朴素而天真的想法是愚蠢的。
半个月后,姜瀚文在医堂弄了个说话角。
来看病的人,可以匿名把对药田的不满意写出来。
没有监控,也没有人看着。
仅仅七天,在姜瀚文的鼓励下,说话角就写了十多张纸条。
模仿笔迹,姜瀚文在其中加了一条,在药田原来的井中死水基础上,新增一条活水,将所有沃土地连在一起。
向阳的灵草不喜井水,经常需要打出来,等太阳晒,以去寒气,这对于整个药田影响不大。
但具体在个人身上,就很浪费时间,也累。
如果有流动山间活水,效率提高,能节约很多时间。
这个点,知道的人不少,但因为太小,没人在意。
姜瀚文自己实践下来,井水里的寒气,需要两天半,才能驱寒结束。
又还要有半天,增加水中阳气才能用。
这还是有太阳的夏天,要是冬天,阳光少的春夏,这个时间,只会更长。
但是药田里的人,等不了这么久,大家都只想着三天就行,没有具体考虑季节,天光等因素。
种植灵草,不同于野生,需要考虑的细节很多。
要想提高药田,简单。
把该有的条件都奉上,这样,就算下面人想偷懒,也能提高半成。
将活水的纸条,换到显眼处,姜瀚文转身回屋。
汗水滋润土地,秋风刮着地皮,将枯枝败叶收入肥沃暗黑,以待来日开花。
龚青在认真看书,边看边把自己觉得重要的抄下,两耳不闻窗外事,姜瀚文走过也没有发觉。
大地会吞掉一切伤痕,孵化成肥沃腐殖质,以待春天发芽。
就像人生,只要永不言弃,就有向阳花开那天。
龚青的进步,每一分,姜瀚文都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四个月时间,姜瀚文写了十三张对药田的改动,每一张的笔迹都不同。
但每一张,都是高屋建瓴,站在药田整体的角度提建议。
初春一日,姜瀚文掐指,估摸着时间,今天是白手套来给分红的时间。
他到药堂里,开始添药。
果然。
“咚咚-”
没等多久,房门敲响,身着锦袍的罗茂才站在药堂门口,眉开眼笑望着他:
“姜老弟,忙着呢?”
“罗管事!快请。”
姜瀚文装出一脸开心,把罗茂才迎进屋,把门关上。
“这个月酒馆的分红多点,我都给你换成了药。”罗茂才拿出一袋锦囊放桌上。
姜瀚文拉开锦囊,两朵睡雪莲,一根幽脉草。
“谢了,罗管事。”姜瀚文咧开嘴,这可是配毒的好药!
“谢什么谢,咱俩这关系,用不着说这些。
最近怎么样?”
“就……”
闲聊着,罗茂才视线后移,看见墙上雪花一般的纸条。
“姜老弟,你这些是?”
“这个啊。”姜瀚文指着纸条:“这都是来我这的病人写的,没事看看,挺有意思。”
罗茂才站起身,仔细看去。
突然,他看到关于土性改造的纸条,一下子愣住。
培养独特的土壤,专门种植独一灵草,能提高产量。
这个提议,他从吴清河那里听到过,但是对方说,花销略大,而且不太适合波动大的药田。
但如果将来庄家还要扩大的话,这是条必经之路。
即使是总管,也才看到的点,在这里居然有!
“姜老弟,纸和笔呢!”罗茂才语气急促道。
“怎么了?”姜瀚文一脸茫然,递过来炭笔和白纸。
“姜老弟,你可真是我福星!”罗茂才双手啪啪重拍姜瀚文肩膀。
一扭头,兴奋看着满墙的吐槽。
就像看到黄金一般,嘴里的口水,就差滴下来。
“你要这个?”姜瀚文明知故问,说着,就要伸手去摘纸条。
“诶!”罗茂才赶紧拉住他。
“姜老弟,使不得,你要是摘了,就没人再写了,快下来。”
姜瀚文“极不情愿”坐下,静等罗茂才把所有吐槽和建议全部抄录。
“姜老弟,这件事记你一大功!
如果有人问,你就说,这是我让你弄的。”罗茂才指着墙上纸条道。
“好,没问题。”
见姜瀚文点头,罗茂才一溜烟冲出医堂。
姜瀚文望着他消失视野的背影,嘴角勾起弧度。
这墙上的纸,真真假假,就算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那也最多一两条,不是所有。
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用之草。
君子有君子的信义,小人有小人的用法。
罗茂才是个十足的小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有功劳,对于弱势之人,必定大包大揽。
有这位聪明绝顶的罗茂才在,自己只需要提醒一下,对方就自告奋勇,成为他雕刻药田的刀。
至于说功劳,姜瀚文一点没兴趣,达到目的就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高于人,众必非之。
赏赐,只会把自己摆在众人面前。
假里掺真,这十三条建议,只要贯彻落实,足够让药田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以罗茂才的性格,一个管事,够他胃口吗?
不够!
人的野心,都是随地位变化。
现在,罗茂才左边是庄萧,未来大公子,右边和三小姐做着生意,左右逢源。
吴清河,避不可免成为他的下一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诱之以利,再烧一把火。
姜瀚文相信,这位极度渴求地位的管家,一定会为自己的上位,做出巨大贡献。
姜瀚文远眺天空,药田开始变好,新船不搭旧人。
下一步,就该处理庄白。
“吃饭了。”龚青浑厚的声音响起。
“来了!”姜瀚文快步离开医堂,院子里,老爹和龚青都已经坐下,清水火锅旁边放着三碗蘸水。
咕噜水烟冒腾,垂直向上。
姜瀚文尝了一口,肉质嫩滑,肥瘦均匀,一口咬下,鲜香四溢。
“嗯,好吃!
这是你做的吧?”姜瀚文看向龚青。
“好吃就行。”龚青脸上露出害羞笑容。
比起几个月前的麻木,龚青有了几分活人生气,脸颊红润,眉眼间皱纹也舒展开来,年轻七八岁。
“我就说吧,你的手艺可以的。”姜父竖起大拇指。
龚青鼻头发酸,咧开嘴。
“姜叔,好吃就多吃点。”
四个月的相处,他重新认识姜瀚文,也认识姜父。
父子俩身上那种温和的力量,虽然不那么炽烈,但恒久不变,一点点驱赶他内心苦寒。
这顿饭,蒸饭到吊汤,切肉等,从头到尾,是他自己做的。
他不是废物,他可以做菜好吃,可以成为厨师。
君子远庖厨,尽管,这不光彩,可他有价值,不再挂着残废二字。
吃完饭,老爹回屋睡觉,姜瀚文同龚青坐在院子里。
“你做的饭,真的好吃,你想不想,做点药膳?”姜瀚文严肃怂恿道。
“我……我可以吗?”
龚青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红着脸,食指指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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