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援军开赴西北,旌旗招展,却难掩初春的肃杀之气。主将沈廷昭治军严谨,深知党项人狡诈凶悍,一路行军扎营,皆以稳为主,斥候四出,步步为营,不敢有丝毫懈怠。
副将刘通却是另一番心思。女儿入选秀女,本是荣耀,但他深知宫中势利,自己官阶不高,女儿若无强援,即便入了宫恐怕也要受尽冷眼。若能在此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不仅自己能加官进爵,女儿在宫中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说不定皇上龙心大悦,直接赐下高位封号也未可知。这份急于立功的焦灼,如同野火般在他心底燃烧,让他看沈廷昭的稳妥策略只觉得过于保守,错失良机。
起初几次小规模接触,宋军依沈廷昭之策,以防守反击为主,虽未有大胜,却也稳住了阵脚。刘通却按捺不住,数次请命主动出击,均被沈廷昭以“敌情不明,不可冒进”为由驳回。刘通心中愈发不满,私下对亲信抱怨沈廷昭畏首畏尾,占着主将之位却无破敌之胆。
不久,刘通麾下心腹偶然“捕获”一名党项信使,搜出一封密信,信中隐约透露出党项内部部分将领对首领李继迁不满,有意归顺,并愿献出几处战略要地作为投诚之礼。刘通得此“良机”,大喜过望,认为这是天赐之功。他瞒着沈廷昭,暗中派人与那“意欲归顺”的部族接触。对方信誓旦旦,表示只需刘通率军前往“接收”,他们便阵前倒戈,助宋军收复失地,事后只求保全部落性命。
刘通利令智昏,对此深信不疑。为取信沈廷昭,他利用几次小规模冲突,精心策划,令部下佯装奋力拼杀,“击退”敌军,顺势“收复”了几处无关紧要的堡垒。捷报传回,皆言刘通作战勇猛,连克敌营。沈廷昭见战果属实,虽仍存疑虑,但见刘通求战心切,连获小胜,士气可用,加之军情紧急,便渐渐放松了警惕,允其率领先锋部队,前往“接应”那所谓的归顺部落,并伺机扩大战果。
刘通志得意满,以为封侯拜相就在眼前,率领本部精锐,按照“约定”路线疾进。一路果然未见强力抵抗,甚至见到对方“遗弃”的营寨,更觉大事可成。
然而,当其部队完全进入一处名为“落鹰涧”的险要河谷时,杀机骤现!
两侧高坡之上,号角凄厉,战鼓雷鸣!无数党项伏兵如潮水般涌出,箭矢遮天蔽日而下!那所谓的“归顺”部落,此刻正挥舞着马刀,冲杀在最前!宋军猝不及防,阵型大乱,陷入重重包围。
刘通此刻方知中计,惊骇欲绝,奋力抵抗。然地势不利,军心已溃,败局已定。乱军之中,一员党项悍将直取刘通,刀光闪过,这位一心为女搏前程的将军,当场殒命,血染黄沙。
党项军斩杀刘通后,气势更盛,铁骑如洪流般直扑沈廷昭主力驻扎的大营。
沈廷昭接到前锋遇伏急报时,已知不妙,急令全军迎战。岂料祸不单行,军中竟早有奸细混入!关键时刻,存放兵器的后营莫名起火,大量战马惊厥或瘫软,指挥系统一时陷入混乱。
沈廷昭虽临危不乱,持刀亲临阵前,奋力督战,奈何军心已乱,装备不齐,仓促间组织的防线在党项铁骑的猛烈冲击下,节节败退。一场血战,宋军尸横遍野,溃不成军,接连丢失三座边防重镇,方才稳住阵脚。
败报传至汴京,举朝震惊。朝堂之上,无人知晓刘通私下通敌之举,只知是沈廷昭用兵不当,轻敌冒进,以致副将战死,损兵折将,连失三城。所有罪责,如山般压向了尚在边关收拢残兵、苦苦支撑危局的沈廷昭头上。刘通虽死,却以其败绩,间接将沈廷昭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西北局势,因一己私欲与一场阴谋,瞬间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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