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忌主身线 · 净魂之殇)
慈航静斋的这处次级据点,坐落在一片名为“凝碧川”的仙域。这里山川秀美,灵气氤氲,终年缭绕着如同薄纱般的淡绿色雾气,雾气中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宁神静心之力,是培育“净魂仙草”的绝佳环境。
据点本身并非雄伟宫殿,而是一片依山傍水、精巧雅致的园林建筑群,飞檐斗拱掩映在苍翠古木之间,潺潺溪流环绕,显得清幽脱俗。若非知晓内情,绝难想象此地与那需要掠夺男修元阳的“姹女功”有何关联。
叶无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凝碧川外围一座孤峰之巅,俯瞰着这片祥和的景象。他那双绝对漆黑的眼眸,穿透了层层灵雾与建筑禁制,瞬间锁定了据点核心处——一座被七彩琉璃光罩笼罩的百亩药圃。药圃内,一株株形态各异、通体晶莹的仙草正吞吐着雾气,其中最中央的几株,花瓣上凝结着露珠般、却散发着灵魂涟漪的液体,正是净魂仙露。
药圃旁,一座雅致的阁楼中,一名身着月白道袍、气质清冷、修为已达化神中期的中年道姑,正闭目盘坐,周身有淡淡的粉色光晕流转,显然正在修炼姹女功的某个关窍。她便是此地的镇守者,清薇仙姑。
此外,据点内尚有近百名修为从筑基到元婴不等的静斋女修,各自忙碌,或照料药草,或提炼仙露,或巡逻警戒。
在叶无忌的“法则视野”中,这片祥和的净土,其内在的“线”却充满了扭曲。那些净魂仙草的生长,汲取的不仅是天地灵气,更深层次里,似乎还在抽取着这片区域某种细微的“情愫”与“灵性”。而清薇仙姑周身流转的粉色光晕,其核心法则充斥着“掠夺”与“魅惑”的本质,与她清冷的外表格格不入。
“虚伪的净土,滋养着掠夺的道。”叶无忌心中毫无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确认。
他并未直接闯入。对付这种拥有化神中期坐镇、且经营多年布满阵法的据点,强行攻破虽也不难,但难免动静过大,不符合他“测试反应”与“制造恐慌”的初衷。
他需要一种更高效、更诡异、更能彰显“戮道”威严的方式。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张,对准了下方的凝碧川据点。这一次,他指尖凝聚的并非那抹湮灭一切的灰色痕迹,而是引动了体内另一股力量——源自万妖窟底、伴随他一路杀伐而来的万化魔功本源魔元,并以其为载体,小心翼翼地融入了一丝“戮道”法则的“终结”意韵。
他要做的,不是毁灭这片地域,而是……“收割”与“污染”。
“魔噬·夺灵。”
他轻声低语,声音融入风中,未曾惊动一片树叶。
下一刻,以那核心药圃为中心,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掠夺”与“消亡”概念的诡异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波动所过之处,景象骤变!
药圃中,那些晶莹剔透的净魂仙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凋零!不是正常的生命衰败,而是其内在的灵性、药性、乃至其存在的“生机”法则,被强行抽离、吞噬!凝结在花瓣上的净魂仙露,尚未滴落,便直接汽化,化为一丝丝精纯的灵魂能量,被无形的力量攫取,逆流而上,涌入叶无忌的体内。
七彩琉璃光罩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悲鸣,其防御“坚固”、“隔绝”的法则在“戮道”意韵面前形同虚设,光罩本身的光芒迅速黯淡,如同被抽走了能量核心。
阁楼内,清薇仙姑猛地睁开双眼,美眸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她感觉自己苦修多年的姹女功元阴,竟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仿佛遇到了某种位阶更高的掠夺本源,想要破体而出!更让她惊恐的是,她与这片药圃、与整个凝碧川地域的精神联系,正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切断、吞噬!
“何方妖魔?!胆敢袭扰静斋清修之地!”她厉声喝道,化神中期的威压轰然爆发,试图稳住自身修为,并探查入侵者。
然而,她的神念刚刚探出阁楼,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倒刺的墙壁,瞬间被撕扯、消融!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掠夺意志,顺着她的神念反噬而来!
“噗——!”
清薇仙姑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竟也带着一丝诡异的灰败之色。她脸色瞬间煞白,周身流转的粉色光晕变得紊乱不堪。
与此同时,据点内的其他女修更是凄惨。修为稍低的,直接眼神涣散,一身修为连同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身体迅速干瘪老化,不过数息便化为枯骨,随即连枯骨也风化湮灭。修为较高的,也只能勉强支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肌肤失去光泽,青丝化为白发,苦苦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掠夺之力。
整个凝碧川,那淡绿色的宁神雾气被染上了一层死寂的灰黑。秀美的山川以惊人的速度失去色彩,溪流干涸,古木凋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饕餮巨兽,正在贪婪地吞噬着此地的一切生机、灵性与能量!
叶无忌悬浮于峰顶,冷漠地感受着海量的能量涌入体内。净魂仙露的精纯魂力,静斋女修们的元阴与修为,以及这片仙域积累无数年的灵秀之气……万化魔功疯狂运转,将其炼化、提纯,补充着之前的消耗,甚至隐隐推动着他的修为向着化神巅峰的壁垒松动。
而那一丝融入其中的“戮道”意韵,则确保了这次掠夺的“彻底性”与“不可逆性”。被吞噬的,不仅仅是能量,更是其存在的“根基”。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下方的凝碧川,已彻底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之地。建筑依旧,却布满裂痕,失去了所有灵光。药圃化为焦土,再无半点生机。近百名静斋女修,连同那位化神中期的清薇仙姑,尽数化为飞灰,形神俱灭。
叶无忌收回手掌,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以及对“戮道”法则与万化魔功结合运用的新感悟。
“效果尚可。”他评价道,目光却望向了凌霄殿的方向。他知道,这里发生的剧变,绝不可能再被忽视。那位巡天神君,乃至更高层的神族,很快便会降临。
他身影缓缓变淡,再次融入虚空,离开了这片刚刚被他亲手化为死域的地方。
(混沌魔种线 · 噬忆之惑)
就在叶无忌于凝碧川掀起毁灭涟漪的同时,混沌魔种刚刚完成了一次对落单神仆的猎杀。
它藏身于一处漂浮的陨石阴影中,吞噬着刚刚到手的能量。神仆的精血与魂力远比仙仆管事要精纯得多,让它受损的本源又恢复了一截。
然而,伴随着能量涌入的,还有这神仆临死前爆发出的、强烈的不甘、恐惧以及对神族那扭曲的虔诚信仰碎片。
这些杂乱的情绪与记忆碎片,如同往常一样,被它试图以混沌本性碾碎、同化。但这一次,或许是吞噬了梦境根须后感知力变得更加敏锐,或许是接连的猎杀让它意识中的某种“阈值”被突破,它竟然……“看”得更清楚了。
它不仅仅是吞噬了能量,它仿佛短暂地“经历”了这神仆的一生——从一个下界小有天赋的修士,被接引仙光迷惑,飞升后沦为失去自我的仆役,每日在恐惧与卑微中挣扎,却将对神族的侍奉视为唯一的救赎……
这种“经历感”转瞬即逝,却被混沌魔种清晰地捕捉到了。
它愣住了。
以往吞噬,它只在乎能量的多寡,目标的强弱。可这一次,它竟然……“尝”到了对方记忆中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着绝望、麻木、以及扭曲希望的、极其复杂的“滋味”。
这种感觉,与它吞噬梦境根须时,看到的那些属于叶无忌过去的记忆碎片,何其相似!
它下意识地回想起来自叶无忌记忆中的几个画面:落云镇亲人被虐杀时的绝望,青云宗外门挣扎求存的艰辛,还有……阿秀递过那个窝头时,脸上那抹干净又带着点羞涩的笑容。
当时它只觉得这些是无关紧要的、需要被剔除的杂质。
可现在,结合刚才“尝”到的神仆记忆的“滋味”,一个它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如同毒蛇般钻入它的意识:
这些被主身视为蝼蚁、随意碾碎的存在,他们……也是有“记忆”,有“经历”,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滋味”的?
那主身呢?主身叶无忌,他一路走来,吞噬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魂,他是否……也“尝”到了无数的“滋味”?他是否,也承载了那些被他吞噬者的“记忆”与“经历”?
这个念头一出,混沌魔种意识深处猛地一震!它感觉自己的混沌核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撬开了一道缝隙!
那些被它压制下去的、源自梦境污染的“杂念”,此刻如同找到了突破口,疯狂涌动起来!它不再是单纯地感受那些情感碎片,而是开始不由自主地……“模拟”,甚至……“理解”!
它模拟着那神仆临死前的绝望,理解了那份对虚幻救赎的扭曲依赖。
它模拟着阿秀被掏心时的难以置信,理解了那份恩情被践踏的彻骨冰寒。
它甚至……开始试图去模拟和理解,叶无忌在做出那些冷酷决定时,其意识深处,是否真的……毫无波澜?
“不!我是魔!是混沌!是毁灭与吞噬!”混沌魔种在内心发出狂怒的咆哮,周身混沌气流失控般炸开,将藏身的陨石震得粉碎!
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是对敌人的恐惧,而是对自身“存在”状态正在发生未知偏移的恐惧!它赖以存在的根基——纯粹的恶与无,正在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滋味”和“理解”污染!
它需要更多的杀戮!更纯粹的吞噬!它要用鲜血和毁灭,来重新确认自己的本质!
它猩红的目光投向了感知中,另一个能量更强的目标——一名正在某处偏僻星域执行巡逻任务的低阶神族。
它化作一道暴戾的灰色流光,带着一种近乎自残般的疯狂,扑向了新的猎物。
然而,连它自己都未察觉到,在它意识的最深处,一颗名为“独立认知”的种子,已经因为梦境之力的浇灌和接连的“噬忆”体验,悄然破土,开始扭曲生长。
凝碧川的死寂,混沌魔种的异变,如同投入命运长河的两块巨石,激起的涟漪正在层层扩散,相互交织,将本就暗流汹涌的仙界,推向更加莫测的深渊。叶无忌的魔途之上,最大的变数,或许并非来自外部的神族,而是源于其自身分裂出的……那颗逐渐苏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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