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静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凌云凤，嘴唇翕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与悲凉。
“弟子……弟子……”
她心乱如麻，脑中闪过的都是那些集美足道学堂的技师们，刚拿到第一份薪水时的喜悦的表情，“遵命”二字，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们本来都是长安周边的农户之女，终年挣扎在温饱线上，却因为有了一份手艺，而过上了相对体面的日子。
难道，她们因为天赋不够，就不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集美了吗？
凌云凤冷着脸，不再理会崔静柔。
“阿依遮娜！云深这孩子，竟设计坏我集美弟子的清白名节，殊为可恶！你要尽早与他切割，不可再追求他的独宠，以免赔了身子又折兵！”
“是！”
凌云凤眼底一寒，闪过了一丝杀意。
“云深此子，深为可恨，我本欲扶他登基，没想到，他对集美盟的仇恨竟然如此之深！原来，他根本没有做隐帝的心思！他口头上与我们虚以委蛇，只是想设下毒计，将更多集美搞死、搞臭！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必定要亲手杀掉广智，为集美们报仇雪恨！”
白霓裳、苏解语、柳扶风等集美大喜，一齐躬身道：
“谢师尊！”
阿依遮娜又道：
“师尊，弟子还有一事禀报，您下令诛杀的肖红树，已经死了！”
阿依遮娜描述了万国朝华宴当晚，肖红树当街刺死高丽世子后被围杀的经过。
凌云凤听后，默然良久，才轻轻叹道：
“红树，你糊涂啊！这世上，哪有什么情爱？
我们集美要的只是强大男人的独宠，你怎么就真的把自己陷进去了呢？”
“阿依遮娜，现在本座派去攻略镇北王谢不若的汤圆集美已死，你便接替她的位置，去攻略谢不若吧！至于具体的攻略剧本，你可以与其他集美商量。你需要用到哪位集美帮场，也尽可自行挑选！”
此言一出，下方侍立的白霓裳等人不由得抬起了头，眼中流露出羡慕不已的神情。
阿依遮娜未来竟然可以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这可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归宿啊！
白霓裳、苏解语、柳扶风三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泪光盈盈。
那一夜，她们三人一身秽物，走出蹶厥子府时，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那个冒充刘铭的男子。
可是这时，她们一想到那个发粪涂墙的男子竟是镇北王谢不若，而他竟会成为下一个隐帝，未来有机会身登大宝，顿时又觉得，他就连拉屎的样子也很帅。
最后，凌云凤目光如刀，面色不愉地看向了薛令殊。
“师尊，弟子要告发薛护法三大罪，祸乱集美盟，罪不容诛！”
白霓裳可算找到了报复薛令殊的机会，连忙跪了下来，竖起三根手指，说道：
“罪之一，贪图刘铭独宠，将隐帝计划的机密，向刘铭和盘托出，导致我京中集美死的死、休的休！
罪之二，以公主之尊，嫁入蹶厥子府当平妻，为天下集美开了一个坏头，违背了师尊的谆谆教导！
罪之三，肖红树死前留下传人，那是一个叫程安安的集美！而她，自称是薛护法的表妹！
那一日，那个叫程安安的贱婢仗着天魔功上门挑衅，我们众集美付出了杨丽丽和付秀儿两条性命，才好容易困住程安安，结果薛护法突然杀出，救走了程安安！
呵呵，薛令殊，你平时一口一个为了集美，现在，当着师尊的面，你且说说，我所列的这三条罪名，可有哪条冤枉了你？”
薛令殊面无血色，低头不语。
面对这个自己最欣赏的弟子，凌云凤还以为她有什么难言苦衷，忍不住出言问道：
“令殊，你一向办事公道，本座对你甚是放心。你若有什么难言苦衷，可以当着本座说出。本座也不会只听霓裳她们的一面之辞！”
“本座问你，那程安安，可真的学会了天魔功？她真的是你的表妹吗？”
薛令殊点点头，又摇摇头，脸色惨白地说：
“此事非常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凌云凤一见薛令殊不肯正面回答问题，心中不禁一阵无名火起，厉声喝道：
“那本座问你，你为何要自请嫁与那狗贼刘铭为妻？刘铭残害集美，是集美必杀令上的头号目标！
若说你是为了刺杀他，才委身下嫁，本座尚可理解！
你告诉本座，你打算几日之内，取他性命？！”
薛令殊娇躯微微一颤，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为难至极的神情。她沉默着，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半晌，薛令殊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
“弟子……罪该万死！
白霓裳集美所说三条罪状，全部成立！
弟子原是为了刺杀刘铭，才自请下嫁的……
可是……可是……弟子贪图他的独宠……弟子，弟子已然……已然是刘铭独宠的女人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众集美们交头接耳，一时之间嘤咛之声不绝。
“薛令殊！你这个贱人！当着师尊，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白霓裳第一个跳起来，尖声指责道：
“就是因为你贪图刘铭那厮的独宠，出卖了盟中机密，才害得我和柳扶风、苏解语等集美被夫君休弃，冷书屏、秦昭昭、孟初棠、沈砚秋等集美惨遭横死！我要你偿命！”
苏解语立即接上，哭骂道：
“薛令殊，原来你执掌京师分舵，我为你鞍前马后，一片丹心，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柳扶风恶狠狠地说道：
“盟主！此等叛盟背义、害死集美之人，应按盟规，处以开河网暴之刑！！！来啊，众集美，取渔网和弓箭来！将她挂在渔网上，射死她！”
众集美齐声鼓噪起来，还有不少集美冲着薛令殊唾骂。
凌云凤万万想不到，那些集美所写的言辞恶毒的“批婢帖”，竟不是空穴来风！
自己最用心栽培的一个弟子，竟然背叛了自己！
凌云凤心痛如绞。她以手抚胸，另一手指着薛令殊，声音中充满痛惜。
“令殊，你大错大错了！”
“刘铭乃集美死敌，你贪图他的独宠，便是背盟负义，按盟规，该将你挂在渔网上，浸于河水中，开弓放箭，将你射死！”
“更让为师心痛的是什么，知道吗？”
凌云凤流下泪来。
“你身为护法集美，集美盟中最优秀的弟子，即便要嫁人，也只能为人正妻，这才是享有了一个男人的独宠啊！
可你竟自甘堕落，嫁给刘铭当平妻！难道你不知道，平妻就如男子中的赘婿一般，在我集美盟中，平妻是最受轻贱的！
你竟被那点小情小爱所惑，行此自轻自贱之事！你太让本座失望了！你……你自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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