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月靠着树干,呼吸比刚才稳了一些,但胸口还是闷。她的右手紧紧抓着储物袋,手指发白,掌心的黑灰怎么擦都擦不掉。风吹过来,灰轻轻飘起,在夕阳下闪着暗光,像是粘在了皮肤上。
叶凌轩站在她旁边,剑放在膝盖前,剑鞘上的符文没有亮光,好像被压住了。他时不时抬头看天,太阳已经偏西,树林里的影子拉得很长。风变冷了,吹在身上有点刺。他知道,天一黑,阴气就会更重——那东西最喜欢这个时候出来。
“你闭眼休息一会儿。”他说,声音低,但很坚决。
云绮月摇头:“我睡太久了。”
“就一炷香时间。”
“够了。”她抬手摸了摸左边肋骨,那里还在疼,不是特别尖的那种,而是持续地、钝钝地痛,像有根烧过的线从骨头里往外扯。她没动,只是盯着地面,看着一片被踩碎的枯叶。叶脉裂开的样子,和洞里机关图有点像。她突然想起进洞前莫衡长老说过的一句话:“机关识人,不是看长相,是看气息、血脉、魂痕。”
她心里一震,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其他弟子在不远处坐着。有人守着警戒符阵,手指不断掐诀调整方向;有人靠在石头后面歇着,没人真睡。死了两个人的事压着所有人,大家连呼吸都很轻,怕惊到什么。一个年轻女弟子缩在角落,手里攥着一张传讯符,符纸已经被汗水浸软,边缘发黑——这是灵力不稳的表现。
叶凌轩低声说:“换岗的人去东边布第二层结界,别走远,要能看见这里。”
一个弟子站起来,是陈砚,外门出身,瘦但走路稳。他刚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停在一块青石边上。
“地上……动了。”
大家看过去。那块石板轻轻震了一下,像是下面有什么撞到了。如果不是他正好踩在那里,根本发现不了。接着又震了一下,再一下,越来越快,像地底有心跳。
叶凌轩立刻起身,剑尖指向洞口,剑身嗡的一声,自己弹出三寸。云绮月也想站起来,却被他一手按住肩膀。
“你别动。”
她没挣扎,只是抬头看他。他脸色不好,额头出汗,手臂上的黑线虽然用符贴过,但颜色更深了,带着紫灰,像是毒进了经络。可他的眼神很清,甚至比平时更冷、更定。
洞里很安静。风吹进来,卷着落叶在地上沙沙响。可这声音里,好像夹着一点“咔哒”声,像机关松了。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震。
这次是从墙边来的。一块小石头从岩壁上掉下来,砸在地上裂成几块。紧接着,一道细缝在砖缝间出现,迅速扩散,像蜘蛛网。裂缝经过的地方,砖面浮出暗红符纹,一闪就没了。这不是自然裂开——是机关启动了。
“退后!”叶凌轩喊了一声,语气严厉。
所有人都往后退。云绮月被两个弟子扶到树后。她回头看了眼洞口,里面黑得像墨水,像一张嘴等着吞人。就在那一瞬,她好像看到洞深处闪过一道银光,很快,像黑暗中眨了下眼。
裂缝停了。接着,一只由黑气组成的手从缝里伸出来,五指张开,朝空中抓了一下,像在试空气。那只手没有肉,全是缠绕的阴气,指尖滴下墨一样的液体,落地就冒烟,烧出小坑。
“影踪蛊来了。”一个弟子声音发紧,符箓都在抖。
“不是蛊。”叶凌轩盯着那只手,语气冷静,“是机关。它记住了我们的气息。只要有人离开警戒范围,它就当成逃跑,开始追捕。”
那只手慢慢缩回去,裂缝合上,砖面恢复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可地上那些被腐蚀的小坑还在冒烟,说明刚才不是假的。
但大家都明白,这才刚开始。
云绮月小声问:“它会追出来吗?”
“不会。”叶凌轩说,眼睛没动,“它只能在洞里。但我们靠近就会触发。它是‘锁’,不是‘猎犬’。”
“那柳萱儿呢?”
“她走的是另一条路,绕过了主道。只要不碰机关,就不会被锁住。”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但她带走了半块玉珏——那是开密室的钥匙之一。如果她出事,对方就能拼出完整的。”
云绮月没再问。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黑灰在夕阳下泛着暗光。她脑子里浮现出那份名单上的名字:莫衡长老、天音阁执事、玄阳宗外门统领、寒溪谷客卿、赤霄殿巡查使……七个门派,十三个人。有的三年前死在“断崖之变”,有的最近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抬头看向叶凌轩,声音很轻:“名单里……有没有你认识的?”
叶凌轩没说话。他看着剑柄,手指慢慢收紧,关节发白。剑穗上的铃铛晃了晃,却没有声音——被下了禁音符。
很久以后,他才说:“有。”
“是谁?”
“不能说。”他声音更低,“现在不能讲。”
云绮月没追问。她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没法收回。信任破了,就补不回来了。就像当年紫霄仙门大火,她躲在藏书阁后,亲眼看见一个执事把火油泼向师尊闭关的屋子,她那时太小,救不了人,只能看着火焰吞了一切。后来那人成了英雄,而她,是唯一活着的“幸存者”。
她把储物袋抱得更紧了。里面的文件、玉简、木匣碎片,都是证据。只要这些东西还在,真相就没有消失。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短促,尖利,不像山雀。叶凌轩猛地抬头,目光扫向树林深处。那边没动静,只有树影晃动,枝叶交错,像藏着很多人。
“你休息。”他对云绮月说,“我守着。”
她靠着树坐下,闭上眼。身体很累,脑子却清醒。她想起进洞的事,想起青铜门打开时冒出的黑气,想起玉简里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厉无咎。三年前断了左臂,掉下山崖没死。现在回来了,带着更大的阴谋。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祭坛上,脚下是血,头上是黑云。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穿着紫霄仙门的衣服,袖口绣着一朵银梅。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那人伸手,说了句话:
“门开了,你也该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
最后一丝光也没了。夜幕降临,山林变暗。守夜的弟子点亮照明符,蓝光照着营地,人脸忽明忽暗。叶凌轩还坐在原地,剑放在腿上,眼睛盯着洞口,一动不动,像石头雕的。
云绮月抬起右手,又看掌心的黑灰。她想起小时候听老宫人说过的一句话:
“读过亡者之书的人,终将被死亡记住。”
她握紧手,把黑灰藏进掌心。
这时,叶凌轩忽然站了起来。
“有人来了。”
云绮月立刻警觉。她扶着树干站起来,看向树林边缘。夜里很黑,树影重重,但她也感觉到了——空气中有轻微波动,像是有人藏了气息,但漏了一点灵力。
一个身影从树后走出,脚步轻,是他们留的暗哨裴照。他脸色苍白,右肩有血,明显受伤了。
“发现痕迹。”他走近,声音很低,“林子里有新脚印,不是我们的。两个,一深一浅,像是有人背着伤者走。脚印边有拖痕,方向往主路去了。”
叶凌轩眼神一冷:“往哪边?”
“主路。”
云绮月马上明白:“他们在追柳萱儿。她带走了玉珏,对方不会放过她。”
“不一定。”叶凌轩皱眉,“可能是诱饵,想引我们离开。如果我们全出去,没人守洞口,机关重启,后果严重。”
“可万一真是她出事了呢?”云绮月声音发颤,“她要是被抓,名单落到敌人手里,整个修真界都会乱。那十三个名字,牵着十三个门派的根!”
叶凌轩看了她几秒,眼神复杂。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柳萱儿是她进宗门后第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当年她被人排挤时,只有柳萱儿偷偷送药、帮她值夜。这份情,她一直记得。
“你想去?”他问。
她没回答,只是把手伸进储物袋,握住剩下的文件。指尖碰到一块冰冷的玉片——是她从洞里捡到的半枚身份令,上面有个模糊的“叶”字。她没告诉他,也不敢问。
叶凌轩终于开口:“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许去。”他语气坚决,“你现在状态不行,连飞剑都难控。而且你掌心沾了黑灰,那是‘亡契’的印记,强行运功会加快侵蚀。”
她咬唇,没再争。
“那你带两个人去,快去快回。”她说。
叶凌轩点头。他转身点了两名弟子:“拿照明符和镇邪钉,跟我走。”
临走前,他回头看她一眼:“守住这里,等我回来。”
她站着没动,看着三人消失在林中。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低头看掌心,那点黑灰还在,像烙下的印。
远处,一片树叶落下,砸在地上。
营地又静了。可就在这安静中,云绮月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滴答”——像水珠落地。
她缓缓抬头,看向洞口。
洞壁上,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一缕黑液,正顺着石缝滑下来,滴到地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她屏住呼吸,悄悄把隐息符贴在胸口,同时握住储物袋里的镇邪钉。
机关,从来就没停。
它一直在等,等人放松警惕。
等下一个踏进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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