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谨慎,不愿涉及更深。
在访问一位韩家早已疏远的远亲时,老李得到了一个更隐晦的信息。
“沈先生有个女儿,当时好像才几岁吧?沈先生出事后没多久,她母亲就带着她搬走了,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后来就再没消息了。”这位远亲叹了口气,“那孩子,要是还在,现在也该20-30了吧……命运弄人啊。”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沈卫东死亡事件的大致轮廓:官方认定的意外,但私下存在微弱质疑,其去世后家庭遭遇巨变,女儿下落不明。
更重要的是,这些调查隐隐指向一个可能性——当年的那场“意外”,或许并非天灾,而是否与当时已在韩家、并且可能从沈卫东死亡中获益的某个人有关?
这个“某个人”,很可能就是如今依旧在韩家位高权重的人物。
历史诅咒的调查,似乎正在揭开尘封的一角,隐约照见一段可能被精心掩盖的过往。
与此同时,对“幽影生物碱”来源的追查,却陷入了泥潭。
禁毒支队那边反馈来了消息。
“秦队,我们动用了几个埋得很深的线人,在黑市和暗网渠道里打听‘幽影生物碱’或者类似特性的未知毒药,”禁毒支队负责联络的警官在电话里语气凝重,“但没有任何收获。要么这东西根本不在常规的黑市流通,要么……知道它的人,层级极高,守口如瓶,我们的线人接触不到。”
网安部门的进展同样不乐观。
“我们监控了多个可能的暗网交易平台和加密通讯群组,”网安负责人汇报,“没有发现直接关于‘幽影生物碱’的交易信息。不排除他们使用了我们尚未掌握的、更隐秘的通信方式。”
江欣蓉这边对化学、药学背景人员的筛查也遇到了瓶颈。
初步筛选出的几十名具备合成此类复杂毒物潜在能力的人员,经过外围调查,大部分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或缺乏作案动机。
少数几个暂时无法完全排除的,也都有看似合理的解释,深入调查需要更确切的线索和更长时间。
“这种毒物的专业性太强,来源极其隐蔽,”江欣蓉总结道,“凶手要么自身就是顶尖的化学专家,要么就能接触到我们目前未知的、极其隐秘的非法化学品供应渠道。这显示凶手具备极强的反侦查能力和资源隐蔽能力。”
毒源追查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进展缓慢,几乎停滞。
秦风站在指挥中心那面巨大的白板前。
上面画满了韩家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网,贴满了韩奕死亡现场的照片、时间线分析、动机列表、经济线索标记,以及刚刚添加的关于历史“诅咒”和沈卫东案的零星信息。
红色、蓝色、黑色的线条交织缠绕,将一个个名字连接起来,又彼此隔开。
韩建明、韩雪晴、各位叔公、韩兆文、已故的韩天昊遗孀……每个人的名字下面都罗列着可能的动机,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存在可以被质疑的薄弱点。
每个人都似乎笼罩在一层“合理怀疑”的迷雾之后。
凶手仿佛一个技艺高超的幻术师,巧妙地隐藏在这些“合理怀疑”的阴影之中,利用着家族的矛盾、历史的迷雾和罕见的毒药,将自己完美地伪装起来。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秦风的肩头。
这个对手,比他以往遇到的任何罪犯都要狡猾、谨慎,并且对韩家了如指掌。
他不仅精心策划了谋杀,还巧妙地利用了环境、人心和历史,制造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秦风的目光缓缓扫过白板上每一个名字,每一段关系,每一条线索。
凶手的影子似乎就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线条间晃动,却又难以捕捉。
他感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凶手,而是一张深植于韩家血脉和历史中的、巨大的、黑暗的网。
而揭开这张网,需要的不仅仅是刑侦技术,更需要直面一个家族最深的秘密和最暗的人心。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依旧锐利,但眉头却不易察觉地锁紧。
韩建明副董事长的办公室正式向市局刑侦支队发来一份措辞严谨的律师函。
函件声明,鉴于韩奕先生死亡一案案情复杂,且可能涉及韩建明先生及其家人的合法权益,特聘请正清律师事务所苏晓律师作为其法律顾问,全权处理与此案相关的一切法律事宜。
随函附上了苏晓的律师执业证复印件以及正式的授权委托书。
当天下午,苏晓便出现在了刑侦支队,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职业套装,妆容精致,步伐从容。
她直接找到了秦风,出示了相关文件,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正式感:“秦队长,我是韩建明先生的代理律师苏晓。从现在起,我的当事人及其直系亲属接受任何问询,我都有权在场陪同。”
她随即递上一份书面申请:“同时,我申请查阅我的当事人在此前问询中的笔录副本,以及案件目前不涉及侦查秘密的基本情况说明。这是法律赋予当事人的权利。”
秦风接过文件,目光平静地扫过苏晓,点了点头:“程序上没有问题,苏律师。我们会依法保障当事人的合法权益。笔录可以安排你看,但涉及案件关键细节和未公开证据的部分,需要保密。”
“理解。”苏晓微微一笑,笑容得体,却未达眼底,“我会严格遵守相关规定,但也请警方在后续调查中,确保所有程序的合法性与取证的规范性。”
首次正式的问询安排在第二天上午,对象是韩建明的儿子韩兆文。
问询室内,韩兆文坐在中间,苏晓坐在他身旁,秦风和周强坐在对面。
“韩先生,请再次确认一下,在当晚十点二十五分至十点四十分之间,你离开餐厅后,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秦风开门见山。
韩兆文刚要开口,苏晓轻轻抬手制止了他。
她看向秦风,语气温和却带着锋芒:“秦队长,我的当事人已经多次陈述过相关时间线的活动。警方反复询问相同问题,是否有新的证据表明我当事人的陈述存在不实之处?如果没有,这种重复性询问是否涉嫌疲劳讯问,或者带有有罪推定的倾向?”
秦风面色不变:“苏律师,厘清时间线是侦查工作的基本要求。我们需要确保每一个细节的准确性,排除任何可能性。这并非针对韩先生个人。”
“我理解警方的职责,”苏晓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但我也必须维护我当事人的权利。警方的调查范围,是否应该聚焦于与案件直接相关的线索?而非过度深入与案件无关的家族内部事务或个人隐私?”
她意在限制警方的调查范围,避免触及韩家更深的秘密。
“哪些相关,哪些无关,需要由侦查结果来判断,而非预先划定范围。”秦风回应道,“韩奕先生死于非命,任何与他生前活动、社会关系、利益纠葛相关的信息,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韩家内部的情况,显然无法完全剥离。”
“秦队长的逻辑很缜密,”苏晓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法律的边界同样清晰。警方有权调查,但无权无限度地窥探。我希望后续的每一次问询、每一份证据的调取,都能严格遵循法定程序,避免对我的当事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和名誉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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