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郊区的独栋别墅里,苏晚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某种野兽的爪牙在摩挲,让她浑身发紧。
自从和王世美分手、厉沉舟“疯癫”又入狱的消息传来,她就一直活在不安里。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厉沉舟,那份背叛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可她从没想过会迎来这样的结局——厉沉舟出狱了,而她,成了他第一个要找的人。
手机屏幕亮着,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五个字:“我来找你了。” 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
苏晚的心脏猛地缩紧,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湿了地毯。她手脚冰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跄着冲到窗边,死死拉住厚重的窗帘。窗帘是深灰色的,能挡住外面的一切视线,却挡不住她心里疯长的恐惧。
她不知道厉沉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是她为了躲避一切,特意在郊区租的房子,除了房东,没有任何人知道。可他还是来了,带着那股让她胆寒的、偏执到疯狂的气息。
“别找我……厉沉舟,我错了,你放过我吧……”苏晚对着窗帘,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想起以前的厉沉舟,温柔体贴,眼神里满是爱意;可也想起他疯癫时在夜市里的嘶吼,想起他欺骗林渊时的阴狠,想起他被警察带走时那双怨毒的眼睛。
现在的他,究竟是疯的,还是清醒的?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窗外的风声似乎停了。
苏晚屏住呼吸,耳朵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可这份寂静,比任何声响都更让人窒息。
她慢慢后退,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脚发软,几乎站不住。视线扫过客厅,茶几上有把水果刀,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过去,紧紧握在手里。刀刃冰凉,硌得手心发疼,却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勇气。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轻微的、碾压草地的声响。
“沙沙……沙沙……”
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从别墅大门的方向,慢慢朝着窗户这边移动。像是有人穿着厚重的鞋子,在草地上一步步踱步,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跳上。
苏晚的瞳孔瞬间收缩,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嘴唇哆嗦着,原本还算整齐的牙齿因为极致的恐惧,微微向外突出,露出了一点龅牙的轮廓。她想喊,想尖叫,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直愣愣地站在窗户后面,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透过窗帘的缝隙,她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朝着窗户的方向走来。黑影很高,穿着连衣帽,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冷硬的下颌线。
那身形,她太熟悉了——是厉沉舟。
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长长的,在夜色里泛着一点微弱的寒光。
苏晚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握着水果刀的手不住地颤抖,刀刃划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地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可她完全感觉不到疼,所有的感官都被恐惧占据。
“沙沙……”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厉沉舟停在了窗户外面,和她只有一帘之隔。
苏晚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穿透了厚重的窗帘,落在她的身上,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像实质的刀子,刮得她浑身发疼。
她想跑,想躲进卧室锁上门,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窗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掀开了一道缝隙。
那只手很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顺着手臂往上看,是黑色的连衣帽,帽子下面,是厉沉舟的脸。
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眼神浑浊却又异常明亮,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冰冷的恨意和疯狂。
而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斧子。
斧子的木柄是深棕色的,金属的斧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上面似乎还沾着什么东西,黑糊糊的,不知道是泥土还是别的。
“苏晚。”厉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透过窗帘的缝隙传进来,带着一股寒气,“好久不见。”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颤,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厉沉舟!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她的龅牙因为尖叫而更加明显,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看起来狼狈不堪。
“干什么?”厉沉舟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我没有拿你的东西!”苏晚哭喊着,“我已经跟你离婚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放过我吧!”
“离婚?”厉沉舟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他猛地掀开窗帘,整个人出现在窗户外面,手里的斧子高高举起,像是要立刻劈下来,“你以为离婚就完了?你背叛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苏晚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水果刀也掉在了一边。她抬起头,看着窗户外面举着斧子的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我错了!厉沉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背叛你,不该和王世美在一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补偿!”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厉沉舟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很快就红肿起来。
厉沉舟看着她狼狈求饶的样子,眼神里的疯狂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加浓烈。“原谅你?”他冷笑一声,“当初你和王世美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原谅我?当初你看着我疯癫、看着我入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原谅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越来越激动,手里的斧子也晃动着,斧刃的寒光在苏晚眼前不断闪过。
“林渊那么信任我,把我当兄弟,我骗了他的公司,他恨我。”厉沉舟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苏晚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爸爸不要我了,他说我不善良。所有人都恨我,所有人都抛弃我。”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他猛地指向苏晚,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如果不是你背叛我,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你,我还是那个厉沉舟,有爱人,有兄弟,有事业!”
“是你毁了我!苏晚,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厉沉舟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猛地用斧子砸向窗户的玻璃。“哐当”一声巨响,玻璃被砸得粉碎,碎片四溅,有些溅到了苏晚的身上,划破了她的皮肤,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苏晚吓得缩成一团,双手抱头,不停地哭喊着:“别杀我!厉沉舟!别杀我!我不想死!”
厉沉舟踩着玻璃碎片,走进了别墅。他的连衣帽掉在了地上,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疯狂,手里的斧子还在滴着什么。他一步步朝着苏晚走去,每一步都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死神的脚步。
“不想死?”厉沉舟蹲下身,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苏晚,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当初你背叛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死?”
他伸出手,一把捏住苏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苏晚的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脸上满是血污和玻璃碎片,龅牙外露,看起来格外狼狈。
“厉沉舟……求你……”苏晚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厉沉舟看着她,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绝望。他捏着苏晚下巴的手慢慢松开,手里的斧子也垂了下来。
“我曾经那么爱你,苏晚。”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哽咽,“我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一起面对。可你呢?你选择了背叛我,选择了伤害我。”
“我疯了,我骗了林渊,我以为这样就能报复你们,就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他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可我错了,报复别人,最终伤害的还是自己。”
他站起身,看着手里的斧子,斧刃上的寒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这把斧子,是他从老家的柴房里翻出来的,他原本以为,用它能结束这一切,结束苏晚的生命,也结束自己的痛苦。
可当他真的站在苏晚面前,看着她恐惧求饶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你走吧。”厉沉舟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晚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头,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敢置信。
“我让你走!”厉沉舟突然大喊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再不走,我可能真的会杀了你!”
苏晚这才反应过来,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口和玻璃碎片,疯了一样朝着别墅门口跑去。她的鞋子掉了,衣服也被划破了,可她不敢回头,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恐惧到极点的地方。
别墅的大门被她“砰”地一声撞开,然后又“砰”地一声关上。外面的风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她踉跄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厉沉舟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手里的斧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缓缓地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的血迹和玻璃碎片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痕迹。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毁了。
苏晚的背叛,他的疯狂和报复,像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刻在他的心上,也刻在他的人生里。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事业,只剩下满身的伤痕和无尽的悔恨。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沉舟停止了哭泣。他站起身,走到破碎的窗户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风依旧在吹,落叶依旧在飘,可他的心里,却一片死寂。
他捡起地上的斧子,转身走出了别墅。他没有去找苏晚,也没有去找林渊和陆泽,更没有去找厉建国。他朝着深山的方向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第二天早上,别墅的房东发现了这里的情况,破碎的玻璃、地上的血迹和斧子,让房东吓得立刻报了警。警察赶到后,经过调查,很快就锁定了厉沉舟。可当他们顺着线索追查时,却发现厉沉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了任何踪迹。
有人说,他死在了深山里;有人说,他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还有人说,他再次疯了,流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苏晚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座城市。据说,她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可心里的恐惧和愧疚,却永远也无法抹去。
林渊的公司渐渐恢复了元气,他变得更加沉稳和内敛,只是再也没有提起过厉沉舟的名字。陆泽依旧陪在他身边,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却也更加小心翼翼,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厉建国在老家安度晚年,偶尔会坐在门口,望着远方,眼神里充满了思念和落寞。他再也没有见过厉沉舟,只是偶尔会对着天空,轻声说一句:“儿子,回来吧。”
深秋的风,依旧在吹。那场关于爱、背叛、疯狂和报复的闹剧,最终以这样一种悲凉的方式落幕。没有人赢,所有人都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而厉沉舟拿着斧子,在夜色中走向苏晚的那一幕,成了所有人心里永远的阴影,提醒着人们:爱到极致是疯狂,恨到极致是毁灭。珍惜眼前人,守住心底的善良,才是人生最该坚守的底线。否则,等待自己的,终将是无尽的黑暗和悔恨。
夜色像化不开的浓墨,将城郊的独栋小院裹得密不透风。苏晚站在院子西侧的草丛里,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她抬手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对着院子深处的阴影喊:“厉沉舟?你在哪?该回家睡觉了!”
回应她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今天是周末,厉沉舟说要给院子后面的老槐树修剪枝丫,傍晚就扛着斧子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苏晚有些担心,院里的路灯坏了好几天,还没来得及修,黑黢黢的院子里,只有远处住户的灯光隐约透进来,勾勒出树木和杂物的剪影,看着有些渗人。
“厉沉舟!你听到了吗?别玩了!”苏晚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她往前走了两步,草丛里的虫子被惊动,“嗖”地一下蹿了过去,吓得她心里一紧。
就在这时,院子东侧的阴影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苏晚心里一喜,刚想喊他,却发现那身影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是那把斧子!
“厉沉舟?”苏晚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身影没有回应,只是朝着她的方向移动过来。步伐很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苏晚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握着斧子的手很稳,斧刃偶尔闪过一丝寒光,让她心里莫名地发慌。
“你怎么不说话?”苏晚往后退了两步,语气里的焦急变成了不安,“斧子这么危险,你怎么还拿着?快放下!”
依旧没有回应。那身影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缓慢的步伐变成了快步走,最后竟然跑了起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咚咚咚”地像是踩在苏晚的心上。
“啊!你干什么?!”苏晚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屋门口跑。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刚才厉沉舟奔跑的模样,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狂热,让她浑身发冷。
屋门就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苏晚伸出手,死死抓住门把手,用力往下拧——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门把手都纹丝不动,像是被锁住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苏晚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没锁门,只是虚掩着,怎么会打不开?她又拽又拧,手指都攥得发白了,门依旧紧闭着,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苏晚甚至能听到斧子划破空气的“呼呼”声。她绝望地回头,看到厉沉舟已经跑到了她身后不远处,手里的斧子高高举起,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决绝。
“厉沉舟!你别过来!”苏晚吓得浑身发抖,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厉沉舟突然猛地侧身,越过了紧贴着门板的苏晚,朝着她身后的方向冲了过去!
苏晚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树枝断裂的“噼啪”声和斧头砍在树干上的沉闷声响!
她惊魂未定地回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厉沉舟正站在院子后面的老槐树下,挥舞着斧子,一下又一下地砍着树干!那棵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有些枝条已经伸到了屋顶上,影响了房屋的采光,之前厉沉舟就说要把它砍了。
可他刚才那副模样,实在太吓人了!
苏晚吓得一激灵,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外套。她扶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依旧萦绕在心头,让她浑身发软。
厉沉舟砍得很用力,每一次挥斧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的泥土里。他似乎完全沉浸在砍树的动作里,对旁边的苏晚视而不见。
苏晚看着他疯狂砍树的样子,心里又怕又疑惑。她认识的厉沉舟,虽然有时候有些偏执,但从来没有这样过。今天他到底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厉沉舟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扔掉斧子,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老槐树的树干上,已经被砍出了一个深深的缺口,断裂的树枝散落在地上。
苏晚缓过神来,心里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取代。她走到厉沉舟身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委屈:“厉沉舟!你刚才想干什么?!你拿着斧子追我,还想砍我吗?!”
厉沉舟抬起头,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土,眼神里的狂热已经褪去,只剩下疲惫和一丝茫然。他看着苏晚苍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她了。
“晚晚?你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我没追你啊,我只是过来砍树。”
“你还说没有!”苏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从那边跑过来,手里举着斧子,还越过我去砍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我以为你要杀我!还有这门,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打不开,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厉沉舟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看着苏晚哭红的眼睛,心里一阵愧疚。“对不起晚晚,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解释,“我刚才在那边砍树枝,听到你喊我,就想赶紧过来跟你说一声,没想到跑太快,让你误会了。”
“误会?”苏晚哭着说道,“你拿着斧子跑那么快,谁看了不会误会?还有这门,为什么打不开?”
厉沉舟走到屋门口,试着拧了拧门把手,果然打不开。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是门把手的锁芯卡住了。“可能是锁芯坏了,”他说道,“刚才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可能是风太大,把门吹得关上了,锁芯正好卡住。”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锁芯,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试着用钥匙开门。折腾了一会儿,“咔哒”一声,门终于打开了。
“你看,是锁芯卡住了。”厉沉舟站起身,看着苏晚,语气里满是愧疚,“晚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拿着斧子跑那么快,让你受到了惊吓。”
苏晚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她还是很生气,也很害怕。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厉沉舟跟着走进屋里,给苏晚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晚晚,你喝点水,缓缓。”他坐在苏晚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吓你。最近公司的项目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资金链快断了,我压力太大了,心里很烦躁,刚才砍树的时候,也是想发泄一下情绪。听到你喊我,我就想赶紧过来,没想到跑太快,还拿着斧子,让你误会了。”
苏晚喝了一口温水,心里的怒气稍微消了一些。她知道厉沉舟最近压力很大,经常熬夜加班,脸色也一直不好。但就算压力再大,也不能这样吓她啊。
“就算你压力大,也不能这样啊。”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你拿着斧子跑过来,我还以为你要伤害我。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门又打不开,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冲过来,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我知道,我知道。”厉沉舟连忙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冲动,不该让你承受这些。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不管压力多大,都会好好跟你说,不会再做这种让你害怕的事情了。”
他看着苏晚,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心疼。“晚晚,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晚看着他疲惫而愧疚的模样,心里的气渐渐消了大半。她知道厉沉舟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压力逼得有些失控了。但她还是要让他知道,这种行为有多危险。
“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再这样冲动了。”苏晚说道,“压力大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而不是用这种危险的方式发泄情绪。今天幸好你是去砍树,要是真的伤到我了,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厉沉舟连忙点头,“以后我一定跟你说,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握住苏晚的手,轻轻拍了拍:“晚晚,谢谢你原谅我。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改。”
苏晚点了点头,心里的委屈和害怕渐渐消散了。她知道,厉沉舟最近确实不容易,她应该多理解他,多关心他,而不是一味地指责他。
“公司的项目遇到了什么麻烦?”苏晚问道,“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厉沉舟叹了口气,把公司的情况告诉了苏晚。原来,他公司的一个重要项目,因为合作方突然撤资,导致资金链断裂,项目无法继续进行,要是不能尽快找到新的投资,公司可能就要面临破产的风险。
“我最近一直在找投资,可谈了好几个,都没有成功。”厉沉舟的语气里满是疲惫,“我压力真的很大,晚上都睡不着觉,只能靠砍树这种方式发泄一下。”
苏晚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里一阵心疼。“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她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积蓄,虽然不多,但可以先帮你应急。另外,我认识几个做投资的朋友,我可以帮你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厉沉舟看着苏晚,心里充满了感激。“晚晚,谢谢你。”他说道,“不用你的积蓄,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过,谢谢你愿意帮我问投资的事情。”
“我们是情侣,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苏晚说道,“你别一个人扛着,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厉沉舟点了点头,紧紧握住苏晚的手。他知道,有苏晚在身边支持他,他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那天晚上,苏晚帮厉沉舟联系了几个做投资的朋友,虽然没有立刻找到合适的投资方,但也有了一些眉目。厉沉舟的心情好了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烦躁了。
从那以后,厉沉舟再也没有用危险的方式发泄情绪。他学会了跟苏晚沟通,把自己的压力和烦恼告诉她,两人一起想办法解决。苏晚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鼓励他,支持他,帮他一起寻找投资方。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厉沉舟终于找到了新的投资方,公司的项目得以继续进行,资金链也恢复了正常。公司的危机解除了,厉沉舟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有一次,两人一起在院子里收拾之前砍树留下的树枝,苏晚看着那棵被砍了一半的老槐树,笑着说道:“还记得那天晚上,你拿着斧子追我,吓得我差点哭出来。”
厉沉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怪我,那时候太冲动了。不过,也幸好那件事,让我学会了跟你沟通,不再一个人承受压力。”
“是啊,”苏晚说道,“生活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压力,但只要我们互相理解,互相支持,一起面对,就一定能克服一切。”
厉沉舟点了点头,紧紧抱住苏晚。“晚晚,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他说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跟你商量,再也不会做让你害怕的事情了。”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知道,那段惊险的经历,虽然让她害怕过,但也让他们的感情变得更加深厚。它让厉沉舟学会了沟通和包容,也让她明白了陪伴和支持的重要性。
日子一天天过去,院子里的老槐树被彻底砍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的草坪。厉沉舟和苏晚在草坪上种了很多花,每到春天,鲜花盛开,景色格外美丽。
而那天晚上的惊险经历,也成为了两人之间一个难忘的回忆。每当提起,苏晚还会忍不住吐槽厉沉舟当时的样子,而厉沉舟则会一脸愧疚地道歉,然后紧紧抱住她,感谢她的理解和包容。
他们都明白,生活中没有一帆风顺的坦途,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和挑战。但只要彼此相爱,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就能化解所有的矛盾和危机,让感情在磨合中不断升温,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幸福美好。而那段被斧子“追杀”的惊险夜晚,也会成为他们爱情里一个独特的印记,提醒着他们珍惜彼此,共同面对未来的一切。
镜头的焦距缓缓对准那张布满沟壑的脸,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几缕银丝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谁也想不到,曾经叱咤商界、头发乌黑的厉建国,会以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公众视野——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白相间校服,领口磨出了毛边,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枯瘦却青筋凸起的手腕。
“大家……大家看看我……”厉建国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刚开口就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身前的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是厉沉舟的父亲,厉建国。今天是我儿子离开我的第5280天……整整14年零180天……”
他抬起布满老茧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擦干眼泪,可那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越擦越多。“我儿子沉舟,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从小就懂事,长大了自己创业,那么努力,那么优秀……可他怎么就……怎么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啊!”
说到这里,厉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苏晚!是苏晚!”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指节泛白,“她刀刀捅在我儿子身上,整整十多刀啊!每一刀都扎在要害上!我儿子倒在自己家门口,血流了一地,那么冷的天,他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镜头捕捉到他眼底翻涌的血丝,那是常年失眠、悲痛过度留下的痕迹。14年前的那个冬夜,成为了厉建国这辈子都无法磨灭的噩梦。
那天晚上,厉建国像往常一样,给厉沉舟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最近的情况。电话响了很久,却一直无人接听。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驱车赶到厉沉舟的公寓楼下时,看到的却是被警戒线围起来的现场,闪烁的警灯将夜空染得通红,也映红了他眼底的恐惧。
“警察同志,里面怎么了?我儿子厉沉舟住在这里!”他冲过去,被警察拦住。
“抱歉,先生,这里发生了凶杀案,死者是厉沉舟先生。”警察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利刃,瞬间刺穿了厉建国的心脏。
他疯了一样想要冲进去,却被死死按住。直到看到医护人员用白布盖住厉沉舟的身体,从公寓里抬出来,那白布上渗出的大片血迹,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尸检报告显示,厉沉舟身中12刀,其中7刀为致命伤,凶器是一把水果刀,上面只有苏晚的指纹。案发当天,有邻居看到苏晚和厉沉舟在公寓门口发生争执,随后苏晚情绪激动地拿出刀,朝着厉沉舟捅去。
“他们是情侣啊!”厉建国的声音带着无尽的不解和愤怒,“我儿子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什么都依着她,给她买最好的东西,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毒手?”
案发后,苏晚很快被警方抓获。面对审讯,她时而沉默不语,时而胡言乱语,说厉沉舟要害她,说自己是正当防卫。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故意杀人——现场的监控、邻居的证词、凶器上的指纹,还有她身上残留的厉沉舟的血迹。
厉建国以为,正义会很快到来,苏晚会为她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他聘请了最好的律师,收集了所有能收集的证据,满心期待着法院能判处苏晚死刑,给儿子一个公道。
可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苏晚的辩护律师提出,苏晚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案发时正处于发病期,没有刑事责任能力,请求法院从轻处罚。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提交了大量的医疗记录和鉴定报告,声称苏晚早在几年前就被诊断出精神分裂症,一直断断续续地接受治疗。
厉建国根本不信。“精神分裂症?她就是装的!”他激动地拍着桌子,“案发前几天,我还见过她,她好好的,说话做事都很正常,怎么可能有精神分裂症?她就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故意装疯卖傻!”
他一次次地提出异议,要求重新鉴定,可每次的鉴定结果都和之前一致——苏晚确实患有精神分裂症,案发时无刑事责任能力。
法院的审理过程漫长而煎熬,厉建国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和财力。他跑遍了全国各地,咨询了无数的精神科专家和法律人士,可得到的答案都让他绝望。
第5280天,检方最终认定,苏晚患有精神分裂症,案发时处于发病状态,不负刑事责任,决定对其不起诉,送往精神病院强制治疗。
这个结果,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厉建国。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厉沉舟的公寓里,看着儿子的照片,看着那些熟悉的家具和摆设,想起了儿子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从牙牙学语的孩童,到意气风发的青年,再到独自创业的老板,他的沉舟,那么优秀,那么善良,却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
一夜之间,厉建国的头发全白了。曾经乌黑的发丝,变得花白如雪,仿佛经历了几十年的沧桑。他的背也驼了,眼神变得浑浊而空洞,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我不接受!我绝对不接受!”厉建国对着镜头,声音嘶哑却坚定,“她就是故意杀人!她是装疯卖傻!检方的认定是错误的!我儿子不能白死!我要为他讨回公道!”
他穿着的那件校服,是厉沉舟高中时穿过的。自从儿子去世后,他就常常穿着这件校服,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儿子的气息。校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那是厉沉舟最喜欢的味道,如今却成了厉建国唯一的慰藉。
“我儿子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是学校的优等生。”厉建国的声音柔和了一些,眼神里带着怀念,“他穿着这件校服,站在领奖台上,那么骄傲,那么耀眼……那时候,他还跟我说,以后要让我过上好日子,要给我养老送终……可他怎么就……”
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他才重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我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上诉!我要继续找证据!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晚是故意杀人,她不是什么精神病人!我要求法院判处她死刑,给我儿子一个公道!”
“我绝对不会出具谅解书!”厉建国猛地提高了声音,“就算她真的有精神病,她杀了人,就要偿命!我儿子的命,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一直告下去,直到为我儿子讨回公道为止!”
镜头前的他,虽然憔悴不堪,白发苍苍,穿着不合时宜的校服,却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他的眼神里,有悲痛,有愤怒,有不甘,更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这段视频很快在网上传开了,引起了轩然大波。网友们纷纷留言,表达了对厉建国的同情和对苏晚的谴责。
“太可怜了,一夜白头,看着就让人心疼。”
“14年了,父亲还在为儿子讨公道,这份父爱太伟大了。”
“精神分裂症就能成为杀人的借口吗?太不公平了!”
“支持厉先生,一定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也有一些网友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认为既然鉴定结果显示苏晚患有精神分裂症,就应该按照法律规定处理。但更多的网友,还是站在了厉建国这边,认为苏晚的行为太过残忍,不能因为精神疾病就逃避法律的制裁。
媒体也纷纷报道了这件事,厉建国的遭遇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很多法律专家和精神科专家也参与到了讨论中,有人认为现有的鉴定结果可能存在误差,建议重新进行更全面、更严谨的鉴定;也有人认为,即使苏晚患有精神分裂症,也应该根据其病情的严重程度和案发时的具体情况,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在网友和媒体的关注下,相关部门表示会重新审查此案,对苏晚的精神状况进行再次鉴定,确保案件的审理公正公平。
厉建国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知道,这是儿子去世5280天后,他离公道最近的一次。
他开始更加积极地收集证据,走访了当年的邻居和目击者,试图找到更多能证明苏晚案发时精神正常的证据。他还联系了当年为苏晚做鉴定的精神科专家,希望能了解更多鉴定的细节。
过程依旧充满了困难和挫折,很多人不愿意再回忆起当年的惨案,也有人担心受到牵连,拒绝配合。但厉建国没有放弃,他每天都奔波在各个地方,饿了就啃一口面包,渴了就喝一口矿泉水,累了就坐在路边休息一会儿。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常常咳嗽,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但他心里的信念,却越来越坚定。他知道,他不仅仅是在为儿子讨回公道,也是在为所有被精神病人伤害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沉舟,你等着,爸爸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他常常对着儿子的照片喃喃自语,“爸爸不会让你白死的,那个伤害你的人,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几个月后,重新鉴定的结果出来了——苏晚确实患有精神分裂症,但案发时处于缓解期,具有部分刑事责任能力。
这个结果,虽然没有达到厉建国期望的“故意杀人”,但至少证明了苏晚案发时并非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
法院重新审理了此案,根据新的鉴定结果和相关证据,最终判决苏晚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听到判决结果的那一刻,厉建国站在法院的门口,望着天空,泪水再次滚落。他朝着天空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地说道:“沉舟,爸爸做到了……爸爸为你讨回公道了……”
虽然不是死刑,但无期徒刑的判决,也让厉建国稍微得到了一些慰藉。他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他来到厉沉舟的墓前,把判决结果告诉了儿子。“沉舟,你听到了吗?苏晚被判无期徒刑了,她会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他轻轻抚摸着墓碑上儿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厉沉舟,笑容灿烂,眼神明亮,“你可以安息了,爸爸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墓碑上,温暖而柔和。厉建国坐在墓前,静静地陪着儿子,说了很多很多话,从过去的回忆,到现在的生活,再到未来的期许。
从那以后,厉建国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奔波劳碌,而是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家人,打理儿子留下的公司。
他依旧常常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那是他对儿子最深的思念和纪念。他也常常会想起儿子,想起那段痛苦的岁月,但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不甘,只剩下淡淡的思念和释然。
他知道,儿子的在天之灵,也希望他能好好生活。他会带着儿子的遗愿,好好活下去,把儿子留下的公司打理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让儿子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而那段长达14年的讨公道之路,也成为了厉建国生命中最深刻的印记。它让他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挫折,也让他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父爱的伟大和执着,也让人们看到了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厉建国再次来到厉沉舟的墓前。他带来了儿子最喜欢的鲜花和水果,静静地坐在墓前,看着远方。天空湛蓝,白云朵朵,一切都那么平静而美好。
“沉舟,爸爸很好,公司也很好。”他轻声说道,“你放心,爸爸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打理你的心血。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儿子的回应。厉建国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思念,有释然,还有对未来的希望。他知道,儿子虽然离开了,但他的爱和精神,会永远陪伴着他,指引着他,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厉建国坐在沙发正中央,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右手食指使劲戳着自己的眼角,脸上满是焦灼又诡异的神情。林渊刚帮厉沉舟处理完一份合作文件,端着两杯刚泡好的茶走过来,就看到他这副奇怪的模样。
“厉叔,喝杯茶歇歇,沉舟那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林渊把茶杯放在茶几上,顺势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您这是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厉建国没接茶杯,反而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声音又急又沉:“小林,你不知道,我眼里长痔疮了!”
“噗——”林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他连忙捂住嘴,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厉建国:“大叔,您别胡闹了!痔疮哪能长眼睛里啊?那叫麦粒肿,或者结膜炎,您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眼睛发炎了?”
“不是麦粒肿,也不是结膜炎!”厉建国固执地摆手,手指依旧戳着眼角,“我查过了,症状一模一样!红肿、有点疼,还时不时发痒,就是痔疮!肯定是我最近上火太严重,痔疮长错地方了!”
林渊简直被他气笑了。厉建国这两年随着年纪渐长,有时候会犯点老小孩脾气,认死理还爱瞎琢磨,没想到这次琢磨出这么离谱的结论。“厉叔,痔疮是长在肛门部位的,跟眼睛八竿子打不着边。您这就是眼睛发炎了,我给您叫个医生来看看,开点眼药水就好了。”
“我不要看医生!医生都是骗人的!”厉建国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双手猛地朝着自己的眼睛抓去,动作又快又狠,像是要把眼睛里的“痔疮”硬生生抠出来,“我自己把它抠出来就好了!长在眼睛里太难受了!”
“哎!您别冲动!”林渊眼疾手快,见状不妙立刻起身,一掌精准地挡在厉建国的手腕前,牢牢攥住他的胳膊。厉建国的力气不小,但林渊常年健身,力气更胜一筹,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让他靠近眼睛半分。
“放开我!让我把它抠出来!”厉建国挣扎着,脸都憋红了,“我眼里长痔疮,我自己能处理,不用你们管!”
“厉叔,您这是在拿自己的眼睛开玩笑!”林渊的语气也严肃起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眼睛多脆弱啊,您这么一抠,万一抠坏了视网膜,或者把角膜弄伤了,这辈子都可能看不见了!”
“我不管!看不见也比长痔疮强!”厉建国依旧不依不饶,使劲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林渊的束缚,“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林渊又气又无奈,他知道厉建国这是钻了牛角尖,跟他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厉叔,我最后劝您一次,别胡闹了。您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用我的降龙十八掌了!”他故意板起脸,语气带着一丝威慑力——所谓的“降龙十八掌”,是他们几个年轻人平时开玩笑说的,林渊练过几年散打,身手确实不错,之前也跟厉建国提过几句。
本以为厉建国会有所忌惮,没想到他反而来了劲。厉建国猛地停下挣扎,甩开林渊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摆出一个奇怪的打架姿势——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双手握拳护在胸前,脑袋还微微歪着,像是从武侠剧里学来的招式,却因为动作僵硬,显得格外滑稽。
“来就来!谁怕谁!”厉建国梗着脖子,眼神凌厉地盯着林渊,“我年轻时也是练过的,还怕你这什么降龙十八掌?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林渊看着他这副认真又滑稽的模样,差点笑出声,但又怕刺激到他,只能强忍着,板着脸说道:“厉叔,我不是真要跟您动手,就是想让您冷静点。眼睛的事真不能马虎,您听我的,我现在就带您去医院,医生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问题,开点药就好了。”
“我不去!”厉建国的态度依旧坚决,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他的脸开始扭曲起来——原本还算正常的五官,像是被无形的手拉扯着,眼角使劲往上挑,嘴角却往下撇,鼻子皱成一团,眼球瞪得溜圆,眼白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露出一种极其诡异、极其扭曲的表情,像是恐怖片里的鬼怪,又像是某种畸形的玩偶。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林渊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哆嗦。他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劝说厉建国,没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表情,那扭曲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和怪异,配上厉建国花白的头发和严肃的眼神,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我靠!”林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厉叔,您……您这是干什么?!”
厉建国保持着那个扭曲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盯着林渊,声音也变得沙哑怪异:“怕了吧?这是我的独门绝技,‘鬼脸杀’!当年我就是靠这招,吓跑了好几个地痞流氓!”
林渊看着他那依旧扭曲的脸,心里又怕又好笑。怕的是那表情实在太过诡异,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好笑的是厉建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小孩子一样的把戏。他定了定神,努力压下心里的不适感,说道:“厉叔,您快把表情收回去,这模样太吓人了。就算您有什么独门绝技,也不能拿自己的脸开玩笑啊,万一肌肉抽筋了怎么办?”
“你别管!”厉建国依旧保持着那个扭曲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因为脸部肌肉的拉扯,变得断断续续,“你……你要是再逼我去医院,我……我就用这招对付你,让你晚上睡不着觉!”
林渊简直哭笑不得。他知道厉建国这是铁了心要跟他对着干,硬来肯定不行,只能换个方式。“行,行,我不逼您去医院了。”林渊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您先把表情收回来,我们好好商量,行不行?”
厉建国狐疑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了脸部的肌肉。那扭曲的五官渐渐恢复正常,但因为刚才的用力,脸上还带着一丝僵硬,眼角和嘴角的肌肉还在微微抽搐。“你真的不逼我去医院了?”
“真的不逼了。”林渊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办法,“不过,您眼睛不舒服是真的吧?总不能一直让它这么难受着。我认识一个老中医,医术特别高明,专门治各种疑难杂症,说不定他能治您这个‘眼里的痔疮’,要不要我带您去看看?”
厉建国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之所以不愿意去医院,是觉得医生只会按常规病症治疗,不一定能治好他这种“长错地方的痔疮”,而老中医擅长“疑难杂症”,说不定真有办法。“老中医?靠谱吗?”
“绝对靠谱!”林渊拍着胸脯保证,“我之前有个朋友,得了一种奇怪的皮肤病,各大医院都治不好,就是这个老中医给治好的。他什么奇怪的病都见过,您这个‘眼里的痔疮’,对他来说肯定不算事。”
其实林渊根本不认识什么专治疑难杂症的老中医,这只是他为了哄厉建国去看医生编的谎话。他打算先把厉建国骗到医院附近,再想办法让他去正规医院检查。
厉建国果然被说动了。“好,那我就跟你去看看。”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不过,要是那个老中医也治不好,你可就不能再逼我去医院了。”
“没问题!”林渊连忙答应下来,心里松了口气,“我们现在就去?”
“走!”厉建国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朝着门口走去,仿佛眼睛里的“痔疮”马上就能被治好。
林渊跟在他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拿出手机,给厉沉舟发了条微信:“你爸说他眼里长痔疮了,还不肯去医院,我编了个老中医的谎话,现在带他去医院,你赶紧过来一趟,帮着劝劝他。”
很快,厉沉舟回复了微信:“收到,我马上过去,医院见。”
林渊开车带着厉建国,朝着市中心的医院驶去。一路上,厉建国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你说那个老中医,真的能治好我眼里的痔疮吗?他会不会有什么偏方?比如用什么草药敷一敷,或者用什么特殊的手法按摩一下?”
“肯定能!”林渊一边开车,一边敷衍着他,“老中医的偏方多着呢,您到了就知道了。”
到了医院门口,林渊把车停好,对厉建国说:“厉叔,老中医的诊所就在医院里面,我们进去吧。”
厉建国没有怀疑,跟着林渊走进了医院。刚走进门诊大厅,就看到厉沉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爸,你怎么来了?”厉沉舟迎了上来,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沉舟,你也在这儿?”厉建国愣了一下,“小林带我来见一个老中医,治我眼里的痔疮。”
厉沉舟强忍着笑意,配合着林渊说道:“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我正好也来医院办点事,一起进去吧。”
三人一起朝着眼科门诊走去。林渊偷偷给厉沉舟使了个眼色,厉沉舟会意地点了点头。
到了眼科门诊门口,林渊对厉建国说:“厉叔,老中医就在里面,您进去吧,我和沉舟在外面等您。”
厉建国信以为真,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眼科医生,看到厉建国进来,笑着说道:“您好,请问您眼睛哪里不舒服?”
厉建国坐在医生面前,认真地说道:“医生,我眼里长痔疮了,红肿、疼,还发痒,您快给我看看。”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强忍着笑意,仔细检查了一下厉建国的眼睛,说道:“大叔,您这不是痔疮,是急性结膜炎,就是我们常说的红眼病,是细菌感染引起的,不是什么痔疮。”
“不可能!”厉建国立刻反驳,“我查过资料,症状跟痔疮一模一样,怎么会是结膜炎?”
“大叔,痔疮和结膜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病。”医生耐心地解释道,“痔疮是肛肠疾病,而结膜炎是眼部疾病,两者的发病部位、病因、症状都不一样。您之所以会觉得症状像,是因为两者都有红肿、疼痛的表现,但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医生一边说,一边给厉建国开了检查单:“您先去做个检查,确认一下感染的细菌类型,我再给您开针对性的眼药水和药膏,用不了几天就能好。”
厉建国还是有些不相信,但在医生专业的解释下,心里的疑虑已经动摇了。这时,厉沉舟和林渊也走了进来,一起劝说他:“爸,医生都说了是结膜炎,您就听医生的,做个检查,拿点药吧。”
“是啊,厉叔,老中医的治疗方法,其实就是让您先做检查,再对症下药。”林渊也在一旁帮腔。
厉建国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确实是急性结膜炎。医生给厉建国开了眼药水和药膏,嘱咐他按时使用,注意眼部卫生,不要用手揉眼睛,多喝水,少吃辛辣刺激性食物。
拿着医生开的药,厉建国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离谱,竟然把结膜炎当成了眼里长痔疮,还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沉舟,小林,谢谢你们。”厉建国有些尴尬地说道,“刚才是我太固执了,还跟你们胡闹,让你们见笑了。”
“厉叔,您别这么说。”林渊笑着说道,“您也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只是有点误会而已。现在知道是结膜炎就好,按时用药,很快就能好起来。”
厉沉舟也说道:“爸,以后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我们带您去正规医院检查,别自己瞎琢磨,免得耽误了病情。”
“我知道了。”厉建国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林渊和厉沉舟都是为了他好,要不是他们耐心劝说,他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因为自己的冲动,伤害到眼睛。
回去的路上,厉建国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这么固执己见了,遇到事情要多听别人的意见,尤其是涉及到身体健康的事情,一定要相信科学,相信医生。
林渊和厉沉舟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相视一笑。他们知道,厉建国这次是真的吸取教训了。
回到家后,厉建国按照医生的嘱咐,按时滴眼药水、涂药膏。厉沉舟特意给他做了清淡的饭菜,监督他多喝水,少吃辛辣食物。林渊也时不时地打电话过来,询问他的恢复情况。
没过几天,厉建国的眼睛就好了,红肿和疼痛都消失了,也不再发痒了。他看着镜子里恢复正常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欣慰。
这天,厉沉舟、林渊、苏晚、陆泽他们一起来家里看望厉建国。看到厉建国的眼睛已经好了,大家都很高兴。
“厉叔,您眼睛好了?”林渊笑着说道,“看来医生的药就是管用,比您的‘鬼脸杀’和‘眼里的痔疮’靠谱多了。”
提到之前的事情,厉建国的脸上又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别提了,都怪我自己瞎琢磨,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苏晚笑着说道:“厉叔,您也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只是方式有点特别。不过,通过这件事,我们也知道了,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多听别人的意见,不能太固执。”
“是啊。”陆泽也说道,“尤其是身体健康方面,一定要相信科学,及时去医院检查,不能自己瞎折腾。”
厉建国点了点头:“你们说得都对。这次真的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耐心劝说,我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跟我们客气什么。”厉沉舟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大家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时不时地提起厉建国之前“眼里长痔疮”和“鬼脸杀”的事情,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厉建国也跟着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充满了温暖。
他知道,这些年轻人虽然有时候会调侃他,但都是真心关心他。有他们在身边,他的晚年生活,变得格外热闹和幸福。
而那段“眼里长痔疮”的荒唐经历,也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每当提起,都会引来一阵欢声笑语。但对厉建国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笑话,更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时刻提醒着他,要相信科学,要听人劝告,要珍惜自己的身体,要好好享受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建国的身体越来越健康,心情也越来越开朗。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固执己见,遇到事情会主动和厉沉舟他们商量,也会按时体检,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
他常常会想起那段荒唐的经历,想起林渊吓了一哆嗦的模样,想起大家哈哈大笑的场景,心里就会充满了温暖和感激。他知道,正是这些看似荒唐的经历,让他和孩子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让他的生活越来越幸福。
而林渊也常常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身边的朋友听。每当有人问起他的“降龙十八掌”和厉建国的“鬼脸杀”,他都会笑着讲述这段经历,让大家在笑声中,感受到那份独特的亲情和友情。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荒唐和意外,但正是这些荒唐和意外,让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厉建国的“眼里长痔疮”虽然荒唐,却成为了他和孩子们之间最珍贵的回忆,永远留在了彼此的心里。
老旧的红木家具在客厅里投下深沉的阴影,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棂,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厉建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纽扣扣得歪歪扭扭,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眼神涣散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亢奋。
他正站在客厅中央,双手像蛇一样,缓慢而痴迷地抚摸着自己的胳膊、胸膛、后背,每一寸肌肤都被他反复摩挲,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表情——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迷离,姿态妩媚得完全不像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反倒像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女人。
“啧啧……多好的皮肤啊……”厉建国的声音尖细,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女声,和他平时浑厚的嗓音判若两人,“摸起来滑溜溜的……可惜啊……”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手指划过脖颈,又向下移到胸口,动作越来越暧昧,也越来越诡异。
苏晚站在客厅门口,手里还提着刚买的水果,脸色苍白得像纸。她是来探望厉建国的。自从厉沉舟失踪后,厉建国的精神状态就一天比一天差,林渊和陆泽忙于公司事务,便拜托偶尔回国的苏晚多来看看。可她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伯父……您……您在干什么?”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里的水果篮差点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厉建国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手指突然停在胳膊上,眼神里的妩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痛苦。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脸,指缝间渗出一丝狰狞。
“不……不对……”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沙哑,却依旧带着颤抖,“这些地方……这些地方都有刀口!”
苏晚彻底懵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厉建国,疑惑地问道:“伯父,您在说什么呀?您身上没有伤口啊?是不是您记错了?”
她仔细打量着厉建国,他的中山装虽然凌乱,但并没有破损,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脖颈也光洁如初,根本没有任何刀口的痕迹。
厉建国猛地放下手,眼神疯狂地盯着自己的胳膊,像是在寻找什么。他的手指用力地抠抓着皮肤,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皮肉抓破。“有!肯定有!”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偏执,“我记得清清楚楚!一刀又一刀!疼得钻心!这些刀口都在!你们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
他一边喊,一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中山装,纽扣被扯得飞了出去,露出了里面干瘪的胸膛。他的胸口同样光洁,没有任何伤痕,可他却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用手拍打、抠抓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反复念叨着:“刀口呢?我的刀口呢?怎么不见了?”
苏晚看着他这副疯癫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恐惧和心疼。她知道,厉建国是因为厉沉舟的失踪才变成这样的。厉沉舟是他唯一的儿子,自从儿子消失后,他就一直活在自责和痛苦中,久而久之,精神就彻底崩溃了。
“伯父,您别这样!”苏晚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他的自残行为,“您身上真的没有刀口,是您太想念沉舟了,产生幻觉了!您冷静一点!”
“幻觉?不是幻觉!”厉建国猛地推开苏晚,力气大得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我没有疯!我真的看到了!那些刀口都在!是沉舟……是沉舟留给我的!”
他突然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卧室跑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要找出来!我要让你们看看!”
苏晚看着他疯狂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现在的厉建国已经听不进任何劝了。她捡起地上的水果篮,放在茶几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卧室里的陈设依旧简单,一张老旧的木床,一个掉漆的衣柜,还有一张书桌。厉建国正趴在衣柜前,疯狂地翻找着什么,衣服被他扔得满地都是。
“找到了!找到了!”突然,厉建国发出一声兴奋的大喊,他从衣柜的最底层,翻出了一个泛黄的铁盒子。
他抱着铁盒子,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桌前,颤抖着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厉沉舟,大概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校服,笑容灿烂,眼神清澈。只是这张照片已经泛黄发皱,边缘还有些破损,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厉建国拿起照片,紧紧地贴在胸口,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和绝望。他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照片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痕迹。
“沉舟……我的儿子……”厉建国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哽咽,“没了……厉沉舟没了……”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厉建国手里的照片,又看着他悲伤欲绝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伯父,您……您说什么?沉舟他……他怎么了?”
“没了!他没了!”厉建国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对着苏晚嘶吼道,“他死了!被人害死了!那些刀口……都是他临死前留下的!他疼啊!他疼得喊我的名字!我却救不了他!”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怎么可能呢?”
她想起自己来之前,明明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里只有一句话:“我在你伯父楼下等你,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发件人虽然是陌生号码,但她凭着直觉,认定那是厉沉舟。
“不可能!”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沉舟他没有死!他在楼下等我呀!我来的时候,还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伯父,您一定是记错了!您是太想念他了,才会说这样的胡话!”
“楼下?他在楼下等你?”厉建国愣住了,眼神里的悲伤被疑惑取代,“你骗人!沉舟已经死了!他怎么会在楼下等你?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您!”苏晚连忙说道,“我真的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说在楼下等我!不信您跟我去看看!我们现在就下去,您就能看到他了!”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厉建国的胳膊,想要带他下楼。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厉建国看到厉沉舟,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这样他的精神或许就能恢复正常了。
可厉建国却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里的疑惑又变成了疯狂:“你别想骗我!沉舟已经死了!他不会回来了!你是骗子!你和那些害死沉舟的人一样,都是骗子!”
他一边喊,一边拿起桌上的照片,狠狠地摔在地上。照片被摔得四分五裂,就像他破碎的希望和疯狂的执念。
“伯父!您别这样!”苏晚看着地上破碎的照片,心里充满了无奈和心疼,“沉舟真的在楼下等我!您跟我下去看看,就看一眼,好不好?”
厉建国没有理会她,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照片碎片,像呵护珍宝一样,将碎片拼凑在一起。他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眼泪滴在碎片上,让原本就模糊的照片变得更加看不清。
“沉舟……我的儿子……”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苏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掏出手机,想要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个短信,问问厉沉舟到底在哪里。可当她打开手机时,却发现那条短信竟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又拨打了那个陌生号码,电话里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冰冷提示音。
苏晚的心脏瞬间沉了下去。难道……那真的是她的幻觉?或者,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可她明明记得,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楼下停着一辆和厉沉舟以前常开的那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
“伯父,您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很快就回来!”苏晚说完,不等厉建国回应,就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她的心跳得飞快,心里充满了忐忑和期待。她希望,楼下真的是厉沉舟,希望他能出现,希望他能拯救这个已经疯癫的父亲。
跑到楼下,苏晚的目光立刻投向停车场。那辆黑色的轿车还在那里,静静地停在角落。
苏晚的心里一阵狂喜,她快步朝着轿车跑去。可当她跑到轿车旁边时,却发现车门是锁着的,车窗贴着深色的膜,根本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沉舟?厉沉舟?”苏晚对着轿车大喊,“你在里面吗?我是苏晚!你出来啊!”
轿车里没有任何回应。
苏晚又绕着轿车走了一圈,不停地拍打着手窗,大喊着厉沉舟的名字。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拍,轿车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旁边路过的邻居被她的举动吸引,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苏晚的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寒意。她掏出手机,再次拨打那个陌生号码,依旧是关机状态。
难道真的是恶作剧?或者,这辆车根本就不是厉沉舟的?
就在这时,苏晚看到轿车的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张纸条。她连忙走过去,取下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是用黑色马克笔写的,字迹潦草而扭曲:“想知道厉沉舟在哪里,就去老仓库。”
老仓库?哪个老仓库?
苏晚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她想起厉沉舟之前被绑架的那个废弃仓库,想起刀哥那伙人,心里一阵发毛。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厉沉舟,为了已经疯癫的厉建国,她必须去。
苏晚将纸条塞进包里,转身朝着楼上跑去。她要告诉厉建国,她知道厉沉舟在哪里了,她要带他一起去找厉沉舟。
回到楼上,苏晚推开门,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厉建国不见了。
“伯父?厉建国?”苏晚大喊着,心里充满了不安。
她连忙冲进卧室,卧室里也没有人。她又跑到厨房、卫生间,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都没有厉建国的身影。
就在这时,苏晚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是厉建国的字迹,同样潦草而疯狂:“我去找沉舟了!他在老仓库等我!那些刀口,只有他能帮我擦掉!”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厉建国也收到了纸条?或者,他早就知道厉沉舟在老仓库?
她不敢多想,抓起包就朝着楼下跑去。她必须尽快赶到老仓库,阻止厉建国,也找到厉沉舟。
苏晚开车朝着城郊的废弃仓库驶去。一路上,她的心里充满了忐忑和恐惧。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不知道厉沉舟是否真的在那里,不知道厉建国会不会遇到危险。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城郊的废弃仓库。
仓库依旧是那副荒凉破败的样子,大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苏晚的心跳得飞快,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朝着仓库走去。
“厉沉舟?伯父?”苏晚对着仓库大喊,“你们在里面吗?”
仓库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回应,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喃喃自语。
苏晚的心里一紧,她握紧拳头,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走进了仓库。
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屋顶透进来,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苏晚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看到仓库的角落里,厉建国正蹲在地上,抱着一张黑白照片,不停地抚摸着,嘴里反复念叨着:“沉舟……我的儿子……刀口……擦掉……”
而在厉建国的旁边,站着一个黑影。
苏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个黑影很高,穿着黑色的衣服,背对着她,看不清脸。
“你是谁?”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厉沉舟是你吗?”
黑影缓缓转过身。
当看清黑影的脸时,苏晚的瞳孔瞬间收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是你?!王世美?!”
黑影正是王世美。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阴狠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算计和疯狂。
“好久不见,苏晚。”王世美的声音冰冷而沙哑,“没想到吧,会在这里见到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沉舟呢?厉沉舟在哪里?是不是你把他抓起来了?”
“厉沉舟?”王世美冷笑一声,“他确实在这里,不过,他现在可没法见你。”
“你把他怎么了?”苏晚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你快把他交出来!否则我报警了!”
“报警?”王世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报警有用?这里荒无人烟,就算警察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阴狠更甚:“苏晚,你以为厉沉舟真的会找你?那条短信,是我发的。那辆车,也是我租来的。我就是要引你到这里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
“结束了?”王世美猛地逼近苏晚,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我告诉你,没有结束!你毁了我的一切!你以为你和厉沉舟就能幸福?我偏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苏晚下意识地后退,心里充满了恐惧。她没想到,王世美竟然会变得这么疯狂。
“厉沉舟到底在哪里?”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你放了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放了他?”王世美冷笑一声,“可以。不过,你要先陪我玩一个游戏。”
他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厉建国,说道:“看到他了吗?他疯了,他以为自己身上有刀口,以为厉沉舟能帮他擦掉。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你能帮他擦掉刀口,让他跟我走。只要他跟我走,我就放了厉沉舟。”
“你休想!”苏晚愤怒地说道,“你就是个疯子!我不会帮你的!”
“不帮我?”王世美的眼神变得凶狠,“那你就等着给厉沉舟收尸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手里把玩着,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很简单。”王世美说道,“我要让厉沉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我要让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疯疯癫癫,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救他而屈服于我!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的厉建国突然抬起头,眼神疯狂地看着王世美,大喊道:“你是谁?你是不是害死沉舟的人?!”
他猛地站起身,朝着王世美冲去,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伯父!不要!”苏晚大喊一声,想要阻止他。
可已经晚了。王世美早有防备,他侧身躲过厉建国的冲撞,然后反手一匕首,刺在了厉建国的胳膊上。
“啊!”厉建国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
“伯父!”苏晚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想要冲过去,却被王世美拦住了。
“别动!”王世美用匕首指着苏晚,眼神里充满了威胁,“再动,我就杀了他!”
苏晚不敢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厉建国捂着流血的胳膊,痛苦地倒在地上。
“沉舟……我的儿子……”厉建国躺在地上,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刀口……真的有刀口……好疼……”
苏晚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充满了自责和绝望。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厉建国也不会变成这样,也不会被王世美伤害。
“你快放了他!”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答应你,我帮你!我帮你让伯父跟你走!你快放了他!”
“早这样不就好了?”王世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现在,去告诉他,你能帮他擦掉刀口。”
苏晚深吸一口气,走到厉建国身边,蹲下身,温柔地说道:“伯父,您别害怕,我能帮您擦掉刀口,我能让您不疼了。您跟我走,好不好?”
厉建国看着苏晚,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擦掉刀口?”
“真的。”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真的能帮您。您跟我走,我们去找沉舟,沉舟也会帮您的。”
厉建国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好……我跟你走……我要找沉舟……我要擦掉刀口……”
苏晚扶起厉建国,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奈。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助纣为虐,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必须救厉沉舟。
王世美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很好。现在,跟我来。”
他转身朝着仓库的深处走去。
苏晚扶着厉建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她的心里充满了忐忑,不知道王世美会带他们去哪里,不知道厉沉舟是否真的在那里。
仓库的深处,有一个废弃的隔间。王世美推开隔间的门,说道:“进去吧,厉沉舟就在里面。”
苏晚的心里一阵狂喜,她扶着厉建国,快步走进隔间。
隔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泡挂在天花板上,散发着微弱的光。
苏晚的目光在隔间里搜索着,可她并没有看到厉沉舟的身影。
“厉沉舟呢?”苏晚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你骗我?”
王世美哈哈大笑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疯狂:“我确实骗了你!厉沉舟根本不在这里!”
“你混蛋!”苏晚愤怒地大喊,“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他?”王世美冷笑一声,“他早就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我把他的尸体扔到了大海里,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不!不可能!”苏晚的身体摇摇欲坠,眼泪掉了下来,“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王世美说道,“厉沉舟那个混蛋,毁了我的事业,抢走了我的女人!我早就想杀他了!现在,我终于报仇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疯狂更甚:“不过,我还没有完全报仇。我要让他的父亲疯疯癫癫地度过余生,要让他心爱的女人为他陪葬!”
他猛地举起匕首,朝着苏晚冲去。
苏晚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她下意识地将厉建国护在身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隔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大喊道:“不许动!警察!”
王世美愣住了,他没想到警察会突然出现。
警察们立刻冲上前,将王世美制服,戴上了手铐。
苏晚看着突然出现的警察,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惊喜。
这时,林渊和陆泽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晚,你没事吧?”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林渊?陆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我们收到了匿名举报,说王世美在这里绑架了你们,所以我们立刻报警,赶了过来。”林渊说道,“幸好我们来得及时,没有发生危险。”
苏晚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警察将王世美带走后,林渊和陆泽连忙上前,查看厉建国的伤势。
厉建国的胳膊还在流血,眼神依旧有些疯狂,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我们先带伯父去医院处理伤口。”陆泽说道。
苏晚点了点头,和林渊、陆泽一起,扶着厉建国,朝着仓库外面走去。
坐在前往医院的车上,苏晚的心里充满了感慨。她不知道厉沉舟是否真的已经死了,不知道王世美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知道,无论厉沉舟是否还活着,她都要好好照顾厉建国,帮他恢复健康。
到达医院后,医生为厉建国处理了伤口,又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医生说,厉建国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胳膊上的伤口需要缝合,精神状态需要长期的治疗和疏导。
林渊和陆泽为厉建国办理了住院手续,安排了专人照顾他。
苏晚坐在病房里,看着躺在床上的厉建国,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奈。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厉建国也不会变成这样,厉沉舟也不会失踪。
“苏晚,你别太自责了。”林渊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王世美太疯狂了。”
“可是……”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如果不是我当初背叛沉舟,和王世美在一起,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都过去了。”林渊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伯父,帮他恢复健康。至于沉舟,我们会继续寻找他的下落,无论他是生是死,我们都会找到他。”
苏晚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林渊和陆泽一直都在帮助她,支持她,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晚每天都去医院照顾厉建国,陪他说话,帮他擦身,给他读报纸。林渊和陆泽也经常来看望他,给他们带来一些生活用品和水果。
在苏晚、林渊和陆泽的精心照顾下,厉建国的精神状态渐渐有了好转。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地抚摸自己的身体,不再说自己身上有刀口,只是偶尔会看着厉沉舟的照片,默默地流泪。
医生说,厉建国的病情正在慢慢恢复,只要坚持治疗和疏导,总有一天会恢复正常。
苏晚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相信,只要他们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找到厉沉舟,总有一天会让这个破碎的家庭重新团聚。
三个月后,厉建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恢复得很好,医生同意他出院了。
苏晚将厉建国接回了家,悉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林渊和陆泽也经常来探望他们,带来一些好消息——警方已经加大了对厉沉舟的寻找力度,虽然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但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苏晚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她每天都在祈祷,希望厉沉舟能够平安归来。
这天,苏晚正在家里给厉建国做饭,突然听到门铃响了。她以为是林渊或陆泽来了,连忙跑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苏晚的瞳孔瞬间收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门口站着的,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厉沉舟。
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沧桑,但他确实是厉沉舟,是那个失踪了很久的厉沉舟。
“晚晚……”厉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哽咽。
“沉舟……”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厉沉舟点了点头,眼泪也掉了下来:“是我,我还活着。”
苏晚再也忍不住,扑进厉沉舟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泪水。
厉沉舟紧紧地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说道:“对不起,晚晚,让你担心了。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房间里的厉建国听到声音,连忙走了出来。当他看到厉沉舟时,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沉舟……我的儿子……”厉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厉沉舟松开苏晚,走到厉建国面前,跪了下来,哽咽着说道:“爸,我回来了。对不起,让您受苦了。”
厉建国的眼泪掉了下来,他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厉沉舟的脸,嘴里反复念叨着:“回来了……真好……回来了就好……”
他的眼神里的疯狂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平静。
原来,厉沉舟并没有死。王世美当初确实想杀他,但他侥幸逃脱了,只是身受重伤,被一位善良的老人救了下来。他一直在乡下养伤,直到康复后,才联系上林渊和陆泽,得知了家里的情况。
而王世美,因为绑架、故意伤害、故意杀人未遂等多项罪名,被判处了无期徒刑,为他的疯狂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从那以后,厉沉舟再也没有离开过家。他悉心照顾着厉建国,帮他进行康复治疗,陪他说话,陪他散步,弥补着之前对他的亏欠。
苏晚也留在了厉沉舟身边,和他一起照顾厉建国,经营着这个破碎后重新团聚的家庭。
林渊和陆泽也经常来探望他们,四个人偶尔还会像以前一样,一起吃饭、聊天、散步,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
厉建国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他不再说自己身上有刀口,不再疯疯癫癫,只是偶尔会看着厉沉舟和苏晚,露出欣慰的笑容。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客厅里,温暖而明亮。厉沉舟和苏晚坐在沙发上,厉建国靠在厉沉舟的肩膀上,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们终于明白了,亲情和爱情的珍贵。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理解,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而那段疯狂的过往,那些伤痛和执念,都渐渐被时间冲淡,成为了他们生命中一段深刻的记忆,时刻提醒着他们,要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的幸福。
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厉家老宅的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厉沉舟推开虚掩的木门,带着一身风尘走进院子,刚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就看到厉建国蹲在门口的空地上,手指着地面,嘴里念念有词。
“爸,我回来了。”厉沉舟喊了一声,走上前想扶他起来。
厉建国却像是没听见,依旧蹲在那里,指尖在地面上划着圈,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执拗:“就在这儿,我的儿子厉沉舟当时就是躺在这里的……血流了一地啊,那么冷的天,他就孤零零地躺在这儿……”
厉沉舟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活得好好的,前段时间只是去国外出差了三个月,怎么一回来,父亲就说这种胡话?“爸,你在说什么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厉建国的肩膀,“我不是好好的吗?刚从国外回来,你看看我,没缺胳膊没少腿的。”
厉建国缓缓抬起头,眼神浑浊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转身朝着卧室走去,步伐蹒跚,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厉沉舟心里一阵发酸。父亲这两年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有时候还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医生说这是老年认知功能衰退的表现,让多陪陪他。他叹了口气,提着行李箱跟了进去。
卧室里的陈设还和小时候一样,墙上挂着老式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诉说着时光的流逝。厉建国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动作迟缓而认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出一个泛黄的铁皮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盒子里装着一沓老照片,厉建国颤抖着手指,从里面抽出一张,转身递给厉沉舟,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光芒:“你看,这是我儿子小时候的照片,多精神啊……我儿子小时候在骑摩托,威风得很!”
厉沉舟接过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梳着寸头,穿着蓝色的小褂子,正坐在一辆红色的儿童自行车上,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阳光洒在脸上,格外灿烂。那是他五岁的时候,父亲送他的生日礼物,一辆二手的儿童自行车,他宝贝得不得了,每天都骑着在胡同里转悠。
“爸,我那是在骑自行车,不是摩托。”厉沉舟无奈地笑了笑,把照片递还给父亲,“你忘了?这是我五岁生日你送我的自行车,我骑了好几年,后来车胎坏了,你还帮我补过呢。”
厉建国接过照片,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小男孩,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嘴里却依旧固执地念叨:“是摩托……就是摩托……我儿子骑摩托最威风了……”
他抬起头,看着厉沉舟,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笑,眼角却泛着红,有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强忍着没有掉下来。那表情复杂得让厉沉舟心里一紧,既觉得心酸,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爸,你是不是又记混了?”厉沉舟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道,“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国外的特产,都是你爱吃的。”他想转移话题,缓解这诡异的氛围。
可厉建国像是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铁皮盒子里,又翻出另一张照片——那是厉沉舟十岁时的照片,穿着小学的校服,站在学校的领奖台上,手里拿着奖状。
“你看,我儿子得了奖状,老师都夸他聪明。”厉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骄傲,眼神却依旧浑浊,“他从小就懂事,学习好,不惹事……可他怎么就……”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嘴角的笑容僵住,眼角的泪光越来越明显。
厉沉舟看着父亲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父亲是因为太担心他,才会出现这样的认知偏差。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吃了不少苦,对他寄予了厚望。后来他创业,父亲一直默默支持他,担心他出事,这次他出国出差,因为时差原因,有时候好几天联系不上,想必父亲是担心坏了。
“爸,我知道你担心我。”厉沉舟握住父亲的手,他的手粗糙而温暖,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我以后出差,一定每天都给你打电话,让你放心。你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好好的,一直在你身边。”
厉建国没有说话,只是反握住他的手,力道有些大,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厉建国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他的背影依旧蹒跚,却比刚才多了一丝生气。
厉沉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多抽出时间陪陪父亲,好好照顾他。他打开行李箱,把带给父亲的特产拿出来,一一摆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走进厨房,想帮父亲打下手。
厨房的烟火气弥漫开来,厉建国正在洗菜,动作有些笨拙,却很认真。厉沉舟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菜:“爸,我来洗,你歇着。”
“不用,我自己来。”厉建国固执地抢过菜,“你刚回来,累了,去客厅坐着。”
厉沉舟没有坚持,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进来,照在厉建国花白的头发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他突然发现,父亲的背比以前更驼了,头发也更白了,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心里一阵酸楚。
晚饭很简单,两菜一汤,都是厉沉舟小时候爱吃的。吃饭的时候,厉建国不停地给厉沉舟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在国外肯定没吃好。”
“爸,你也吃。”厉沉舟也给父亲夹了一筷子菜,“国外的饭菜确实不如家里的好吃,还是你做的饭最香。”
厉建国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可吃到一半,他又突然停下了筷子,眼神飘向门口的方向,嘴里喃喃地说:“沉舟小时候也爱吃我做的饭,每次都能吃两大碗……他骑完摩托,回来就喊饿……”
厉沉舟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纠正他,只是轻声说道:“是啊,我小时候就爱吃你做的饭,现在也爱吃。”
吃完饭,厉沉舟收拾碗筷,厉建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那个铁皮盒子里的老照片,一边看,一边时不时地念叨几句,有时候说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有时候却说得乱七八糟,把不同时期的事情混在一起。
厉沉舟收拾完碗筷,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看照片,耐心地听他念叨,偶尔回应几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知道,对于认知功能衰退的父亲来说,争辩和纠正没有意义,陪伴和倾听才是最好的方式。
“爸,你看这张照片,是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拍的吧?”厉沉舟指着一张照片说道。照片上的少年已经长高大了一些,穿着初中的毕业礼服,站在学校的门口,脸上带着青涩的笑容。
“是啊,初中毕业。”厉建国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回忆,“那时候你考上了重点高中,我心里可高兴了,特意带你去照相馆拍了这张照片。”
“我记得,你还请我吃了一碗牛肉面。”厉沉舟笑着说道。
“对对对,牛肉面,加了两个鸡蛋。”厉建国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你吃了一大碗,还说以后要考上大学,让我过上好日子。”
“我现在不是做到了吗?”厉沉舟握住父亲的手,“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干,就好好享福,我养你。”
厉建国看着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只是这一次,眼角的泪光终于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照片上。“好,好……我儿子有出息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可我还是想他……想他小时候骑摩托的样子……想他喊我爸的样子……”
厉沉舟心里一紧,他知道父亲说的“他”,其实就是自己。父亲的认知出现了偏差,把现在的他和小时候的他分离开了,既认得出他,又像是认不出他。他轻轻拍着父亲的后背,安慰道:“爸,我就在这儿,一直陪着你,你想我了,随时都能看到我。”
厉建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着。过了很久,他才渐渐平静下来,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铁皮盒子里,然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像是累极了。
厉沉舟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心里充满了心疼。他轻轻站起身,给父亲盖上一条薄毯,然后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厉沉舟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工作,专心在家陪伴厉建国。他每天都会陪着父亲散步,带着他去小时候常去的胡同、公园,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他会陪着父亲看老照片,听他念叨过去的事情,不管他说的是对是错,都会耐心倾听;他还会按照父亲的口味做饭,陪他一起吃饭、看电视。
有时候,厉建国会突然指着家门口的地面,说厉沉舟当时躺在这里;有时候,他会拿出那张儿童自行车的照片,说厉沉舟小时候在骑摩托;有时候,他会对着厉沉舟,露出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厉沉舟从来没有不耐烦,每次都会耐心地回应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知道,父亲不是在胡闹,而是因为太爱他,太担心他,才会出现这样的认知偏差。他能做的,就是用陪伴和爱,温暖父亲的晚年。
有一次,他们一起去小时候常去的公园散步,公园里有很多孩子在骑自行车、玩滑板。厉建国看着那些骑自行车的孩子,眼神里带着羡慕,嘴里念叨着:“沉舟小时候也爱骑自行车……不对,是骑摩托……”
厉沉舟笑着说道:“爸,我们去租一辆自行车,我带你骑一圈,好不好?就像我小时候你带我骑一样。”
公园里有租双人自行车的,厉沉舟租了一辆,扶着厉建国坐在前面的座位上,自己坐在后面,慢慢蹬着车。自行车沿着公园的小路缓缓前行,风吹过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
厉建国坐在前面,双手紧紧抓住车把,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念叨:“慢点,慢点……沉舟,你骑稳点……”
“知道了,爸。”厉沉舟笑着回应,心里充满了温暖。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亲骑着自行车,带着他穿梭在胡同里,风吹过耳边,留下一串串欢声笑语。
“爸,你看,前面有个小山坡,我们冲上去?”厉沉舟说道。
“好,冲上去!”厉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厉沉舟用力蹬着自行车,带着父亲冲上小山坡,然后又缓缓滑下来。厉建国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是开了一朵花。
从公园回来后,厉建国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不再经常说那些胡话了,只是偶尔还会指着那张儿童自行车的照片,说厉沉舟小时候在骑摩托。厉沉舟依旧没有纠正他,只是笑着回应:“是啊,当时可威风了。”
有一天晚上,厉沉舟正在书房处理工作,厉建国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放在他的桌上。“沉舟,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厉沉舟抬起头,看着父亲,心里一阵惊讶。父亲很久没有这么清醒地叫他,这么正常地关心他了。“爸,你还没睡?”
“睡不着,起来看看你。”厉建国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眼神清澈了很多,“我知道,我最近总是说些胡话,让你担心了。”
厉沉舟心里一酸,连忙说道:“爸,我不担心,你只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多陪陪你就好了。”
“不是记性不好那么简单。”厉建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好好的,没有死,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想你,想你小时候的样子。你长大了,工作忙,经常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就会想起你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想着想着,就分不清现在和过去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小时候,我工作忙,陪你的时间少,总觉得亏欠你。现在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了,我又怕你出事,怕再也见不到你。这次你出国出差,好几天联系不上你,我心里慌得不行,晚上都睡不着觉,总觉得你会出事。”
厉沉舟终于明白了,父亲不是认知功能衰退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因为孤独和思念,因为对他的过度担心,才会出现这样的行为偏差。“爸,对不起,是我不好,陪你的时间太少了。”他握住父亲的手,“以后我会多抽时间陪你,不管工作多忙,都会每天给你打电话,每周都回家看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担心了。”
厉建国点了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看着厉沉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再是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复杂表情,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容。
“爸,那张照片,我小时候骑的是自行车,不是摩托,你现在记起来了吗?”厉沉舟笑着问道。
厉建国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记起来了,是自行车,红色的,你骑了好几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在我心里,我儿子骑什么都威风。”
厉沉舟笑了,眼睛也有些湿润。他知道,父亲终于清醒过来了,那些胡话和奇怪的表情,都是源于对他深深的爱和牵挂。
从那以后,厉建国再也没有说过厉沉舟死了的胡话,也没有再把自行车说成摩托。厉沉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每天都会给父亲打电话,每周都会回家陪伴他,有时候还会带着父亲去旅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厉家老宅的院子里,经常能看到父子俩的身影。他们有时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聊着过去的事情;有时候一起散步,说着现在的生活;有时候一起翻看老照片,笑着回忆那些难忘的时光。
那张泛黄的儿童自行车照片,依旧放在那个铁皮盒子里,每当厉建国看到它,都会笑着说道:“这是我儿子小时候骑自行车的照片,多精神啊。”
厉沉舟也会笑着回应:“是啊,那时候你送我的自行车,我可宝贝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柔和。厉沉舟知道,陪伴是最好的良药,它能治愈父亲的孤独和思念,能让父亲的晚年生活充满温暖和幸福。而那段父亲说胡话、露出自相矛盾表情的日子,也成为了他们父子之间最珍贵的回忆,提醒着他,要永远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要把最好的爱和陪伴,留给最亲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建国的身体越来越硬朗,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他不再是那个孤独、焦虑、爱说胡话的老人,而是变成了一个开朗、乐观、享受生活的老人。他会和邻居下棋、聊天,会自己去菜市场买菜,会在家门口种一些花花草草,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厉沉舟看着父亲的变化,心里充满了欣慰。他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让父亲安享晚年,幸福快乐。
有时候,林渊、陆泽他们会来家里看望厉建国,看到他精神矍铄的样子,都忍不住感慨:“厉叔,您现在越来越年轻了,气色真好。”
厉建国笑着说道:“都是沉舟的功劳,他经常回来陪我,我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厉沉舟看着父亲和朋友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幸福感。他知道,亲情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情感,它能跨越时间和距离,能治愈所有的孤独和伤痛。而他能做的,就是用一生的时间,去守护这份亲情,去陪伴父亲,直到永远。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厉家老宅的院子里,拉长了父子俩的身影。厉建国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张儿童自行车的照片,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厉沉舟坐在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眼里满是爱意。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所有的美好都凝聚在这温馨的画面里,永远定格。
客厅里的老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扬起的风带着夏末的燥热,也吹起了厉建国手里那张照片的边角。照片上的厉沉舟笑得眉眼弯弯,是去年公司上市庆功宴上拍的,意气风发,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可厉建国捏着照片,指尖都泛了白,嘴里却反复念叨着:“你看看,你看看我儿子……临死前笑得多难受啊……这心里得多苦,才会笑成这样……”
厉沉舟刚从公司回来,一身西装还没来得及换,听到这话,原本疲惫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三个月前他从外地出差回来,父亲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总对着他的照片说些“临死前”“躺在这里”的胡话,起初他以为是父亲年纪大了认知衰退,耐着性子哄着、顺着,可日复一日的咒怨,终于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爸!”厉沉舟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音量陡然拔高,“您能不能别天天咒我死?我活得好好的,哪里难受了?哪里像临死前了?”
厉建国像是没听见他的愤怒,依旧低着头,摩挲着照片上厉沉舟的脸,语气固执又诡异:“就是难受……我儿子心里苦,我知道……他躺在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笑得我心里疼……”他又指向门口的地面,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固执地认定那是厉沉舟“遇害”的地方。
“够了!”厉沉舟猛地站起身,西装外套的纽扣都崩开了一颗,“我忍您很久了!天天说这些晦气话,您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您,要死也是您先死!我长命百岁着呢!”
这话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炸开。空气瞬间凝固,连吊扇转动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厉建国捏着照片的手顿住了,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亮,却又很快隐去,依旧是那副茫然无措的模样。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闷响——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上喝茶、试图缓和气氛的陆泽,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了厉沉舟的小腿上。这一脚力道不小,厉沉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茶几,上面的玻璃杯都晃了晃。
“厉沉舟!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爸?”陆泽的脸色铁青,语气里满是愤怒和失望,“他是你爸!就算他说些糊涂话,也是惦记你、担心你,你怎么能跟他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厉沉舟捂着被踹疼的小腿,又惊又怒:“陆泽!你踹我干什么?你没听见他天天咒我死吗?换成是你,你能忍?”
“他老糊涂了!”陆泽指着厉建国,声音依旧激动,“厉叔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认知也衰退了,他说这些不是故意的!你作为儿子,就不能多让着他、多包容他吗?说什么‘你先死’的话,你配当儿子吗?”
两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厉沉舟的委屈和愤怒,陆泽的指责和不解,交织在闷热的空气里。而被他们争执的核心人物厉建国,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那张照片,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茫然,也没有了悲伤,反而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厉沉舟正好对上了父亲的眼神,那一瞬间的清明和笑意,像针一样刺进了他的心里。他猛地愣住了,忘了和陆泽争执,也忘了小腿的疼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爸?您……您能看见我了?您是不是清醒了?”
厉建国像是被他的声音惊到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地转过头,将脸扭向了窗外,留给厉沉舟一个僵硬的背影。花白的头发垂在耳边,遮住了他的侧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就是这个动作,让厉沉舟心里的疑窦瞬间炸开。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之前父亲说胡话、认不清人的时候,虽然眼神浑浊,但从来不会刻意回避他的目光。可刚才,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父亲的反应太快了,那刻意扭过去的侧脸,那瞬间僵硬的背影,不像是一个认知衰退的老人该有的反应,反而像是……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爸?”厉沉舟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放轻了些,“您转过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是沉舟啊,我真的好好的,没出事。”
厉建国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那种依旧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你不是我的沉舟……我的沉舟已经死了……死在门口了……”
陆泽看着厉沉舟还想追问,连忙拉住他,压低声音说道:“行了沉舟,别逼厉叔了,你看他又难受了。你刚才说的话确实太过分了,快给厉叔道个歉。”
厉沉舟被陆泽拉着,目光却死死地盯着父亲的背影,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他不相信,刚才那一瞬间的清明和笑容是错觉。父亲的演技太逼真了,逼真到他这三个月来从未有过一丝怀疑,可刚才那个下意识的扭头,却暴露了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波澜,顺着陆泽的话,放缓了语气:“爸,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太冲动了,您别往心里去。我知道您担心我,以后我不说这种话了。”
厉建国的肩膀停止了耸动,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听起来依旧是那副糊涂的模样。
陆泽见气氛缓和下来,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厉叔年纪大了,就希望儿女平安,你以后多顺着他点,别跟他较真。”
厉沉舟点了点头,眼神却依旧没有离开父亲的背影。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父亲根本没糊涂,他是装的。
可他为什么要装糊涂?为什么要天天咒自己的儿子死?这三个月来的种种怪异行为,难道都是他刻意演出来的?
这个念头让厉沉舟浑身发冷。他想不通,父亲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因为担心他,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多陪陪自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父亲。他假装依旧像以前一样,对父亲的胡话听之任之,甚至主动配合他,陪他看老照片,听他念叨那些“临死前”的胡话,但暗地里,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父亲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了很多之前被忽略的细节。
厉建国虽然每天都念叨着厉沉舟“死了”,但他的生活作息却异常规律。他会按时起床、吃饭、散步,甚至会偷偷看财经新闻,眼神专注,完全不像一个认知衰退的老人。有一次,厉沉舟故意把公司的财务报表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厉建国路过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眉头还微微皱了一下,像是在分析报表上的数据,这个细微的动作,更加印证了厉沉舟的猜测。
还有一次,林渊来看望厉建国,聊起了最近的股市行情。厉建国原本还在念叨着“我的沉舟死了”,可听到林渊说的几只股票时,他突然停住了,嘴里还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只股不行,最近要跌。”声音不大,但厉沉舟听得清清楚楚。林渊也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厉建国:“厉叔,您也懂股票?”
厉建国像是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又恢复了那副茫然的模样,摆了摆手:“不懂……不懂……我胡说的……我的沉舟死了……”说着,就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林渊疑惑地看向厉沉舟:“沉舟,厉叔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懂股票啊。”
厉沉舟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却没有告诉林渊自己的猜测,只是含糊地说道:“可能是以前听我提过,记混了吧。”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戳破父亲的时候。他必须找到父亲装糊涂的证据,也必须弄清楚父亲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于是,厉沉舟开始故意设下一些“陷阱”。他故意在父亲面前和苏晚打电话,说自己要去外地出差,可能要去很久,而且那边治安不太好。他想看看,父亲会不会露出破绽。
果然,在他挂了电话之后,厉建国虽然依旧念叨着“我的沉舟死了”,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明显的担忧,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那天晚上,厉沉舟故意收拾了一个行李箱,装作要出门的样子。厉建国看着他的行李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只是默默地转身走进了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
“吃了面再走。”厉建国把面放在他面前,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厉沉舟看着碗里的鸡蛋面,心里一阵酸涩。这是他小时候每次出门,父亲都会给她煮的面,两个荷包蛋,撒上葱花,是他最熟悉的味道。他抬起头,看向父亲,发现父亲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浑浊,反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爸,我走了。”厉沉舟故意说道。
厉建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厉沉舟没有真的离开,他把行李箱放在门口,自己则躲在了楼梯间。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听到客厅里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像是在打电话。
“喂,是我……沉舟要去外地出差,那边治安不好,你帮我多盯着点……对,就是之前我们查过的那个项目,他这次去就是为了那个……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留在家里的……”
厉沉舟的心脏猛地一缩。父亲在给谁打电话?什么项目?他去外地出差,只是一个借口,父亲怎么会知道他最近在跟进一个项目?
他悄悄从楼梯间走出来,轻轻推开客厅的门。厉建国听到声音,猛地挂了电话,转身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像是被抓包的孩子。
“你……你怎么没走?”厉建国的声音有些颤抖。
厉沉舟看着他,心里的所有怀疑都得到了证实。父亲果然是装的!
“爸,您在给谁打电话?”厉沉舟的声音有些沙哑,“您根本没糊涂,对不对?您一直在装!”
厉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茫然和固执。
“是……我是在装。”厉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无奈,“我没糊涂,我什么都知道。”
厉沉舟看着父亲,心里五味杂陈。他既生气父亲欺骗了他,又心疼父亲这三个月来的伪装。“您为什么要装糊涂?为什么要天天咒我死?”
厉建国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泪水:“我也是没办法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你那个项目太危险了!那个合作方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背后有黑势力,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合作的老板出事了!我劝你,你不听,你说你已经签了合同,不能反悔!我没办法,只能装糊涂,天天咒你死,让你留在家里,不让你去出差,不让你去碰那个项目!”
厉沉舟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装糊涂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他最近跟进的那个项目,确实是一个大项目,利润很高,但合作方确实有些背景不明。父亲之前确实劝过他,让他放弃这个项目,但他当时被项目的利润冲昏了头脑,没有听从父亲的劝告。
“爸,您怎么知道那个项目危险?您怎么知道合作方有问题?”厉沉舟疑惑地问道。
“我早就查过了!”厉建国说道,“自从你开始跟进那个项目,我就觉得不对劲,托人查了一下,才知道那个合作方背后有黑势力,他们就是想利用你公司的平台洗黑钱!你要是真的跟他们合作了,不仅公司会毁了,你也会身败名裂,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厉沉舟的心里一阵后怕。他从来没想过,那个看似能让公司更上一层楼的项目,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危险。
“我劝你,你不听,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个办法。”厉建国擦了擦眼泪,“我装糊涂,天天说你死了,就是想让你心里膈应,让你留在家里,不去外地出差。我知道这个办法很傻,甚至很过分,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失去你!”
厉沉舟看着父亲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的愤怒和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愧疚和心疼。他走上前,紧紧抱住父亲:“爸,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固执了,没有听您的话,让您担心了。”
厉建国也紧紧抱住他,身体微微颤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你不去碰那个项目,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我不去了,那个项目我马上终止合作。”厉沉舟说道,“爸,以后有什么事情,您直接跟我说,别再用这种方式了,您这样装糊涂,我心里也不好受,您自己也累。”
“好,好,以后我有什么事情,一定直接跟你说。”厉建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陆泽和林渊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也都松了口气。他们没想到,厉建国装糊涂的背后,竟然是这么深沉的父爱。
“厉叔,您也太伟大了,为了沉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林渊笑着说道。
“是啊,厉叔,以后沉舟要是再不听劝,您直接跟我们说,我们一起劝他。”陆泽也说道。
厉建国笑了笑:“好,好,以后一定麻烦你们多看着点他。”
从那以后,厉建国再也没有装过糊涂。他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睿智、沉稳,偶尔还会给厉沉舟的公司提一些建议。厉沉舟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遇到事情会主动和父亲商量,再也不会一意孤行。
那个危险的项目,厉沉舟果然终止了合作。后来,那个合作方果然因为洗黑钱被警方查处,很多参与合作的公司都受到了牵连,厉沉舟因为及时终止了合作,才幸免于难。
那天晚上,厉沉舟陪着父亲坐在客厅里,喝着茶,聊着天。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父子俩的身影,温暖而祥和。
“爸,谢谢您。”厉沉舟看着父亲,眼里满是感激,“如果不是您,我现在可能已经陷入泥潭了。”
“傻孩子,跟爸客气什么。”厉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记住,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爸永远支持你。”
厉沉舟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幸福感。他知道,父亲的爱或许有些笨拙,有些偏执,但那份深沉的、不顾一切的爱,却足以保护他一生一世。
而那段父亲装糊涂的日子,也成为了他们父子之间最珍贵的回忆。每当想起父亲捏着照片说“临死前笑得多难受”,想起自己愤怒之下说的那些气话,想起陆泽踹他的那一脚,想起父亲那个刻意扭过去的背影,厉沉舟都会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激。
他知道,正是那段看似荒唐的经历,让他更加懂得了父爱的伟大,也让他和父亲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更加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父亲那份深沉而厚重的爱。
厉建国的指甲深深嵌进花白的头发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疯狂揪扯,发丝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落,散落在衣襟和地板上。他的脸因为极致的痛苦和偏执而扭曲,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空气里某个虚无的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嘶吼:“2044年6月28号!就是那天!我的儿子厉沉舟被人捅成了马蜂窝!一刀又一刀!浑身是血!”
“爸!”
厉沉舟刚冲进客厅,就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他心脏骤然紧缩,几步冲上前,双手死死抓住厉建国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急切和痛苦,“你在说什么?你清醒一点!厉沉舟,你的儿子还活着呀!我就是厉沉舟!我就在这里!”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胳膊上的肌肉紧绷着,每一次摇晃都用尽了全身力气,仿佛这样就能将父亲从疯癫的深渊里拉回来。他的脸凑近厉建国,眼神里满是哀求与焦灼,“爸,你看看我!我是沉舟啊!你小时候带我去河边钓鱼,教我打乒乓球,你忘了吗?你怎么能说我被人捅成了马蜂窝?”
可厉建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完全看不到眼前的儿子。他的目光穿透厉沉舟的身体,依旧死死盯着虚空,嘴里反复念叨着那个日期和那残酷的画面,声音越来越低沉,却带着蚀骨的绝望:“马蜂窝……浑身是血……救不回来了……我的沉舟没了……”
他的身体因为厉沉舟的摇晃而不停晃动,却丝毫没有反应,仿佛抓着他胳膊的是一团空气,嘴里的话也像是说给空气听,字字泣血。
“算了,沉舟,别摇了。”
林渊跟在厉沉舟身后走进来,看着眼前这令人心碎的一幕,脸上满是无奈与心疼。他伸手轻轻拉住厉沉舟的胳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他糊涂了,陷入自己的执念里了,你怎么劝他都没有用的。医生说过,他的精神创伤太深,认知已经出现了偏差,不是短时间能扭转的。”
厉沉舟猛地甩开林渊的手,眼眶通红,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不甘:“怎么会没用?他是我爸!他只是一时糊涂!他以前最疼我了,他不可能不认识我!”
他再次转向厉建国,声音放得柔和,带着一丝哽咽,像小时候撒娇那样唤道:“爸,我是沉舟啊……你看看我,我真的没死。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回来吗?我现在回来了,你怎么能不认我?”
厉建国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被这熟悉的称呼触动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浑浊地扫过厉沉舟的脸,眼神里没有任何辨认的清明,只有一片茫然。几秒钟后,他又猛地低下头,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照片……我的照片……”他喃喃自语,声音急切而慌乱。
很快,他找到了之前被自己摔碎的那张黑白照片,只剩下半张,边缘参差不齐,上面厉沉舟的笑容被硬生生截断。他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半张照片,像呵护稀世珍宝般捧在手心,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模糊的影像,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滴落在泛黄的纸面上。
“凶手……是凶手撕碎了我儿子的照片!”他突然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看向林渊,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寻求认同,“他们连他的照片都不肯放过!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要毁掉!”
厉沉舟看着那半张照片,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他清楚地记得,照片是厉建国自己情绪失控时摔碎的,可现在,在父亲的认知里,一切都变成了凶手的恶行。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酸楚:“爸,那是你自己撕的……不是什么凶手。是你刚才太激动,不小心摔碎的。”
“谁?”
厉建国猛地转头,眼神警惕地在客厅里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声音的来源。他的耳朵微微耸动,脸上露出疑惑而惊恐的表情,转头看向林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林渊,你听见了吗?谁在说话?刚才是谁在说话?”
林渊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发酸。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而有耐心:“伯父,是沉舟在说话。就是你面前的这位,他是你的儿子厉沉舟,他真的活着,刚才一直在跟你说话呢。”
“沉舟?”厉建国皱起眉头,眼神更加迷茫,他再次看向厉沉舟,仿佛第一次看到这个人,“他不是沉舟……我的沉舟已经死了,被人捅成了马蜂窝……他是谁?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儿子?”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凶狠,猛地推开厉沉舟的手,将那半张照片紧紧护在怀里,像是在防备什么敌人,“你是凶手派来的?是不是想骗我?想让我说出什么?我不会上当的!我儿子已经死了,你们别想再伤害他!”
厉沉舟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看着父亲眼里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恐惧,他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爸,我真的是沉舟……”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绝望。
林渊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厉沉舟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太难过了,我们慢慢来。伯父现在的状态,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不能硬劝,否则只会让他更激动,加重他的病情。”
他转向厉建国,语气放得更加柔和,顺着他的话说:“好,好,伯父,我们不说这个了。不是凶手派来的,他是来帮我们找凶手的,帮我们为沉舟报仇的,好不好?”
厉建国的眼神依旧充满警惕,他紧紧抱着那半张照片,身体微微颤抖:“报仇?对,要报仇!要为我的沉舟报仇!那些凶手,把他捅成了马蜂窝,还撕碎了他的照片,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的情绪再次变得亢奋,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开始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嘴里反复念叨着“报仇”“血债血偿”,时不时还会揪一下自己的头发,或者用拳头捶打一下墙壁。
厉沉舟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冲动,没有欺骗林渊,没有和苏晚产生那么多纠葛,没有失踪那么久,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是不是还能像以前那样,健健康康,精神矍铄?
“都怪我……”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自我谴责,“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沉舟,这不能怪你。”林渊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王世美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也回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伯父,让他慢慢恢复,别再想那么多了。”
苏晚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走到厉沉舟身边,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担忧:“沉舟,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一起照顾伯父,一定会让他好起来的。”
厉沉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父亲。厉建国还在客厅里踱步,嘴里依旧念叨着报仇的话,偶尔会停下来,对着那半张照片流泪,嘴里喊着“沉舟”的名字,却始终看不到站在他面前的亲生儿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厉沉舟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全身心地陪伴在厉建国身边。他按照医生的嘱咐,顺着厉建国的意思,不反驳他的疯话,只是默默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陪他说话,给他讲以前的事情,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他每天都会给厉建国梳头发,小心翼翼地梳理那些因为揪扯而凌乱的发丝,像小时候父亲照顾他那样温柔。他会做父亲爱吃的饭菜,耐心地喂给他吃,哪怕厉建国有时候会突然把碗打翻,说饭菜里有毒,是凶手要害他,他也只是默默收拾干净,重新做一份。
他会带着厉建国去以前常去的河边散步,指着河里的鱼儿说:“爸,你看,以前我们就是在这里钓鱼,你还教我怎么装鱼饵,怎么甩竿,记得吗?那次我钓了一条特别大的鱼,你高兴得逢人就说,你儿子厉害。”
他会拿出以前的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给厉建国看,指着照片上的自己说:“爸,你看,这是我小时候,这是我们一家人去爬山,这是我考上大学那天,你带着我去庆祝……这些你都还记得吗?”
可厉建国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会跟着厉沉舟去河边,却只是盯着河水发呆,嘴里念叨着“沉舟喜欢钓鱼,可他再也钓不了了”;他会看着相册,却只是指着照片上的厉沉舟流泪,说“我的儿子,他死得好惨”;他会吃厉沉舟做的饭菜,却常常突然停下,说“这是沉舟爱吃的,他以前一顿能吃两碗”。
无论厉沉舟做什么,说什么,厉建国都像是看不见他这个人,只是活在自己构建的、充满痛苦和执念的记忆里,反复咀嚼着2044年6月28号那个虚构的、残酷的日子。
林渊和苏晚也经常来帮忙。林渊会陪着厉建国下棋,哪怕厉建国常常下着下着就开始念叨报仇,把棋子扔得满地都是,他也会耐心地捡起来,重新摆好;苏晚会给厉建国洗衣服、打扫房间,像照顾自己的父亲一样细心,哪怕厉建国有时候会突然对她恶语相向,说她是“凶手的同伙”,她也只是默默忍受,依旧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有一次,厉沉舟带着厉建国去以前常去的公园散步。公园里有很多孩子在玩耍,笑声清脆。厉建国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正在打乒乓球的小男孩,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温柔的笑容。
“沉舟……我的沉舟小时候也喜欢打乒乓球……”他喃喃自语,伸手想去触碰那个小男孩,却又猛地收回手,眼神瞬间变得黯淡,“不对,我的沉舟已经死了,被人捅成了马蜂窝……这个不是他……”
厉沉舟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阵发酸。他走上前,拿起旁边的乒乓球拍,递给厉建国:“爸,我们来打一局吧,就像以前那样。你以前总是说,我打不过你,要不要再试试?”
厉建国看着手里的乒乓球拍,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乎在回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乒乓球拍,却突然像是被烫到一样扔了出去,大喊道:“不打了!沉舟不在了,我跟谁打都没有意思!他被人捅成了马蜂窝,再也不能陪我打球了!”
他的情绪再次失控,开始疯狂地揪自己的头发,嘴里又开始念叨那个日期和那些残酷的话。厉沉舟连忙上前抱住他,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挣扎、嘶吼,眼泪无声地滑落。
“爸,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道歉,不知道是在为自己的失踪道歉,还是在为无法唤醒父亲道歉,抑或是在为这命运的残酷道歉。
旁边玩耍的孩子和家长都被这一幕吓到了,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林渊连忙上前,和厉沉舟一起安抚厉建国,好半天才让他稍微平静下来。
回去的路上,厉建国坐在车里,头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飞逝的风景,嘴里依旧在小声念叨着“沉舟”“马蜂窝”“报仇”。厉沉舟坐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手心的冰凉和颤抖,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林渊,你说,我爸他……还能好起来吗?”厉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期盼。
林渊看着他疲惫而痛苦的侧脸,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医生说,只要坚持治疗,多陪伴,多刺激他的记忆,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沉舟,别放弃,我们一起努力。”
苏晚也说道:“是啊,沉舟,伯父那么疼你,他一定能感受到你的陪伴,一定能醒过来的。我们不能放弃。”
厉沉舟点了点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看着身边的父亲,心里暗暗发誓,无论需要多长时间,无论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他都要陪着父亲,直到他清醒过来,直到他能认出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沉舟依旧日复一日地陪伴着厉建国,重复着那些看似徒劳的努力。他会给父亲读报纸,讲新闻,哪怕厉建国只是自顾自地念叨;他会带着父亲去以前常去的地方,试图唤醒他的记忆,哪怕厉建国始终认不出他;他会耐心地回应父亲的疯话,顺着他的意思聊天,哪怕那些话让他心如刀割。
有一次,厉建国又在念叨2044年6月28号的事情,厉沉舟没有像往常那样试图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说:“爸,你说的对,那天确实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是,沉舟命大,没有死,他被好心人救了,现在回来了,就在你身边。你看,我就是那个被救回来的沉舟,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厉建国的念叨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眼神浑浊地看着厉沉舟,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厉沉舟的心里都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又开始念叨:“我的沉舟死了……被人捅成了马蜂窝……不会回来了……”
那一丝希望瞬间破灭,厉沉舟的心里再次被绝望淹没。可他没有放弃,依旧耐心地陪着父亲,重复着那些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厉建国的病情似乎有了一丝好转。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揪头发、嘶吼,有时候会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半张照片发呆,嘴里的念叨也变得小声了很多。
有一次,厉沉舟给厉建国端来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爸,喝点水吧。”
厉建国抬起头,看着厉沉舟递过来的水杯,又看了看厉沉舟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他没有立刻接过水杯,而是迟疑了一下,嘴里小声念叨着:“沉舟……我的沉舟……也会这样给我递水……”
厉沉舟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连忙说道:“爸,我就是沉舟啊!我一直都会给你递水喝,以后也会一直这样照顾你。”
厉建国的眼神更加迷茫,他伸出手,颤抖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又看向厉沉舟,嘴里依旧小声念叨着:“沉舟……我的沉舟……”
虽然他还是没有完全认出厉沉舟,但这已经是这么久以来,最明显的进步了。厉沉舟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激动,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父亲一定能彻底清醒过来。
林渊和苏晚得知后,也都非常高兴。他们更加频繁地来看望厉建国,陪着他说话、散步、做康复训练。
可就在大家以为厉建国的病情会越来越好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天,厉沉舟带着厉建国去超市买东西,遇到了一个和王世美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厉建国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像是被刺激到了,情绪瞬间失控。
“凶手!是你!是你杀了我的沉舟!”他大喊着,朝着那个人冲去,眼神里充满了凶狠和绝望。
厉沉舟和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拦住他。可厉建国的力气大得惊人,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扑上去和那个人拼命。
“爸!你冷静一点!他不是凶手!不是!”厉沉舟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急切的嘶吼。
可厉建国完全听不进去,他拼命地挣扎,嘴里不停地喊着“凶手”“报仇”“我的沉舟死了”,情绪激动到了极点,突然,他捂着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爸!”厉沉舟大喊一声,连忙抱住他,心里充满了恐慌,“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周围的人也乱作一团,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很快赶到,将厉建国送往医院。医生经过紧急抢救,告诉厉沉舟,厉建国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引发了急性心梗,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情况依旧很不稳定,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厉沉舟守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担忧。他后悔带父亲去超市,后悔没有看好他,后悔让他受到了刺激。
林渊和苏晚也赶到了医院,看到厉沉舟憔悴而自责的样子,纷纷安慰他。
“沉舟,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林渊说道,“谁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人,会刺激到伯父。现在最重要的是祈祷伯父能平安无事。”
苏晚也说道:“是啊,沉舟,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伯父一定会没事的。”
厉沉舟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担忧。他看着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父亲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希望他能早日清醒过来,认出自己。
在医院的日子里,厉沉舟寸步不离地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每天都盼着医生能带来好消息。林渊和苏晚也轮流来照顾他,给他送吃的、送用的,陪着他一起等待。
几天后,厉建国终于脱离了危险,被转入了普通病房。他醒来后,精神状态比以前更差了,眼神更加浑浊,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会念叨几句“沉舟”“马蜂窝”,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
厉沉舟坐在他的病床边,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爸,你醒了就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刺激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好照顾你。”
厉建国没有回应,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厉沉舟的手,像是在感受什么。
厉沉舟没有放弃,依旧每天在他耳边讲以前的事情,陪他说话,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又过了一段时间,厉建国的身体渐渐恢复,但精神状态依旧没有太大的好转。医生建议,让厉建国出院回家休养,继续进行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或许在熟悉的环境里,他的情况会有所改善。
厉沉舟带着厉建国回了家。回到熟悉的环境,厉建国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不再像在医院里那样沉默寡言,偶尔会主动说几句话,虽然依旧是那些关于“沉舟已死”的疯话。
有一天,厉沉舟正在厨房里做饭,厉建国坐在客厅里,看着那半张照片发呆。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卧室走去。
厉沉舟听到动静,连忙从厨房出来,跟着他走进卧室。只见厉建国从衣柜的最底层,翻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箱。
他打开木箱,里面装着的都是厉沉舟小时候的东西——小时候穿的衣服、玩过的玩具、获得的奖状,还有一叠厚厚的照片。
厉建国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怀念,嘴里小声念叨着:“沉舟……小时候的沉舟……真可爱……”
厉沉舟站在一旁,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里充满了酸涩和欣慰。他知道,父亲的心里,依旧记得他,记得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厉建国翻着翻着,突然翻到了一张全家福。照片上,年轻的厉建国抱着年幼的厉沉舟,妻子站在旁边,一家三口笑得无比幸福。
厉建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妻子和厉沉舟,眼泪再次滑落。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厉沉舟,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迷茫和陌生,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辨认。
“沉舟……”他轻声喊了一句,声音沙哑而不确定。
厉沉舟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连忙走上前,眼眶通红地说道:“爸,我在这儿!我是沉舟!”
厉建国看着他,又看了看照片上的年幼厉沉舟,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多了一丝清明。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他的眼神又变得浑浊起来,嘴里再次念叨:“我的沉舟死了……被人捅成了马蜂窝……这不是他……”
他猛地将照片扔在地上,再次陷入了疯癫的状态,开始揪自己的头发,嘴里反复念叨着2044年6月28号。
厉沉舟看着地上的全家福,心里的希望再次被击碎。他蹲下身,捡起照片,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眼泪无声地滑落。
虽然父亲的病情反复,虽然唤醒他的希望依旧渺茫,但厉沉舟并没有放弃。他知道,父亲的心里还残留着对他的记忆,只要他坚持下去,只要他一直陪伴在父亲身边,总有一天,父亲会彻底清醒过来,认出他这个儿子。
日子依旧在一天天流逝,厉沉舟依旧日复一日地陪伴着厉建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陪他说话,给他讲以前的事情。林渊和苏晚也依旧经常来帮忙,三个人一起,用耐心和爱,一点点温暖着厉建国那颗被疯癫和痛苦包裹的心。
客厅里,厉建国依旧会对着空气念叨2044年6月28号,依旧会抱着那半张照片流泪,依旧认不出眼前的儿子。可厉沉舟的眼神里,不再只有痛苦和绝望,更多的是坚定和执着。
他知道,这条路会很长,会很艰难,但他会一直走下去。因为他是厉沉舟,是厉建国的儿子,照顾父亲,唤醒父亲,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责任。他相信,总有一天,父亲会清醒过来,会看着他,笑着说:“沉舟,我的儿子,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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