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描述的的痛楚。
沉重的窒息感扼住喉咙，肺部因缺氧火烧火燎，意识在黑暗冰水中沉浮，下一秒就要被拖入无边深渊。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
胸口紧贴的守心玉玦，那枚布满裂纹、近乎黯淡的玉饰，竟感应到他灵魂深处的不甘呐喊，回光返照般迸出最后一丝力量！
嗡！
一股清凉却坚韧的能量细流，像外祖母苏婉君跨越时空伸来的手，强行注入他冻僵的心脉，护住最后一点灵识，还短暂驱散了伤口蔓延的冰冷麻痹！
\"咳！咳咳咳！\"
纪川猛地从污水中探出头，剧烈咳嗽着呕出浑浊腥臭的液体。每一次咳嗽都震得五脏六腑剧痛，却也让他找回一丝清醒。
不能死！
这个念头如濒死野兽的獠牙，咬穿绝望！罗衍冰冷的\"空壳\"宣判、沈青衣染血的苍白脸庞、档案上刺眼的\"实验体7号\"标签、外祖母矛盾的两个签名…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灵魂上，最终汇集成焚尽一切的暴怒与不甘！
凭什么他生来只是编号？只是随时可被\"回收\"的实验品？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能随意决定他的命运？
\"嗬…嗬…\"
他喘着粗气，眼眸深处一点暗红光芒顽强亮起。灵古本源的冰冷威严之力虽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排斥感，强行撑开一小片污浊。
求生本能榨干残破身躯最后力气，他猛地蹬动近乎无知觉的双腿，不顾一切向上挣扎。粘稠的废料液阻力巨大，但心中那股毁天灭地的戾气，竟让他从下沉颓势中挣脱，头部彻底探出水面！
\"嘶——呼——\"
他贪婪呼吸着涵洞内冰冷腐臭的空气，浑身伤痛却无比清晰地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可劫后余生的庆幸转瞬即逝，冰冷的危机感仍缠在脖颈——罗衍和\"清道夫\"不会给太多时间，龙渊阁的追踪网络或许已覆盖这片区域！
他强忍着左腿钻心的痛和灵识枯竭的眩晕，目光如受伤孤狼般锐利扫视四周。这里是\"炉心区\"边缘的巨型缓冲池，混凝土池壁爬满深绿苔藓，穹顶布满管道与冷凝水，几盏应急灯发着幽绿光，将地下空间映得像巨兽腹腔。
脑海中，由外祖母血脉、他的血泪与白玉罗盘力量唤醒的漠北·悬镜城能量地图，再次自动浮现。虽守心玉玦碎裂、罗盘化凡，但这幅立体能量流向图已烙印进灵魂，成了新的本能。
地图清晰显示：左前方五十米处有一条安全撤离路径，藏着废弃多年的紧急检修通道入口！
希望如黑暗微光，纪川咬紧牙关向通道游去。受伤的左腿毫无力气，每划一米都像扯断筋腱，只能靠双臂残存力量和意志，拖拽沉重身体在污水中前行。污水里的块状物不时撞在他身上，带来恶心与寒意，可他眼中只有那个逐渐清晰的圆形通道口——那是生路，是通往自由与真相的第一步！
终于，在即将脱力沉没前，他挣扎着爬上通道口的湿滑金属平台。回头望，污浊池水一片死寂，可他知道平静下藏着致命杀机。不敢耽搁，他手脚并用地钻进通道。
这是条直径约一米的倾斜金属管道，内壁满是锈垢与苔藓，空气里弥漫着霉味与铁锈味，深处一片漆黑。
爬！向上爬！离开这里！
他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逃离龙渊阁的钢铁囚笼，去漠北找\"灵韵斋\"遗址，揭开真相、掌控命运，再回来向所有算计他的人讨回血债！
黑暗、孤独、伤痛、疲惫、饥饿…无数负面状态像跗骨之蛆侵蚀意志。灵能枯竭让右眼如被钢针穿刺，视线阵阵发黑。好几次他险些从管壁滑落，只能用指甲死死抠进金属缝隙，靠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一点一点向上挪。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一丝不同——是风声，还有隐约的滴水声！
出口！快到出口了！
这声响如强心剂注入冻结的血液，他精神一振，榨干最后一丝潜力加速攀爬。管道尽头挡着张锈蚀的铁丝网，边缘早已破损，他小心推开铁丝网，探出头去。
外面是条宽阔的干涸地下河床，两侧是陡峭岩壁。头顶极高处，岩缝中漏下零星光点——那是星光！空气虽潮湿，却带着外界泥土与草木的味道！
他成功了！真的从废料池和蜂巢迷宫里逃出来，到了龙渊阁外围的地下岩层区！
巨大的虚脱感与狂喜席卷全身，他几乎要瘫软昏过去。可就在这时——
嗡…
一阵轻微却清晰的震动，透过紧贴岩壁的身体传来！那不是自然震动，是规律性的、沉重的金属脚步声，还伴着低沉的能量嗡鸣，正由远及近！
追兵？！
纪川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到极致！冰冷的恐惧如毒液注入四肢，他猛地缩回身体，像受惊的壁虎贴在管道内壁最阴暗的角落，屏住呼吸，运转最后一丝敛息术——那是玉玦知识与本能结合的技巧，将生命体征、能量波动甚至情绪都压到最低，力求与环境融为一体，化作一块无生命的岩石。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上。能量嗡鸣也越发清晰，带着纯粹的冰冷杀戮感，让他头皮发麻。
透过管道口缝隙，他看到了——两个异常高大的身影，穿着全覆盖暗灰色流线型作战服，戴着遮住全脸、只露猩红电子眼的鬼面头盔，迈着机械般精准的步伐沿河床巡逻。他们手中拿着奇特的能量探测装置，不断扫出淡灰色波纹，猩红电子眼毫无遗漏地扫视每一处阴影。
是\"清道夫\"！他们竟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外围废弃管网！
完了！
纪川的心沉入冰窖。他此刻油尽灯枯、重伤濒死，根本瞒不过这种针对高阶灵能生命体的杀戮造物！
一旦被探测波纹扫中…
绝望再次攫住他，难道刚看到的生机只是死亡幻觉？
眼看清道夫离管道口不足二十米，探测装置的淡灰色波纹几次险险扫过管道边缘…
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全面警报声，猛地从龙渊阁总部深处爆发！声音穿透厚重岩层，在空旷河床中回荡，震得人灵魂发颤！
两个清道夫的脚步骤然顿住，机械动作第一次出现停滞。
他们的头盔同时转向警报方向，猩红电子眼疯狂闪烁，显然在接收更高优先级的紧急指令。冰冷的合成音从面具下快速交流了几个字节，下一秒，他们毫不犹豫转身，以更快的速度沿河床疾奔，身影转瞬消失在黑暗中。
走了？就这样走了？
纪川僵在原地，肌肉依旧紧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十分钟后，脚步声与嗡鸣彻底消失，他才虚脱般松开抠着金属的手指，瘫在管道内壁上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龙渊阁深处出了什么事？竟能召回这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清道夫？是\"母体\"异动？是罗衍的报告引发波澜？还是\"最高议会\"有了新指令？
无数疑问盘旋，却没有答案。他只知道，这场意外变故，又给了他一次宝贵的喘息机会！
不敢停留，他用尽最后力气爬出管道，身体踉跄着跌在河床岩石上。粗糙的岩石硌着腿部伤口，剧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回头望了一眼龙渊阁——那隐匿在山体后、庞大冰冷的钢铁巨兽，眼神里满是复杂与刻骨恨意。
随即，纪川拖着伤腿，在冰冷的地下河床中艰难前行。污水顺着衣角滴落，在寂静中发出单调的回响。他强迫自己不再回想那座陷入混乱的钢铁囚笼，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北方的黑暗中。
…
龙渊阁地下管网深处，雷擎正如同幽灵般穿梭在阴影中。总部突然响起的全面警报，他已知道行动受阻，同时也为他提供了了绝佳掩护。凭借对前期对地形的熟悉，迅速摆脱了可能的追踪。
在一处隐蔽的岔道口，他敏锐地捕捉到一队\"清道夫\"正高速通过，方向直指总部核心区。做为行事老练的\"天机局\"特工，他只能采取备用方案。
他必须保存实力，在外围建立新的联络点。纪川，如果你逃出去了，就继续往前，千万别回头！他深吸一口气，身影彻底融入黑暗，如同蛰伏的猎豹，等待着最佳时机。
…
就在纪川即将走出河床区域时，怀中那枚断裂的守心玉玦忽然传来微弱的震颤。与此同时，右眼深处泛起一丝奇异的波动——不是疼痛，而是一种遥远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与他命运相连的存在正在呼唤。
他猛地停住脚步，捂住右眼靠在湿冷的岩壁上。那感觉转瞬即逝，却让他心跳加速。是错觉，还是…
…
而在龙渊阁特殊医疗隔离层，混乱中正在执行着另一项秘密指令。
罗衍凭借特殊权限进入隔离室。医疗舱中的沈青衣面色苍白，灵识波动几乎完全沉寂，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灵韵斋最后的血脉，\"她的指尖轻触舱盖，智能眼镜后的目光冷静记录着数据，\"真是令人好奇的样本。\"
她熟练地操作控制面板，加大了灵能抑制剂的剂量。
\"好好休息吧，'钥匙'最重要的'稳定剂'。\"她低声自语，推着医疗舱转入专用通道，\"在你发挥价值之前，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将这样一个关键筹码控制在手，无论是未来与\"钥匙\"交易，还是应对内部其他势力，都多了一张王牌。
孤身走在河床上的纪川，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他猛地回头，身后只有无尽的黑暗。
沈青衣…雷擎…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封般的决绝。无论发生了什么，他现在都必须向北。
他拖着伤腿，一步步倔强地消失在北方深沉的黑暗之中，背影孤独如离群的狼。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最重要的牵挂，已经成了棋盘上最危险的筹码。
喜欢灵古：虚空纪元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灵古：虚空纪元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