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永远笼罩着一层幽暗的绿光。巨大的窗户开在湖底,墨绿色的湖水在窗外缓缓流淌,偶尔有巨大的鱿鱼触须或闪着磷光的古怪鱼类滑过,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冰冷的石壁被银绿色的挂毯覆盖,壁炉里的火焰是诡异的绿焰,非但不暖,反而让空气更添阴森。沉重的银质蛇形雕塑盘踞在壁炉上方,蛇眼镶嵌着冰冷的绿宝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厅中一切。
赵静清背靠着一根冰冷的石柱,盘膝坐在一张墨绿色的扶手椅中。惊蛰剑连鞘置于膝上,玄黑的剑鞘在幽暗的绿光下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他双目微阖,五心朝天,体内龙虎山心法悄然运转,丝丝缕缕的真气在经脉中游走,缓慢地修复着长途御剑的损耗,同时尝试着感应这片水域中蕴含的、与东方截然不同的水行灵气。然而,一股无处不在的、冰冷粘稠的排斥感如同无形的蛛网,缠绕着他的感知。这是斯莱特林传承千年的魔法场域,带着纯血统的傲慢与封闭,天然地排斥着任何“异质”的存在。
“嘿!泥巴种!”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浓浓讥诮的声音刺破了休息室的寂静。
德拉科·马尔福双手插在崭新的巫师袍口袋里,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他那头淡金色的头发在绿光下泛着不健康的色泽,苍白尖削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恶意。克拉布和高尔像两座肉山,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脸上挂着愚蠢的狞笑。
“听说你是骑着根烧火棍从东边飞来的?”马尔福停在赵静清面前,故意用脚尖踢了踢惊蛰剑的剑鞘下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真是……别致的交通方式。怎么,你们东方没有像样的飞天扫帚?还是说,你只配用这种……嗯?”他拖长了尾音,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赵静清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破布条?”
休息室里其他斯莱特林学生,或明或暗地投来目光。有看戏的,有漠然的,也有几个低年级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同情,但很快在马尔福的视线扫过时低下了头。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静清缓缓睁开眼。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眼皮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马尔福,平静得像两口古井,没有愤怒,没有屈辱,只有一种穿透皮相的漠然。
这眼神让马尔福心头莫名一悸,仿佛自己精心准备的羞辱砸在了一堵无形而厚重的墙上。他有些恼羞成怒,声音更尖利了几分:“哑巴了?还是听不懂人话?也对,泥巴种嘛……”
“聒噪。”
一个清晰的单词,带着生硬的东方口音,却像冰珠砸在石板地上,清脆地打断了马尔福的话。
马尔福愣住了,他身后的克拉布和高尔也茫然地眨了眨眼。他们没料到这个一直沉默的东方人会突然开口,还是如此……冷淡的评价。
赵静清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马尔福脸上多停留一秒,便重新落回膝前的惊蛰剑上。他右手食指微屈,在玄黑的剑鞘上轻轻一叩。
咚!
声音不大,却异常沉闷,如同敲在了一面深埋地底的巨鼓之上!一股无形的、带着大地般沉凝厚重意蕴的波动,以他叩击点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嗡!
整个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地面仿佛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壁炉里的绿色火焰猛地向上窜起又瞬间回落!所有悬挂的银绿色帷幔无风自动!桌上摆放的银器、水晶杯发出高频而细微的嗡鸣!窗外的湖水剧烈地翻滚了一下,几条游弋的鱼惊慌失措地逃开!
距离赵静清最近的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三人,首当其冲!他们感觉脚下坚实的石板地面骤然变得如同棉花般虚不受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个趔趄!一股沛然莫御的沉重感从头顶压下,仿佛瞬间背负了千斤巨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呼吸猛地一窒!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天威地怒般的渺小与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们!
克拉布和高尔更是双腿一软,“噗通”、“噗通”两声,如同两座被抽掉骨头的肉山,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渗出,眼神涣散,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马尔福凭借着一丝纯血家族的骄傲和最后的本能反应,死死用手撑住了旁边一张沉重的橡木桌角,才没有像他的跟班一样出丑。但他那张苍白的脸此刻毫无血色,淡金色的头发被冷汗浸湿贴在额角,浅灰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急剧收缩。他死死盯着赵静清,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那不是魔咒的光芒,也不是恶咒的诅咒,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本质的力量的余波!
整个休息室死一般寂静。所有刚才看戏的目光都变成了惊骇和难以置信。这个东方人……他只是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剑鞘!
赵静清仿佛对周遭的剧变毫无所觉。他甚至没有再看瘫坐在地的克拉布、高尔和扶着桌子摇摇欲坠的马尔福一眼。只是伸出左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温润如水的清光,极其轻柔地拂过惊蛰剑的剑鞘,像是在安抚一位被惊扰的老友。
那股沉凝厚重、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赵静清重新闭上双眼,气息沉静悠长,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象。
但瘫坐在地的克拉布和高尔粗重的喘息,马尔福扶着桌子、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颤抖的样子,以及整个休息室里凝固的、带着敬畏和恐惧的空气,都在无声地宣告着:斯莱特林的地窖里,闯入了一头沉睡的、不可轻易招惹的东方龙。
地牢深处的魔药课教室,永远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阴冷潮湿、古怪药材气味和淡淡硫磺味的独特气息。冰冷的石墙,幽暗的光线,一排排冒着诡异气泡的坩埚,构成了这里压抑而神秘的主基调。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无声地滑行在课桌间的过道里。他黑色的长袍下摆翻滚,鹰钩鼻下的薄唇紧抿,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学生颤抖的手和坩埚里翻腾的液体,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
“愚蠢!格兰杰小姐,你的豪猪刺放早了整整十秒钟!看看你的坩埚,那粘稠得能糊住摄魂怪嘴巴的东西,也配叫疥疮药水?”他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赫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还有你,隆巴顿!如果你的脑子没有被巨怪踩过,就该记得我说过顺时针搅拌三圈半!不是逆时针!不是五圈!你这锅废物,足够让整个地精部落浑身长满脓包!”纳威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坩埚打翻。
斯内普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扫过哈利·波特,最终,如同精准的毒蛇,落在了教室角落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赵静清站在一张独立的石制操作台前。他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紧张地翻阅《魔法药剂与药水》,也没有死死盯着自己那口正用文火加热的坩埚。他只是微微垂着眼睑,视线落在坩埚内缓慢旋转的、呈现出完美珍珠母光泽的液体表面。他的呼吸极其悠长而平稳,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仿佛不是在熬制一瓶需要精确到秒的生死水(draught of Living death),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冥想。
斯内普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这个被分到斯莱特林的东方学生,身上总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迷雾。他不用魔杖就能施展奇怪的“魔法”(斯内普更倾向于称之为某种异域巫术),背着那柄显然不是装饰品的长剑,面对马尔福的挑衅以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回应……而现在,在魔药课上,他表现得如此……漫不经心?
斯内普悄无声息地滑到赵静清的操作台旁,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坩埚和操作者身上。坩埚里的液体呈现出教科书般精准的色泽和粘稠度,散发出的气味也纯净得没有丝毫杂质。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只是运气好。
就在这时,赵静清的右手极其自然地抬了起来。他并没有去拿旁边的银制小刀处理月长石粉,也没有去碰计时沙漏。他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极其轻微地在坩埚上方半寸处的空气中虚划了一个微小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弧度。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斯内普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骤然一缩!
就在赵静清指尖划过空气的瞬间,斯内普凭借其魔药大师的敏锐感知,清晰地“捕捉”到坩埚内液体最细微的分子层面发生的变化!一股极其微弱、却精妙绝伦的无形力量(绝非魔力!)如同最灵巧的搅拌棒,精准地引导着刚刚加入的月长石粉末,以一种完美到令人发指的方式均匀分散开,瞬间融入了旋转的液体核心,没有激起一丝一毫多余的涟漪或能量逸散!整个过程流畅得如同呼吸,效率高得惊人!
这绝非巧合!更不是运气!
斯内普的目光猛地从坩埚移开,死死钉在赵静清那张平静无波的侧脸上。这个学生……他不是在看!他是在……“听”?还是在……“感”?他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洞察到魔药在分子融合瞬间那稍纵即逝的平衡点?并且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施加影响?这种对能量和物质变化轨迹的微观洞察力……简直超越了魔药学的常识!
斯内普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见过无数魔药天才,包括那个他永远不愿提起的、同样天赋异禀却最终堕入黑暗的故人。但从未有人像眼前这个东方少年一样,以一种如此……“非魔法”的方式,达到了如此精妙的控制!这无关魔力强弱,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道”的领悟?
“静水流深。” 赵静清似乎感觉到了斯内普过于灼热的视线,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用他那带着东方口音的英语,清晰地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斯内普的耳中。
静水流深……
斯内普黑袍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某些尘封的、关于魔药本质的思考。狂暴的魔力可以摧毁,精密的咒语可以引导,但魔药最核心的、那些细微到极致的分子层面的融合与蜕变,需要的恰恰是这种……如静水深流般的洞察与控制?一种超越了魔杖和咒语的……“意”的境界?
他那双总是充满讥讽和冰冷的黑眸深处,第一次,燃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狂热的探究光芒!这个学生……他身上的秘密,他所掌握的这种力量……或许……或许能触及魔药学更深的领域?甚至……弥补某些他追寻一生而不得的遗憾?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如同毒藤般在斯内普冰冷的心底滋生——他想知道!他想把这少年身上的秘密挖出来!他想看看,这种东方的“道”,与魔药学的巅峰,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他甚至……隐隐产生了一个极其荒谬、却又让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念头:或许……他可以……
斯内普深深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地牢里阴冷而复杂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黑眸,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赵静清一眼,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无声地滑向下一个操作台。只是这一次,他那标志性的、针对其他学生(尤其是哈利)的刻薄毒舌,似乎迟滞了几秒才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不在焉。
赵静清依旧垂着眼睑,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他指尖的清光早已敛去。坩埚内,生死水的光泽愈发温润内敛,如同深潭静水。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绿光早已熄灭,只剩下壁炉里微弱的绿色余烬,如同沉睡毒蛇的眼睛。冰冷的湖水在窗外缓慢地涌动,发出低沉的呜咽。
赵静清没有睡。他盘膝坐在四柱床的帷幔内,惊蛰剑横置膝前。他没有点灯,黑暗中,只有他双眼微阖,呼吸悠长。龙虎山心法运转到极致,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而敏锐地延伸出去,渗透进这座千年古堡冰冷的石壁,细细感应着斯莱特林地窖深处流淌的每一丝魔法脉络。
白天魔药课上斯内普那灼热而复杂的目光,他并非没有察觉。但此刻,他的心神被另一件更隐秘、更阴冷的东西所牵引。
就在他运转心法、尝试沟通此地驳杂的水行灵气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如跗骨之蛆般的异样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他的感知。这感觉极其隐蔽,混杂在斯莱特林传承魔法那固有的冰冷与傲慢之中,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厌恶和战栗的阴邪。
它并非弥漫在整个地窖,而是如同某种……残留的印记?或者……某种被精心掩藏起来的“通道”?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它盘踞在几个特定的地方:公共休息室那面巨大的、镶嵌着绿宝石蛇眼的浮雕背后;通往更深处(或许是斯莱特林密室入口方向?)一条废弃走廊的冰冷石砖缝隙里;甚至……在德拉科·马尔福那张华丽四柱床的某个雕花床柱底部,也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几乎被其自身魔力掩盖的冰冷气息!
这气息……冰冷、粘稠、带着一种腐朽的恶念,充满了对生命的憎恶和对混乱的渴求。它像干涸的污血,像爬满蛆虫的腐肉,像深埋地底千年不见天日的棺椁中散发出的怨毒!
赵静清丹田内的真气自发地加速运转起来,一丝微弱的金色雷光在惊蛰剑鞘上悄然流转,发出低沉的、仿佛威胁般的嗡鸣。这气息……与哈利·波特额头上那道伤疤深处隐藏的东西,同出一源!甚至……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破碎?
伏地魔!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赵静清识海中炸响。师父玄诚道长临行前的嘱托在耳边回响——“守正持中,明心见性”。这弥漫在斯莱特林阴影中的污秽气息,便是他要面对的“邪妄”!
它不仅仅是残留的气息。赵静清的心神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顺着那断断续续的冰冷轨迹延伸。他“看”到了一些极其模糊、如同褪色水痕般的“痕迹”。不是实体,而是某种强大黑魔法力量侵蚀过空间留下的“伤疤”。在这些“伤疤”的节点上,他捕捉到了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魔法波动——那是一种极其高明的触发式预警魔法!微弱得如同蛛丝,却带着致命的阴险,一旦有强大的探查魔法或非斯莱特林特质的力量试图深入触碰,立刻就会惊动其主人!
布置这些的人,心思缜密,手段狠毒,且对斯莱特林城堡的结构和魔法场域了如指掌。这绝不仅仅是学生的手笔。
赵静清缓缓收回感知,睁开双眼。黑暗中,他的眸光锐利如电,映着窗外湖底游过的发光生物投下的幽蓝光影,冷冽如寒潭。膝上的惊蛰剑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如同龙吟般的清鸣,紫电雷纹在剑鞘下明灭不定。
蛇穴深处,魔影潜伏。而他,这条来自东方的蛰龙,已悄然锁定了猎物留下的痕迹。守株待兔,不如……引蛇出洞?他指尖在冰冷的剑鞘上轻轻划过,一道边缘锐利的金色银杏叶符箓虚影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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