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天空红光一消失,天工阁的警钟就响了。声音很低,很急,传得很远,整个山林都能听见。云绮月靠在洞口的石头上,手还贴着灵光镜台。镜面已经黑了,什么也照不出来。但她眼前还是能看到刚才的画面——金色的符文像龙一样划过夜空,照亮了半边天。
这是紫霄仙门最高级别的预警。只有宗门遇到大危险时才会启动。
她转头看向坐在里面的叶凌轩。他闭着眼,呼吸很轻,好像和山石融在一起。但他右手上有一条黑色的线,从手腕一直爬到脖子下面,停在那里不动了。他的额头全是汗,嘴唇发青,明显在忍痛。
“他们收到了。”她小声说,声音有点哑。
叶凌轩睁开眼,眼里闪过一道银光,很快又没了。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就在那一瞬间,那条黑线动了一下,像是要挣脱什么。
云绮月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块碎玉。玉很小,边缘不齐,上面全是裂纹,中间一段古字还有点亮光。这是最后一块“封神箓”碎片,藏着最重要的消息。她把手指按上去,慢慢输入灵力,嘴里念出一段难懂的话。
玉片开始震动,发出嗡嗡声。一道细金光射出来,打到洞顶,变成一张小小的星图。这是远距离传信的阵法,只有三大宗门才能接收到。
她在心里默念八个字:“铃未灭,脉将危,速固本源。”
刚说完,胸口一闷,喉咙发甜。她侧头咳嗽,手捂住嘴,指缝里渗出血来,滴在衣服上。眉心突然发烫,一道金纹浮现在额头,像锁链一样勒住她的神魂,压下了体内乱窜的气息。她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
叶凌轩立刻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扶住她:“够了,别用了。你三天没休息了,神识快撑不住了。”
“不行。”她摇头,声音虽弱,但很坚决,“还有十二个中等门派,五个散修联盟。他们不一定信我们。只靠三大宗门的话,没人会动。”
她说完,擦掉嘴角的血,勉强走到角落的石柜前,拉开暗格,取出一只青铜小船。船只有巴掌长,身上刻满符文,尾部有个小灵核,是用来送紧急情报的。
她把一份写好的《三方联动备忘录》放进船里,还加了一份叛徒名单的拓印——这些人曾是各派信任的长老、执事,甚至是亲传弟子,其实早就投敌了。其中一人,是寒溪谷十年前“去世”的护法,其实一直潜伏到现在。
“送去南灵洲、北河谷、西岭。”她对两个留守弟子说,“不能走大道,避开所有检查点。如果被人拦下,宁可毁掉也不能让东西落到别人手里。”
弟子接过飞舟,点头离开。临走前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师父。她靠着石壁站着,瘦得像影子,心里一阵酸,但不敢表现出来,只默默念咒,让飞舟化作一道光,飞进黑夜。
云绮月坐下,背靠着冷冰冰的石头,闭眼调息。她太累了。不只是身体累,神魂也被反复拉扯,快要散了。自从七天前裴照带回那份残缺战报后,她就没真正休息过。每一刻都在抢时间,对抗怀疑,拼命运气。
她记得裴照死前的样子:全身是血,左手断了,右手死死抓着传讯符,直到断气都没松开。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消息送到天机阁,换来一线希望。现在,她必须守住这份希望。
半个时辰后,第一份回信来了。
紫霄仙门开启了九重禁制的大阵,天地灵气都变慢了。掌门下令关闭外门通道,只留三条秘密入口。全派进入一级戒备,年轻弟子轮流巡山,长老们连夜开会商量对策。
接着,天工阁回应了。三百具铁甲傀儡被唤醒,手持雷弩火铳,沿山脊布防。核心阵眼“玄霆枢”开始充能,一旦发动,十秒内就能释放覆盖百里的雷火杀阵,烧光所有敌人。
寒溪谷也有动作。地下的寒雾提前升起,整座山谷被白雾封锁,连鸟都飞不过去。谷主雪隐真人传话:“龙脊脉已加固,有异动就切断。”意思是,只要发现敌人想偷灵脉,他们宁愿毁掉自己的根基也不让对方得逞。
云绮月睁开眼,把这些消息记进玉册。她抬头看天,月亮又圆又亮。离月蚀只剩六天了。传说那天月亮会完全变黑,封印最弱,邪祟可以借星轨逆行之力冲进来。
但不是所有门派都愿意配合。
几个中等门派说要再核实情报,不能轻易布防;有人直接质疑消息真假,怀疑是三大宗门为了抢资源故意吓人。几个散修首领更是冷笑:“敌人在哪?就凭一块破玉和几句梦话,让我们关门耗灵石?”
云绮月看完这些回复,脸上没表情,眼里也没波动。她知道他们在怕什么——开战会死弟子,花灵材,没人想当炮灰。
但她不能等。
她站起来,走到叶凌轩面前,眼神坚定:“得让他们看到我们是真的认真。这不是演戏,也不是争权,是生死之战。”
叶凌轩看着她:“你想怎么办?”
“成立轮值联络中心。”她说,“三天换一次,三大宗门轮流主持,所有消息实时共享,不准隐瞒。每天通报敌情、防御进度、资源分配。”
她提笔写下建议,字迹清楚有力。然后加上一条承诺:紫霄仙门愿意免费提供三卷剑阵图、一百张高阶灵符,支援中小门派。
“只有一个条件,”她顿了顿,语气变冷,“他们必须派人协防边境。不能只守自家山门,等着前线塌了。”
这份《共御外敌盟约》盖上了紫霄令印、天工符玺、寒溪冰鉴三个印章,通过加密渠道发出去。
第二天早上,第一份正式回应到了。
南灵洲的“千炉坊”同意加入联防,但提出交换条件:用十套防御阵法图纸换二十张破甲符。谁都看得出,这是在试探诚意。
云绮月看完纸条,嘴角微微扬起,笑了。她让人回话:“可以换。但图纸先给一半,另一半等他们派三十名匠师来帮我们修东线结界后再给。”
对方沉默很久,最后回了一句:“成交。”
两天内,又有三个门派响应。青阳观开始清点弟子,加固护山阵;赤霞门打开藏经阁禁库,取出三件封存多年的法器;连一向不出门的“听雨庐”,也派了五位懂阵法的老修士去西岭帮忙。
云绮月召集所有留守弟子,在洞外空地集合。
清晨阳光刚照下来,鸟还没醒。二十多人站成一排,神情严肃。有刚入门的新弟子,也有跟她十几年的亲传。他们都看着站在高处的她——她很瘦,脸上有倦意,但眼神像刀一样锋利。
“昨天夜里,裴照死了。”她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他是被人拖进乱石岗才倒下的。左手没了,右臂断了,身上十七处重伤。但他到死都没松开传讯符。他知道,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让消息断。”
队伍里有人低头,有人握紧拳头,眼角红了。
“我们现在做的事,不只是为了活命。”她继续说,目光扫过所有人,“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像裴照一样,死在黑暗里,没人知道,没人记住。”
她抬起手,掌心托起一颗红色火焰珠。轻轻一点,火焰升起来,在空中变成三个人并肩而立的样子——那是她、叶凌轩、柳萱儿当年闯幽冥渊时的模样。三人背靠背,剑朝外,脚下是骨头,头上是血云。
“只要还有一个活着,这条防线就不会断。”她说,“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火焰烧了半盏茶时间才熄灭。风吹过树林,带来远处泉水的声音。弟子们的腰挺直了,眼神也不躲了,变成了坚定和信心。
当天下午,又有五份回信到了。
西岭剑宗宣布闭山,所有人戒备,三代弟子全部持剑守峰;北河谷水府开启护岛大阵,湖面升起八十一根玉柱,形成一圈水盾;连平时谁都不理的孤云寨,也派了十个人去东线巡逻。
云绮月坐在洞口,望着远方一座座亮起的护派光芒。那些光有的亮,有的暗,有的强,有的弱,但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像星星布满夜空。她忽然觉得,这场灾难里,还有希望。
叶凌轩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手里端着一碗温药。
“喝了吧。”他说,“你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她接过碗,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药很苦。两人安静坐着,一起看着天空。
“你觉得她会来吗?”他忽然问。
“谁?”
“柳萱儿。”
云绮月没回答。她抬头看那棵老松树,枝干弯曲,指向天空。最高的地方挂着一个铜铃,生锈了,多年没响过。风吹了一下,铃轻轻晃了晃,发出一声极轻的响。
还没响。
她伸手进储物袋,摸出半块玉珏碎片。玉很润,刻痕清晰:南三折,铃未灭。
正要收起来,突然——
铜铃响了。
一声很轻,像远处有人敲了一下。
云绮月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铃铛。风停了,树叶不动,四周安静,只有铜铃还在微微颤动,余音飘荡。
她低头看手中的玉珏碎片,瞳孔一缩——原本浅浅的刻痕,正在慢慢渗出暗红色,像血一样,顺着纹路蔓延开来。
南三折,血始流。
铃响,人归,战将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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