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晨钟撞破黎明前的寂静,秦风跪在丹墀之下,玄色铠甲上的金线鹰纹在晨光中流转。刘邦将虎符掷入他掌心时,铜铸的鹰首在青砖上磕出清脆回响。
“黑鹰侯。”皇帝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倦怠,“从今日起,京师漕运归你掌管。”
林悦站在蟠龙柱后,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漕运司掌天下粮道,更扼守着长安城命脉。刘邦将如此要职交给秦风,分明是在吕后与萧何的夹缝中另辟蹊径。她想起昨夜翻阅的汉律,其中“漕运官须由宗室或外戚担任”的条款,此刻正被秦风手中的虎符碾得粉碎。
“谢陛下隆恩。”秦风叩首时,林悦看见他后颈处新添的箭伤——那是三日前为保护刘邦巡狩上林苑时留下的。当时乱箭如雨,他将她护在身下,温热的血滴在她眼睑上,像极了未央宫檐角凝结的冰棱。
侯府坐落在长乐宫西侧,朱漆大门上悬着黑鹰军旗。林悦跟着秦风踏过门槛时,忽然听见廊下传来环佩叮当。
“妾身见过侯爷,见过夫人。”穿月白襦裙的女子盈盈下拜,发间金步摇纹丝不动。林悦注意到她袖口绣着的并蒂莲——那是吕后宫中女官特有的纹样。
秦风眉头微蹙:“你是……”
“妾身名唤雪娥,原在长乐宫当差。”女子抬起脸,眉眼间竟与林悦有三分相似,“吕太后说侯府初建,特派妾身来侍奉左右。”
林悦感觉秦风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她轻笑一声,上前扶起雪娥:“既然是太后恩赐,往后便是我侯府的贵人了。”指尖触到对方腕间冰凉的玉镯,那成色分明是御用之物。
暮色四合时,秦风在书房展开漕运图。黄河水系如巨龙盘踞,九条支流在关中平原交汇。“陛下要我截断萧何的粮道。”他指尖划过某处要塞,“但漕运司账目早被吕后的人把持……”
林悦将热茶放在他案前,蒸汽模糊了漕运图上密密麻麻的朱批:“还记得我们在临淄时用的双面账册吗?”她抽出袖中半卷竹简,“吕后能安插眼线,我们为何不能反将一军?”
烛火在秦风眼底跳动,映出他下颌处未愈的伤疤。那日他带黑鹰军突袭匈奴斥候营,归来时铠甲上插着七支狼牙箭。林悦守在营帐外三天三夜,听见他在昏迷中反复念叨“悦儿小心”。
“明日我要进宫谢恩。”秦风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她鬓边的珍珠簪,“你留在府中,莫要与雪娥起冲突。”
林悦正要反驳,却见他从暗格取出黑鹰军令牌:“若午时三刻未见我归来,持此令调三百死士护送你出城。”
长乐宫的椒房殿飘着苦杏仁香,吕后倚在凤榻上,指尖把玩着秦风呈上的虎符。“黑鹰侯倒是忠心。”她忽然将虎符掷入火盆,腾起的火焰映亮她眼角的皱纹,“可你知不知道,萧何今日早朝参了你十二本?”
秦风单膝跪地,火光在他铠甲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末将只知效忠陛下。”
“好一个效忠陛下。”吕后冷笑,“听说你府上新来了个美人?本宫倒要看看,这并蒂莲能不能开过今冬。”
回侯府的马车里,秦风袖中藏着吕后赐的鸩酒。林悦掀开车帘时,正看见他将酒液倒进青石缝——那处土壤瞬间焦黑如炭。
“她要试我们的忠心。”秦风用披风裹住她,“明日宫宴,你称病不去。”
“不去怎么行?”林悦笑着整理他歪斜的玉带,“吕后既送了雪娥来,我们总得回份大礼。”
宫宴设在未央宫承明殿,百官按品级列坐。林悦坐在秦风下首,隔着袅袅香雾,看见雪娥正为吕后斟酒。那女子今日换了身茜色襦裙,发间金步摇换成九鸾衔珠冠——分明是嫔妃才有的规制。
“黑鹰侯。”吕后突然开口,“听闻你府上后花园的牡丹开得极好?”
秦风执杯的手顿了顿:“不过是些俗物,怎及得上长乐宫的瑶草仙葩。”
“本宫倒觉得,牡丹配美人。”吕后目光扫过林悦,“听说侯夫人最擅调香,不知可愿为雪娥制一盒牡丹香膏?”
殿内瞬间寂静。林悦感觉秦风放在膝头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她忽然轻笑出声:“太后说得是,雪娥姑娘这般花容月貌,合该用最好的香料。”
吕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抚掌而笑:“黑鹰侯好福气,得此贤妻。”
酒过三巡,萧何突然离席。林悦注意到他走向偏殿时,袖中隐约有寒光闪过。她正要提醒秦风,却见雪娥端着酒壶款款而来。
“妾身敬侯爷一杯。”女子朱唇轻启,酒液在琉璃盏中泛起涟漪。
秦风接过酒杯的刹那,林悦突然按住他手腕:“侯爷今日胃疾发作,这酒,我代他饮。”
雪娥脸色骤变:“夫人说笑了,这酒是太后……”
“啪!”
琉璃盏碎裂的声音惊飞了檐下铜铃。林悦看着酒液在青砖上腐蚀出细小气泡,抬头时正对上秦风震惊的目光。
“来人!”吕后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银针,“侯夫人怕是醉了,带她去偏殿醒酒。”
偏殿熏香浓烈得令人窒息,林悦被两个宦官按在檀木椅上。雪娥踩着满地碎瓷走来,金丝履尖沾着酒渍:“夫人可知,这鸩酒本该是给侯爷的?”
“所以你就调换了酒杯?”林悦盯着她发间的九鸾冠,“可惜啊,吕太后没告诉你,秦风早有防备。”
雪娥脸色骤变,正要呼喊,殿门突然被撞开。秦风带着黑鹰军冲进来,铠甲上还沾着血迹。他身后,萧何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麻核。
“陛下有旨。”秦风举起明黄卷轴,“萧何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着即收押天牢。”
雪娥踉跄后退,撞翻了博古架。玉器碎裂声中,林悦看见她袖中滑出匕首。电光石火间,秦风已将她护在身后,剑锋挑飞凶器。
“带下去。”他对黑鹰军下令,转身时却见林悦正在拾地上的九鸾冠。
“这冠子倒是精致。”她将金冠放在烛火下端详,“吕太后连嫔妃规制都敢僭越,萧何这颗棋子,怕是保不住她了。”
秦风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你早就知道雪娥是死士?”
林悦轻笑:“她斟酒时,小指翘得太高——真正的宫女,不会犯这种错误。”
子夜时分,侯府书房依旧灯火通明。秦风展开漕运图,林悦则将双面账册摊在案上。烛火爆了个灯花,照亮她眼下淡青的阴影。
“今日宫宴,你如何得知酒中有毒?”秦风突然问。
林悦执笔的手顿了顿:“雪娥敬酒时,我闻到她袖口的苦杏仁味——与吕后宫中的熏香一模一样。”她抬头,见秦风正专注地看她,眸中似有星火跳动,“怎么?侯爷怀疑我与吕后同谋?”
秦风忽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我只是在想,若有一天我护不住你……”
“你不会。”林悦打断他,指尖抚过他眉间伤疤,“从临淄到长安,我们生死与共过多少次?秦风,你早就是我的命。”
窗外忽起夜风,吹得黑鹰军旗猎猎作响。秦风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揉进骨血里。远处传来更鼓声,三长两短——是黑鹰军示警的暗号。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秦风松开她,眼底泛起冷意,“漕运司那边,该收网了。”
五更梆子响时,林悦站在侯府门楼上,看着秦风带着三百黑鹰军消失在晨雾中。漕运司衙门方向燃起火光,映红半边天空。她知道,从今日起,长安城的权力格局将彻底改写。
“夫人。”雪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竟带着几分诚恳,“妾身愿以死赎罪。”
林悦转身,见女子跪在青石板上,脖颈处横着匕首。她忽然笑了:“死多容易,活着才难。”她弯腰拾起匕首,“吕后派你来时,可说过要你监视秦风多久?”
雪娥愣住:“太后说……直到侯爷倒台。”
“那你可知道,秦风若倒台,吕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林悦将匕首插回她袖中,“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吕后的棋子,而是我黑鹰侯府的人。”
雪娥抬头,眼中满是震惊。林悦却已转身走向内院,晨风掀起她月白襦裙,宛如即将展翅的鹤。
漕运司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当秦风带着焦黑的账册回府时,林悦正在调配新的香料。她将牡丹花瓣与龙脑香研磨成粉,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萧何在狱中咬出了十二名同党。”秦风脱下染血的披风,“包括吕后两个侄子。”
林悦手下一顿,香粉簌簌落在案上:“陛下怎么说?”
“明日早朝,要吕后交出兵权。”秦风从背后环住她,“但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林悦转身,将香盒塞进他掌心:“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她压低声音,“漕运司的账目显示,吕氏族人私吞的粮饷,足够养十万私兵。”
秦风瞳孔骤缩:“你如何得知?”
“雪娥给的。”林悦轻笑,“她虽是死士,却恨吕后杀了她全家。”她指尖划过他眉间伤疤,“秦风,这场博弈,我们未必会输。”
窗外忽然传来黑鹰的鸣叫,秦风走到窗前,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鹰隼落在栏杆上。他解下鹰足上的密信,展开时脸色微变。
“怎么了?”林悦问。
“匈奴犯边。”秦风将密信投入火盆,“陛下要我三日后率黑鹰军出征。”
火焰腾起的瞬间,林悦看见他眼底映出自己的影子。她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在幼儿园教孩子们画画的秦风,想起穿越后他在战场上为她挡箭的身影,想起无数个生死与共的日夜。
“我等你回来。”她轻声说,将新制的牡丹香膏放进他行囊,“此去北疆,多加小心。”
秦风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悦儿,等我打完这场仗,就辞官带你回临淄。”他指尖抚过她小腹,“我们再生个孩子,男孩像你,女孩像我。”
林悦眼眶骤热,正要说话,忽听府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秦风脸色一变,抓起披风冲了出去。林悦追到门口,只看见他翻身上马的背影,和雪娥匆匆跑来的身影。
“夫人!”雪娥气喘吁吁,“宫里来人了,说……说太后要见您。”
林悦望着秦风消失的方向,忽然笑了。她转身回房,取出压在箱底的皇后凤印——那是刘邦秘密赐予她的,用以制衡吕后。
“备轿。”她对雪娥说,眼底泛起冷光,“去长乐宫。”
晨雾未散,未央宫的飞檐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林悦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吕后的战争,才真正开始。而秦风,会在北疆的烽火中,为她守住最后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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